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于欧阳静来说,是再清净不过的时光。她家人口简单也没有什么亲戚可走动,过年的最大的事是跟奶奶一起给家里搞一次大扫除,然后再在门口贴一副春联。
年夜饭也只有祖孙二人,虽然冷清,但奶奶还是不嫌费事的做了一桌子菜。跟往年一样,桌上除了她俩的碗筷还会另外加一副空的给她死去的爸爸。欧阳静对照片的里的“爸爸”并没有什么感觉,爸爸去世的时候她还不记事呢。只不过看在奶奶的份上,欧阳静给“爸爸”摆放碗筷的时候还是十分恭谨的。
她看得出来,奶奶虽然每天拿那她爸做反面教材提醒她,但心里肯定还是很惦记早逝的儿子——连完全没缘分见面的爷爷都没有这个待遇呢,奶奶最多也是清明扫墓的时候,给儿子扫完顺便给老伴也扫一下。
不用上课,欧阳静每天也是陪奶奶看电视,遛弯以及雷打不动的三小时看书学习。奶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佩服自己的这个小孙女。她的毅力和自制力,别说孩子连大部分成人都难以企及。
这么一晃到了集训的日子。奶奶早早的把她的行李备好,临出发的时候看到她小小的人背着那么大的背包心里又放不下了,非得送她去附中。
欧阳静掂了掂背包:“奶奶,一点都不沉,还没我平时书包重呢。我自己过去行。”本来也是转一趟车的事。
“不行,你长这么大都没住过校,不送你过去我睡都睡不好。”奶奶倔起来欧阳静根本不是对手,在奶奶的坚持下只得让她送自己去附中。
一路上奶奶千叮呤万嘱咐,搞得好像欧阳静的集训不是十天,而是十年。等到了附中校门口,眼看着要分别,奶奶抓着她的手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在欧阳静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奶奶的时候,恰好裴煜的父亲开车送儿子过来。裴煜一下车,奶奶认出来这小子是送她孙女回家的那个。表情也严肃了,眼泪也收了,还把欧阳静拉到一旁,叮嘱她:“奶奶跟你交代的话都记清楚了?”
欧阳静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点头:“记得清清楚楚。奶奶你放心好了!”奶奶也是多心,担心她跟裴煜谈恋?怎么可能!以裴煜的家庭情况,身边必然白富美大把,怎么也不会看上她啊。他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吗。
裴煜隔得远远的看到了欧阳静跟她奶奶,毕竟朝夕相处了两个月,裴煜见到奶奶只觉得十分亲切。下车后先跟欧阳静打了招呼亲热的招呼欧阳奶奶,又是问好又是问她们是怎么来的。不等欧阳静给他使眼色,回头喊自己爸爸:“爸,你反正也休息,一会把欧阳奶奶送回家吧。”
裴爸认出欧阳静是上回来家里的小姑娘,自然满口答应。还跟欧阳静的奶奶套近乎:“听说选拔赛的静静跟我儿子并列第三呢,好有缘分!”
上来管她叫静静……欧阳静大冷天的出了一脑门的汗,裴爸对她这么热乎,估计都是当时顶着她壳子的裴煜的功劳。
“上次来我家做客的时候还挺活泼的,怎么现在又见外啦?你阿姨还总念叨着你怎么去了一次不去玩了呢。”裴爸笑眯眯的问。
上次回裴煜家是临时兴起,奶奶压根不知道这事。欧阳静内心是崩溃的,根本不敢看奶奶的脸色,只得搪塞:“最近期末考试,学习太忙了。”
裴爸马上不赞同了:“年轻人,不要光搞学习,多交朋友多长见识也是很有必要的。”
欧阳静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生怕裴爸说得开心了把上次跟她讲的支持早恋的理论都搬出来。还好裴煜总算靠谱了一下,他打断他爸的话:“爸,你也消停点,还教育起别人家的孩子了,人家奶奶还在这呢。”
“哎呀,不好意思了,看到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裴爸总算打住这个话题。
欧阳静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跟奶奶说:“奶奶你先回家吧,再不走我该迟到了。”
“哎呀,还真是!”裴爸一看腕表,大手一挥:“行了!你俩快进去,我送奶奶回家。”裴爸一锤定音,奶奶本来还要反对,但架不住对方太热情,最后还是被裴爸搀上了车。
“回头帮我谢谢你爸。”欧阳静看着裴爸载着奶奶离开,向裴煜道谢。
裴煜摆摆手:“多大点事!那么见外干什么?奶奶年纪大了,挤公交多辛苦。”又问她,“上回给你的试卷都做了?”
“当然啦。”欧阳静边走边问:“对了,我看有一套姓名是‘罗晨’,是罗晨的对吧?”
“嗯,是怎么了?”裴煜说完一看发现欧阳静眼睛里的崇拜的小星星多得都要爆棚了,不免轻嗤:“花痴!”
欧阳静正色:“满脑子想什么呢?我崇拜的是他的才华,又不是脸。”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瞎。”裴煜望天小声嘀咕。
欧阳静没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说算了。”欧阳静想想也知道裴煜这会嘴里肯定没好话,便懒得刨根问底。
集训上课地点是在附中的阶梯教室。座位自己挑,裴煜他俩一起进教室,也顺理成章的成了邻座。
虽然说是奥数集训,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变态,让他们一去考试什么的。而是和所有普通学校入学第一天一样,让来自不同学校甚至不同城市的学生们做自我介绍,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再由生活老师领去宿舍放行李。
在座的五十名学生都心知肚明,明年开春的联赛里,他们最强的竞争对手都在这里。而且只是一个十天的集训,没有哪个傻白甜是抱着交朋友的目的来的。所谓的友好互动也是相互通报一下姓名,记没记住两说了。
当然,裴煜是一个例外。在座的学生里,只要是本市的,大部分都进了附中,还有不少成了他的同班同学,对裴煜来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现在要对着年轻了几岁的他们装不认识,也是需要演技的。
裴煜既不想演,也不想再听一遍老师的鸡汤,干脆把注意力转移到欧阳静身上。
虽然同为学霸,但欧阳静跟他全然不同。她是像沙漠里的旅人一样,珍视每一点知识的源泉。比如说现在,哪怕老师讲的都是鸡汤和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她也听得十分起劲,看眼神知道她对接下来的集训有多期待。
“最后,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今晚测试过后,奥数金奖获得者,罗晨,会来给你们作报告!”
哇————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罗晨一直低调,获奖以后很多电视台和媒体找他,但他也只和其他获奖者一起接受过一次电视采访。所以听说罗晨要来,连欧阳静这种不起哄的也忍不住跟着叫了出来。
啧,一脸智障,简直跟追星的小女生没有两样!裴煜十分不屑。
有罗晨大神的光临,水平测试反而成了陪衬。测试一结束,几乎所有人都十分期待的望着门口。说几乎,是因为五十名学生里,至少裴煜对罗晨毫无兴趣。但他也想起来,重生前的那次集训,罗晨是没有来做报告的。不过相应的,那一次也没有欧阳静是了。
大约这是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裴煜胡乱琢磨的时候,门口已经多了一个人。
高瘦,衬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颗,外边罩了件黑色连帽卫衣,整个人仿佛都只有薄薄的一片。(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