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亲”的突然出现,欧阳静做了一整夜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虽然不记得梦的内容,但眼睛却酸胀得厉害。洗脸的时候照镜子还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两只眼睛肿得跟桃似的,一看知道梦里没少哭。欧阳静赶紧往脸上扑凉水,又拿毛巾敷了好一会,觉得酸胀感缓解了不少才去上学。
此时距离中考只剩三个月,主教学楼一进门能看到一块硕大的倒计时牌,鲜红的数字提醒着他们初中生涯已经所剩无几,顿时把人生分水岭将至的紧张感给渲染出来了。
欧阳静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块牌子,心里倒是出奇的平静,经过和裴煜灵魂互换的奇遇,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比较全面的评估,自信心强了不少。不出意外的话,考上附中对她来说是十拿十稳的事,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数学联赛里获得好名次,那更加稳妥了。
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已经到了不少人。欧阳静放下书包坐好的时候,看见罗泳雯正叼着牛奶习惯,头一点一点的,眼看要把还没喝完的盒装奶带翻。她急忙扶了一下。
“静静,你来啦……”罗泳雯睡眼惺忪的坐直了一点,吸了口奶,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每天晚上几点睡啊,困成这样?”
“不知道……反正做完所有的练习才能睡。”罗泳雯哀叹,“我爸妈是不知道老师布置的练习有多少!怎么可能做得完嘛!来一个老师说只布置一个小时的练习,这么多门课,加起来起码要做七八个小时……算了别这么看我,你这种学霸是不会理解学渣刷题的痛苦。”她说着又是一连串的哈欠。
欧阳静确实不懂,在她看来,罗泳雯并不是因为练习量太多才睡眠不足,而是因为缺乏时间规划——比如说,她明知道练习量大而她解题速度又跟不上,却还用自习课的时间偷偷摸摸看漫画。想必她周末也是先玩够了才会开始做作业,睡眠不足纯属自找。
欧阳静边想边拿出英语周报开始做练习,还没做完半张卷子,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她叹了口气,停下笔问贴近她的罗泳雯:“什么事?”
“你哭了?”罗泳雯问。
“做了噩梦。”欧阳静实话实说。
但罗泳雯明显不信,她四下里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以后,跟欧阳静咬耳朵:“静静,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呀?”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欧阳静说。
罗泳雯努努嘴:“噫——我都看过几次那个英华的帅哥来找你,咱俩谁跟谁,你还用得着瞒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没有瞒你,他不是我男朋友。”欧阳静否认,“他找我只是我拜托他带英华的试卷过来,不然你以为之前的练习资料是哪来的。”
“那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跑这么远来给你送试卷?”罗泳雯恨铁不成钢。
欧阳静摇头,这个问题两人刚换回来的时候她也想过,但是她做出的拉开距离的所有举动,都被裴煜的热心给化解了。他拿她当朋友,而他对朋友一向慷慨。不过看到罗泳雯八卦的眼神,她知道解释不通,于是干脆闭嘴,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静静,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呀?”罗泳雯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明显,她觉得事实是如此。
“怎么可能!”欧阳静想也没想痛快否认。
说实话,在初见裴煜两人还没有任何交流的时候,裴煜外表和才华曾经激起过她的少女心。然而随着两人熟悉,她越是感觉到裴煜的完美,当初的少女情怀埋藏得越深。如果不是奇迹般的互换身体,他们本来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英华的女生要多优秀的都有,裴煜根本没有道理放着那些白富美不要来追她。
罗泳雯看她否定得彻底,不带一丝犹豫,也不那么确定自己的猜测了。毕竟她也只远远看过欧阳静跟那个男生说话,两人无论是距离还是表情都没有出格的地方。“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喜欢你……”罗泳雯犹豫着下了结论,为了证明她的看法正确,又补充了一句:“这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欧阳静毫不给面子笑出声!她这个一团孩气的样子,还自称女人呢!说少女都勉强好吗!“行了,他是喜欢我也不能给你中考加分,别浪费时间,赶紧做练习!晚上还想不想早点睡了?”
