做人,应如佩玉者,外润而内坚;
做事,应如佩剑者,决绝而果断。
对于云蕾,李舒崇从来没有奢望过,只有纯粹的欣赏和纯洁的友谊。
在得知云蕾内心之中居然对自己颇有好感后,他也有过短暂的欣喜,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能得到云蕾的认可,明自己的魅力在与日俱增。
但是,李舒崇非常明确一,自己绝对不能和云蕾有儿女私情。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感情方面的事自己还是坚持情有独钟,现实生活中的秦雯才是我的菜。马上就要离开这个《萍踪》的世界了,怎样决绝果断而又委婉得体地处理好云蕾的思想苗头呢?
首先,自己以后避免与云蕾单独相处;其次,加强与张丹枫的交流与合作;最后,尽力撮合他们,帮他们修成正果。明确思路后李舒崇决心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让自己在《萍踪》的世界里留下遗憾。
大家一起来到村里,董岳的朋友是一位客居蒙古的回族武师,甚是豪爽,接他们进门之后,便把猎来的一头黄羊煮了,给他们下酒。大家坐定,云蕾提起紫竹林中的老婆婆,董岳告诉大家,她和祖师玄机逸士、老魔头上官天野都有过渊源,辈们不便谈论,将来自然会知道的。三人告别董岳,骑马前往唐古拉山南侧的山谷。
云蕾思念母亲,心情急切,催促李舒崇和张丹枫尽快动身。三人各自上马,绝尘而去。
一路之上,李舒崇特意纵马上前,留给张、云二人话空间,偶尔用“偷窥之力”关注一下张丹枫,以免走错了方向,无意中听到张丹枫又在吟诗作对,或者和云蕾打趣聊天。
半路上,李舒崇看见前面有两个大汉在打斗,旁边还有三骑健马,骑马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身躯魁梧的大汉。原来是黑白摩诃和他们的波斯妻子,在雪地上和人打斗的是黑摩诃,和黑摩诃对打的人竟是以前明朝大内的总管康超海!
原来是康超海在土木堡逃跑时偷走了英宗皇帝的很多珍宝,甚至包括英宗皇帝的私人玉玺和皇后的簪子,想献给也先谋求一官半职,不料被黑白摩诃发现后连夜偷走了。在张丹枫的劝下,黑白摩诃饶了康超海一命,只是废了他的武功,估计康超海下半辈子只能穷困潦倒了,这就算是对恶人的惩罚吧。黑白摩诃把所有抢来的宝贝全都送给了张丹枫,张丹枫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李舒崇见其中有一件尺余长的碧玉珊瑚,通体晶莹,毫元瑕疵,比云蕾送给石翠凤做聘礼的那支珊瑚还要名贵得多,便拿在手上把玩着,不料他脑海之中的魂力对这个珊瑚似乎极为渴望,源源不断地冲进碧玉珊瑚之中,李舒崇勉强控制着自己上马,跟随在张、云二人后面,辞别黑白摩诃后继续前行,手里还紧紧攥着这个碧玉珊瑚。
片刻之后,李舒崇的绝大部分魂力都被吸到碧玉珊瑚之中。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被压缩和凝练之后的魂力才开始缓缓的回流到他的脑海之中。李舒崇就像吃了人参果一般,仿佛浑身的毛孔瞬间都张开了,浑身有一种不出的畅爽!只是当这种奇妙的感觉褪去之后,李舒崇才发现自己全身都黏糊糊的,皮肤上好像有些污垢,随手一搓,就是一个“十全大补丸”,似乎还散发出一些异味。好在秋冬之际没什么汗水,衣服也穿的足够严实,倒也没有当众出丑。再看这个碧玉珊瑚,早已失去了原先的光泽,变得晦暗不堪,李舒崇正要将它交还给张丹枫,不料轻轻一碰,它便粉身碎骨,成了一滩粉末。张丹枫还以为这个珊瑚是被李舒崇无意中用内功震碎了,也不多,一笑了之,好在他包袱内宝贝甚多,李舒崇略感歉意后也就释然了。
夜里在客栈休息时,李舒崇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洗完后感觉皮肤更白了,甚至有三岁孩的娇嫩感觉。更为重要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脑海之中的魂力更为强大了,而且分化得更加明显,就好比是一条章鱼,主体十分强壮,触手有很多。李舒崇猜测,每一个触手就代表一种不同功能的魂力,他非常期待能有更多不同种类的魂力。这条新生出来的触手代表着什么样的魂力呢?暂时还不知道。试了几次也没有反应,只好作罢。
三天之后,大家来到了唐古拉山南面的峡谷。云蕾故地重游,既兴奋又悲凉,张丹枫急忙宽慰她一番。三人衣饰光鲜,举止不凡,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报告了酋长。张丹枫发现酋长家里张灯结彩,似乎在接待贵客,连忙找人打听消息。李舒崇对管家运起了偷窥之力,才发现原来是也先的使者来找酋长商谈结盟的事情,于是他拉着张丹枫和云蕾直接闯入宴会大厅,酋长家中的仆人不知他们的来历,见他们衣服华丽,器宇不凡,只道是酋长请来的,都没有阻拦。
