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爷,”戳了戳左邻桌的胳膊,我压低声音说着,“晓明检查卫生去了,帮我看看这道题。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毛病的样子……”
现在是下午第三节自习课,公共自习。平常的话,教室里应该会有不时来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学生作业上有问题的老师,但今天是每周一次级部老师开会的日子,老师们都集中在五楼的阁楼里。没有了老师,虽然说在说话方面增添了许多便利(现在遍布整个教室的窃窃私语声就是最好的证据),可是对我来说,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无法及时解决也是件让人讨厌的事情。本来行云流水一般的作业进程被打断,心中总会积攒下些许不快,而时间一长又很容易忘掉这些极有可能在考试中致命的问题。擅自打扰别人是件不礼貌的事情,不过看看正欺负前排欺负到兴头上的左邻桌,打扰他说不定还是件行善积德的事情。
“啊?哪道题?”听到我的话,薄丰谷转过身子,“让薄爷教你!”
“不,我不是不会,答案也做出来了,只不过感觉太繁琐了所以问问有没有什么简单的办法。”我将练习册推到他面前,“第二题,总觉得有些别扭。”
将目光投向练习册,咱们见多识广的薄爷吓了一跳:“靠,一道物理选择题你密密麻麻写了这么多演草。你这种习惯真应该改改,别老是在题周围演算……等等?这道题你怎么算的?”
“还能怎么算,按照给的数据算椭圆方程然后根据平方反比定律……”
“我说啊,这道题一上来就能看出来考的是开三吧!”
“开三?开普勒第三定律?半长轴的三次方比上周期的平方?”我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我说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用开三做的!”
“你啊……”带着一脸无语的表情,薄丰谷夸张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在考场上,你算这道题的时间会让你做不完卷子的……”
“……你在跟谁说话?我?做不完卷子?”
“……抱歉,忘了你是个做作业的怪物了。”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唉,什么时候薄爷能有你的做题速度……”
“别想别想。对了,你刚刚到办公室拿的是明天的数学作业吧?赶快给……”
刚刚说了一半,我的耳朵就及时捕捉到了高跟鞋与水泥台阶接触所发出的声响。其他人看来也是一样,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两分钟之后,顶哥带头,四位老师一起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低头“老老实实”的我们,顶哥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放下手里的笔先停一下。”
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这样想着,我抬起头,用锻炼了很长时间的盲写功力想要把手头的那道题结束。可是很快,顶哥接下来的话就让我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恐慌之中:“那个什么,级部会议临时决定,搞一次突击检查,看看有没有带手机。检查到的配合一下,没轮到你低头学习……”
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更为准确的说法是,学校是严令禁止带手机的。如果被查到的话,全校通报批评,手机没收,还要停课一星期。最后的处罚是最要命的,在学习节奏相当紧张的这所学校里,停课一星期,回来之后等着你的绝对是一摞各科的作业。其实要是之前学新课的时候还好说,作业基本上就是练习册,可现在已经进入了月考复习阶段,每天的作业都是老师自己印的卷子。一星期……尼玛想想就感觉头皮发麻。
还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同人已经更了两个星期多了,刚刚进入得心应手的阶段。虽然看的人不多,回复很少……
但还有人在看着我的作品。没错,还有人看着。还有人期待着。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进行创作。我不想就这样扔掉自己的作品。
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我用右手写着作业,同时飞速地思考着。
第一排,拿着金属探测器的老师已经开始了行动。看样子不仅要扫描身上,还要扫描一遍书包,甚至连桌斗里面都要检查。之前中午的时候在楼梯口老师们曾经有过那么几次行动,不过因为我每天中午来的比较早所以没有被截住。
该怎么办?趁现在把手机藏到笔袋里或许能够逃过一劫,可是顶哥现在就在讲台桌上站着,这种不恰当的举动很容易被发现。扔到地上再踢到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不行,我的手机不是诺基亚的,这样一摔基本上就玩儿完了……
心里的慌张越来越大,连右手正在写些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将空着的左手伸向口袋,想要下意识地攥着着我用半年晚饭换来的手机来缓解紧张……我的手机哪里去了?!
装在右边了?没有。衣服口袋里?没有。书包里?没有。落在家里了?不可能,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将手机带出了门的……
那,就只能是——
弄丢了,或者,被偷了。
后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又不是坐公共交通来学校的。如果骑着自行车裤子口袋里的东西都能被偷,这贼的手艺未免太高超了。在学校的话,今天下午我进了教室之后就没有出去过。肯定是我在某个时候不小心掉了出去而没有察觉……
我真是个笨蛋。手机消失了,居然没有察觉?又不是什么很轻的东西,体积也不小!
真没想到,我的同人夭折的原因居然会是这个……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心情完全沉入了谷底,我连老师是什么时候检查完的都没感觉到。全员检查完毕,老师们走出教室,隔着墙还能听到他们似乎在和谁打着招呼的声音。作为卫生委员检查完卫生从外面回来的晓明很兴奋地说着些什么,可我完全没能听进去。手再一次怀念地伸向口袋里面……嗯?我的手机!?
惊讶地摸索着那个长方形的物体,我愣了一会儿,随后忽然感觉到了纸条的触感。拿出来一看,纸条上是一行很漂亮的字体:
“帮个小忙,不用谢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见鬼了吗?
盯着纸条上的字看了两分钟,我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按下不说,把今天的作业任务完成。说不定,是因为最近睡得太晚,出现幻觉了吧?实际上是检查老师饶了我一命……
“喂,你听没有啊老王,”晓明仍旧在说着他的话题,“实习老师哎,不过据说过一段时间才能上岗,今天先来学校里参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