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悖论最早是在科幻中提到的。这个悖论的必要前提是:人类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三维空间之后的“第四维”时间,能够穿梭到过去或将来。
就严肃的物理学理论而言,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指出,的确存在不违背已知的物理法则改变时间的可能性。但更多的只是一种科学幻想。为了解决“时间悖论”,也有多种假设,比如比较盛行的“平行宇宙”假,认为我们的这个世界在宇宙中还有许多相似的“克隆世界”,当某人回到过去时,他就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即未来因为他的行动已经改变的世界)也可能是在主世界造就了其他很多的副世界,而副世界由于在某一刻(可能是你自己回到过去的一瞬间)而出现坍塌从而消失,也可能是维持原来的样子不变,但各个世界的规律和情况可能不会相同。---引子
然而风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他面上仍然保持着浅淡的笑容,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微微上翘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一丝犹豫,却在下一刻毫不迟疑地:“我是她的监护人。”
两个星期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手足无措,恐慌至极。一闭上眼,便是那些人、那些事犹如泡影在我眼前一遍一遍分崩离析。我将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蜷在床上,害怕得整夜不能入眠。那时,风走到我面前,对着我血红的双眼轻叹了一声,:“殷姗,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去后的第一时间,我赤着足狂奔向楼上的书房。不过是两段楼梯我自己将自己摔倒了两次,我丝毫不在乎那些渗着血丝的伤口,我在乎的是书房里那台电脑告诉我的将会是怎样的答案。
往百度搜索条里输入“监护人”三个字时,我的手一度抖到不能自抑。
监护人,是对无民事行为能力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如未成年人或精神病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合法权益负有监督和保护责任的人。
直到看完那条解释,一遍,再确认一遍,然后我握着鼠标的手才渐渐平静。也就在那一刻,仿佛憋了一辈子的眼泪悉数砸在奶白色的键盘上,无声又激烈。
许多年以后,种种细节已如c城杏花季节的烟雨被时光渐渐风干成一幅面目模糊的水墨山水背景,然而,那天,滂沱的眼泪恣意绽放在键盘上的样子,我却始终念念不忘。想来,也许那时,潜意识里就已经觉察,那并不是厄运的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风跟教导主任进办公室后,我坚持站在原地等他。
不知道风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服了怒不可遏的教导主任。十分钟后,风独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了看僵直站立在原地的我,仿佛有些无奈,伸手将我的头发揉得更乱,:“殷姗,我带你回家。”
我默不作声,他笑笑,在我面前弯下腰来。离得太近,他额前的碎发仿佛快要随风沾上我的衣襟,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野蔷薇味道。
半分钟后,他将自己那双藏青色的帆布鞋递到我脚边,然后直起身来,赤足行在鹅卵石道上,微扬着下颚对着天际长舒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
那时,我并不能理解他话中意思,只是傻傻地对着他船一样的鞋子发呆。他见我半天没有动静,转过身来在距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朝我伸出右手,“走吧,殷姗,我们回家。”
我像受了蛊惑,不作他想地甩掉脚上的凉鞋学他的样子光脚而行,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藏青色帆布鞋。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傻,以至于往后的日子,江舟每每评论起我与风的关系,总是,殷姗,你就是风哥一提鞋的。
他并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我的内心被一种近乎悲壮的情愫充盈,那种心情叫做同甘共苦。
回去的路上,风专心驾车,对我的事只字不提。很多次,我想从他的表情里捕捉一些信息,然而终究都是徒劳。严格来,风一直是个冷漠的人,多数时候一张俊逸的脸上表情浅淡得仿佛初秋枫叶上的薄霜,即使偶尔对人笑时,也总是疏离多过友好。
车内空气胶着,闷得仿佛要滴下雨来,偏偏这个时候,连一向躁动多话的江舟也噤了声。我极不自在地咽咽唾沫:“我可以向徐珏道歉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前排的风只是略微侧了侧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开车。良久,他仿佛赌气一般地责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是啊,为什么要道歉?他一句话便将我问住。
恰巧是红灯,他转过头来看住我的眼睛,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眉心里凝着些许心疼,“你有做错吗?”