张丹枫这才得知,所谓的贵客是也先的使者,于是当众取出两件皇宫里的珍宝,送给酋长,请求酋长与阿剌知院结盟。双方当然发生了冲突,张、李二人迅速制服了也先的使者,与酋长歃血为盟。
云蕾急于找到母亲,便问起酋长自己的母亲的近况,不料管理马房的人却,三年之前她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云蕾急着去找母亲,三人便匆匆离去。
云蕾一路流着泪,很快找到自己的家门。她推开那两扇破门,只见院里站着一个包着头巾的蒙古大娘,颜容憔悴,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衣裳虽然还算干净,但却钉上无数补钉。云蕾泪如泉涌,一边喊着娘一边飞奔上前,抱住了母亲,母女两人哭成一团。
一想到这都是自己家的罪过,张丹枫心中便无限难过,一路所想好的千言万语一句也不出来了。李舒崇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茫然地走上前去,默默地陪伴着她们。
云蕾和她的母亲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忽听母亲叫道:“阿蕾的爹,你听见了吗?”屋内又走出一个人来,云蕾抬头一看,不觉呆了。只见这人满脸伤痕,一跷一拐地走了出来,头发稀疏,一半斑白,衣裳也是破破烂烂。云蕾心头扑通直跳,这才从丑陋的颜容隐约看出她父亲当年的面貌。
原来云蕾的父亲云澄,当年坠崖后被树枝挡了一下,虽然摔断了一条腿,也毁了容,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武功尽失的他在雁门关外流浪,靠着给人做短工,甚至有时要沿路乞讨,总算回到云蕾母亲身边。夫妻重逢后,丈夫做苦工,妻子替人缝补衣服,勉强度日,原以为此生全家团聚已经无望了,不料还有重见女儿的一天。
父女两又抱头痛哭了一场,良久之后,云澄才发现两个同行的英俊少年,他便问了起云蕾这两人是谁,云蕾的母亲也期待着双喜临门。云蕾先介绍了少侠李舒崇,然后看来张丹枫一眼,掩面道:“他,他姓张,他,他是张宗周的儿子。”霎那间,云澄脸上肌肉抽缩,牵动面上的伤痕,神气更是难看,默不作声,忽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咬紧牙根,举起拳头,一手推开云蕾,就要跑上前去揍他一顿。云蕾连忙拉住父亲的手,云澄武功尽失之后还不如一个普通人,顿时寸步难行。云澄只觉虎口发疼,不能往前移动半步,这一瞬间,他什么也明白了,这伙子是自己最最痛恨的仇人的儿子,也是女儿心中最欢喜的人。
云蕾猛然发觉,自己用力过大了,急急松开双手。云澄用力一摔,那破烂的衣袖登时扯断了一截,父亲冷冷道:“你走吧,我这里破户穷家,不敢招待你们这些少爷姐!”
这一瞬间,云蕾有如触电一般,全身震抖,爱恨恩仇,羞惭自疚,百般情绪,倏然之间,都涌上心头。只见她慢慢地伸出手来,把身上穿的那件紫色的罗衣,用力一撕,扯成碎片后摔到地上。张丹枫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件绣有心形纹饰的紫色的罗衣,正是在晋王墓中云蕾第一晚所换的衣裳,这件心形紫罗衣在他们两人的心头,象征着初恋的爱情和美好的回忆。然而云蕾却亲手把它撕成碎片,所有的美好的回忆,也好像这件罗衣一样,被撕碎了,随风而逝,永不复回!
云蕾左手拖着父亲,右手拖着母亲,走进院内,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柴门。张丹枫绝望之极,如痴如狂,李舒崇知道他一心恋着云蕾,犹如扑火的飞蛾,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生怕他再受刺激,连忙拉着他暂时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梦后楼台高锁,
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记得苹初见,
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相思。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