这一句果然好使,罗泳雯顿时熄了八卦绯闻的心思,愁眉苦脸的把注意力放到桌上堆着的那摞新发的试卷上。
重获宁静的欧阳静也开始继续做练习,罗泳雯的话仿佛一颗极小的石子,只在她心里激起些微的涟漪,很快连带着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某些心思在湖中沉了下去。
放学的时候,看到站在校门口不远处等她的裴煜时,欧阳静是惊讶的。
他俩昨天周末才见过面,他这会来找她做什么?
和她一起出校门的罗泳雯显然比她激动得多,她小声的带着点得意的对欧阳静说:“你看我肯定猜对了!这人绝对喜欢你!”
欧阳静刚要反驳,她嘻嘻哈哈的跳开跟她道再见,临走还送了她一个俏皮的眨眼。
“你来干什么?”欧阳静被罗泳雯一说,跟裴煜说话竟然有点不自在了。
“又是这种口气,你不能态度好点?”裴煜这么说着,看脸色并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我来问你点事,q上怕说不清楚。”
看到裴煜的脸色难得这么严肃,欧阳静也起了好奇心,之前被罗泳雯引出来的不自在一下子没了。“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边走边说。”裴煜瞅了眼周围环境。
欧阳静没有异议。跟裴煜一起往她家的方向走。那里临近巷子的地方人不多。
“昨天在公交车站撞你的那个人你认识的吧。”裴煜说。
欧阳静这下奇怪了,她不知道裴煜为什么会抓着那个人不放,明明只是随便撞了一下,既没有受伤也不觉得太疼。“我不认识呀,昨天不告诉过你了?”她说,又好奇的问:“你老问这个干吗呀?”
裴煜盯着她:“因为你看他的表情跟反应不像是完全不认识。你很怕他。”他看得清楚,欧阳静看向那个人的眼神明明十分惊恐。单纯被撞一下不可能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欧阳静差指天发誓。要说她表情不对劲,那她也说不上来原因,只知道那人的样貌莫名其妙的唤起了她的恐惧感。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裴煜。像是罗泳雯疑惑的一样,他帮她已经太多。
“好吧,我查过了,那个人叫文福全,有赌博前科,住得离你们这里也不算太远。”裴煜拿不准欧阳静到底是真的不认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承认,只好把他知道的部分和盘托出。
欧阳静讶异的抬头看他,因为她的一个表情不对,他去查了那个人?算是真的要追她也做得太多了吧?
“我们昨天不是跟他起冲突了吗?我担心他捡软柿子捏,去报复你,所以稍微了解了一下那人的情况。”裴煜解释。他到现在也没有勇气告诉欧阳静前生的事情。
以裴煜做事的细致度,这个说法欧阳静还是信了。“那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她说完,发现裴煜过了通往大马路的路口还在继续往前走。“你往哪走呢,那边是大马路。”欧阳静指着斜后方的岔道口。
“我送你回家。”裴煜说。
“不用呀,只有几步路了。”欧阳静摆手。
“嗯。”裴煜应下,却还是坚持跟她往前走。
欧阳静无法,只得冒着被奶奶发现的风险,硬着头皮往家走。然而还没进到小区,她却突然浑身僵直,来了个急刹车。
昨天的那个女人,她的“母亲”,她又来了!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她!欧阳静心底发寒,下意识的掉头跑。
“怎么了?你去哪?”裴煜一头雾水的跟着欧阳静往回跑,边跑边叫她。
“欧阳静!”裴煜撵上她,一把抓住她胳膊迫使她停了下来。“你怎么了?因为那个女人?”他问。
欧阳静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强压着害怕,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你看到了吧,她是我妈妈。好像在找我家住址。”
裴煜心里猛的一沉,提前了吗?他想再问欧阳静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发觉他还抓着欧阳静的胳膊没放,而欧阳静正在微微发抖。都怕成这样了还要在他面前装平静!?裴煜只觉得一股心火骤然腾起,拉着欧阳静的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感觉到欧阳静想挣扎,他又加了把力度把她抱严实了。
“我在,别怕。”他闷声说。
他在生气,却不知道究竟在气什么。是气他一时半会还没办法解决威胁到她安全的隐患,还是在气他俩已经这么亲近,欧阳静有事却还是要瞒着他?又或者两者都有。(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