“没有。”我的固执与生俱来,何况我有充足的理由那样做。
“那就不需要道歉。”风的语气再笃定不过,漆黑眸子熠熠生辉,仿佛落进了满天最璀璨的星光。这个人骨子里有比我还固执的骄傲。
但是我做不到风那样的洒脱,八岁开始我便懂得未雨绸缪、瞻前顾后。
我心里尚有一丝犹豫:“可是……”
红灯转绿,风发动车,我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然后轻描淡写地:“换一所学校而已。我跟你一起转去炳辉中学。”然后,想想又补充,“反正天中的女生我已经看腻了。”
我知道他这话全是为了安慰我。没想到徐家的势力这样庞大。也许,我真不该咬徐氏集团大少爷徐珏的脖子,可是我不光咬了他的脖子,我还踢了徐氏的子孙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于是我便真的笑出声来。风听到我的笑声,忽然侧头朝我眨眨眼,一本正经地:“goodjob!”
我们心照不宣,笑声快要挤破车窗。
江舟先是傻乎乎地陪着我们一起笑,后来笑着笑着就跳起脚来,“上帝真不公平。一样都是家长,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他大约想起了他那个动不动便家法处置他的父亲,万分不甘地扯着我问,“你,你,你怎么会有这样开明的家长?”
他不问倒罢,这一问,我便笑得更起劲,直到把眼泪笑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样开明的家长?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我怎么会有风这样的家长?
许许多多个偶然凑成命中注定。毫无血缘关系甚至一个月前并不相识的风如何会成为我的家长,细想起来也有成千上万个偶然,然而追根求源是因为安然。
如果没有安然,风便不会成为我的家长。可是,如果没有安然,又怎么会有我?如此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安然是我的姐姐,是我记忆里唯一的亲人。至于我们的父母如何,过往种种又如何,安然从不提起,我亦不问。往事,不过是徒增伤感的罂粟,多食无益。我只需知道安然是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便够了。
时候,我同安然住在c城彼岸巷的一栋独门独户的两层楼中,衣食无忧。安然用一张的长方形银色卡片负担我们所有的吃穿用度。彼时的我对那张的卡片充满好奇,总觉得那里一定住着阿拉丁神灯里天神似的人物,不然怎么只需划一划就可以从商场里拿走所有想要的东西?
我十岁那年,安然高中毕业,在c城一所学校兼职两个月后便索性辞了职,专心赋闲在家。每日里只是听歌、种花、喝茶、去party,只听王菲,在院子里种五颜六色的蔷薇,喝一种叫做“雾里青”的绿茶,参加各式各样的舞会。
从我六岁那年起,安然多了一项教我识字的工作。于是,每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她便在重重的蔷薇花架下置上桌椅,沏一杯“雾里青”,唱机里播的永远是王菲的那首《流年》,一边对着碧色的茶水出神一边教我念:“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或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但是,安然绝不是个沉闷、无趣的女子,恰恰相反,多数时候她天真可爱得似十六岁无忧无虑少女,颇受异性青睐。证据是不时出现在楼前苦苦等候的各色男孩、男子,以及他们或热情或忧伤的情书,而那些形式各异的句子里无一不提到三个词,美丽、活泼、可爱。
安然便是这样的女子,美丽、活泼、可爱。然而,这样的妙人却空放着大好的时光,偏执地不肯去好好谈一场恋爱。
不恋爱的人是可耻的,简直人神共愤。我第一次如是时,安然刚刚婉拒了一位喜欢穿藏青色羊绒大衣的绅士。
她听后愣一愣,笑起来,纤纤食指戳在我的额头上,:“人鬼大。”
我来不及反驳,她已轻盈地跃上楼梯,手里拎着新买的洋装。我在她“咚、咚、咚”的欢快脚步声里摇头,她突然自楼梯的拐角处探出身来:“鬼头,我不谈恋爱可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吗?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不恋爱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总觉得一位正值韶华时光的美丽女子不为无数青年才俊所动,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在等,在等着一个什么人。
我的姐姐安然,她坐看似水流年苦苦等候的男子,又会是什么样子?
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不会是曾经出现在楼门前的那些男子的样子,否则,她不会还在等。
然而究竟又是个什么模样呢?这个问题曾经一度使我的好奇心膨胀到极,所以十四岁这年,乔琦逸出现的时候,我有翘首以盼,又有措手不及,还有坐立不安。
第一次听到乔琦逸的名字,是在四月。院子里的粉团蔷薇正开得如火如荼,一片粉白中沁出胭脂色,如同少女羞涩的脸颊。安然站在那一处花团锦簇里渐渐就红了脸,“殷姗,我结婚好不好?”
她一直把我当大人,事事尊重我并征询我的意见,就连结婚这样的事亦要征得我的同意,竟然孩子般儿戏地:“若是你不喜欢,我便不结。”
我的姐姐要结婚了,对方是一个叫乔琦逸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