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时间,转瞬即逝。
明日便是大婚之时,永安宫里,宫女们纷纷忙碌。
柔嘉公主藏身于殿宇深处,身穿着华美的宫装,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手心的纸鹤发呆,直到日落月升。
“公主,该安寝了”宫女提醒道。
柔嘉公主站起身来,伸开双臂,让宫女们为自己褪下衣衫,再躺到大床上,任由宫女盖上薄被,放下罗帐。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直到深夜,闭上眼睛,就这么认命吧
然而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从眼角滑落。
……
宽阔的长街,平日里热闹非凡,此刻不见一个行人。
大道两旁的酒楼茶馆中,无数人探着脑袋观望。
隐隐约约间,有喜庆锣鼓鞭炮声传来。
“来了,来了”有人发一声喊,众人随之张望。
那声音就渐渐靠近了,终于见得一直队伍出现在长街的尽头。
鲜花洒路,清水净地,金吾开道。
潘玉披红挂彩,骑高头大马,走在当前,身后却并非是花轿,而是一辆由八匹赤红骏马拉的华美雕车,层层红纱帐里隐约可见柔嘉公主的身影,手中握着一只纸鹤。
楼上众人的喧哗停止了,这队伍中所散发出的,并非寻常人家嫁娶时,那种欢天喜地的喜庆的氛围。
而是一种华丽喧闹到极致也安沉静默到极致,华贵而庄严的气质,近乎某种神秘的仪式。
这种氛围让人不敢轻易出声惊扰,直到车队渐行渐远,才能呼出一口大气。
“果然不愧是皇家的威仪,婚丧嫁娶都有一番仪度”一个老人评述道。
“这位潘玉潘公子,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但身为王子,又连中三元得中状元,更是娶得一位公主为妻”一个书生羡慕不已的道,就算是隔着无数层帐幕,但柔嘉公主的倩影,依旧让他倾倒心折。
“能得这样一个郎君,得这样一场婚礼,便是此时死了,也无憾了。”一位小姐如是道,脸上满是迷醉,恨不能代替柔嘉公主,成为这场婚礼的主角。这个愿望就算不能实现,也会毕生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无法忘怀这如梦似幻般的情景。
而这时候的柔嘉公主,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身不由己的穿上美丽的衣裳,身不由己的踏上漂亮的马车,再身不由己的嫁给风流的君郎。
像是按着冥冥中某个完美规则的程序运转,一切都显得那样顺其自然,毫无滞涩,一切也都显得那样不真实。
让她的存在像是个旁观者,那个真实的自己早已变得无关轻重,只要按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就能走到完美的结局,让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走下马车,登堂入室,拜了天地,再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便可送入洞房。
陷身在某个美丽的梦境里,亦如落入蛛网之蝶,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蛛网越缠越深。
要怎么挣脱呢?她这么弱小,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变得越发的软弱起来,像是在遇到他之前的那个自己,亦或是,根本就不该遇到。
脑海中,初遇那天的懵懂,慌张,犹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在慢慢离去,如今,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以及屋外远远传来的喧哗声。
柔嘉公主大喜之日,也是长安城的大喜之日,犹如被黑雾笼罩的长安城也露出一丝光明,整个长安城陷入难得的喜悦之中,就连城墙上的军卒都有了一口喜酒,感受着某个人,某个城的喜悦。
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远处却缓缓走来一位僧人,身材健壮,身披袈裟,左手拿着一根禅杖,右手捧着一个钵盂。
“大师傅,你快点,城门要关了!”
普天同庆,军卒也被城市感染,眼看着城门即将关闭,他不禁喊了一声,提醒道。如果城门被关闭的话,大和尚估计要住在外面了吧。
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说话间,微微加快脚步,在城门关闭之前走进长安城。
军卒正想客气两句,眨眼间,刚才的大和尚已经消失不见,军卒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脚步还真快!”
一边说着,一边关闭城门,斜靠在城墙上,等着下一批军卒过来接班,他就可以回去休息。空闲的时候他摸了摸胸口中的碎银子,这是潘王府赏给他们这些士兵的赏钱。并没有多少,没人不过一两而已。
对于士兵们来说,一两却是他们小半月的军饷,足以回去给家人添一顿肉,加几件衣服。
“今天高兴,回去给婆娘他们带几斤肉,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有了决定,就连一天下来的疲惫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回家之后见到孩子们之后的喜悦。
“喜之则乐,忧之则悲,此乃人道运转之根基,施主何必倒行逆施呢!”远远的,进入城门的大和尚摇了摇头,冲着一边感慨道。
话音刚落,一位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的青年从虚空中走出:“大和尚,你竟然能发现我?”
大和尚一点不意外,说道:“贫僧并未发现居士,只是,贫僧感觉到此地有不同之处,能够影响到人道之力,有此手段的也只有居士了!”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陆离。
听到大和尚这么说,陆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夸道:“大和尚你果然了不起,上次被许仙教训一顿之后不但没有陷入魔障,反而大彻大悟,如今也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被许仙教训的大和尚除了法海还能是谁?大和尚正是法海,却不是从前的法海。
以往,法海有自己的执念,那就是白素贞。如今大彻大悟,抛弃执念,心头不但更加豁达,修为也前进了一大步。
法海修炼也已经有千年,几百年前就是地仙,受制于白素贞这道执念,一直无法进步。如今勘破迷障,他算是踏出了最后一步,跟太阴真人一样,两人全都算是半步天仙,只要在踏出最后一步,就会成为天地间有名的大能,成就天仙之位。
修为大进,法海倒是没有太多喜悦,依然古波不惊,说道:“贫僧还要感谢居士,如果没有居士现身,贫僧或许还在迷障中不可自拔。”
陆离摆了摆手:“我可不敢居功,你要是想感谢就去感谢许仙,或者感谢胡心月吧。”
真有趣,千年迷障来自于胡心月,解开迷障之人同样是胡心月,只能说天道循环,因果注定。
法海点了点头:“自该如此,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我那劣徒:释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