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最难以解释的冲动。而这其中,一见钟情又是最为美妙的。有相当多的人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就像之前的我一样那时的我们都已经被多艰的生活折磨得麻木而疲惫,从而失去了任何能够让人对美好心怀憧憬的心情。然而,当美好真正地出现在你的眼前时,你根本不可能不去注意到她:那是如此耀眼的一颗明珠。真的,如此耀眼。对于美丽的女性,忍不住想去多看一眼属于人之常情,但是能够如此长久地让我的目光无法移动开来的,这个世界上肯定只会有这一幅面容了。”
“她就像睡美人一样安静地躺在那张简洁而漂亮的床上,闪耀着光芒的绿色长发披散在身边,双手交叉放在身体上方,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王子的吻的到来。”
“但是现实不是童话。到来的并非王子,也不会给她一个吻。到来的是士兵,装备着突击步枪、班用机枪和其他重火力的士兵。而对面,纳粹的小队依然在负隅顽抗,甚至因为我们放弃了战术优势地段突入到这里而打算发起反冲锋。交叉火力一刻也没有停下,子弹从未停止从枪膛中射出。世界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并在相互的对比之中动荡不安。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是童话?为什么她不能安睡在童话世界里面?为什么我不能给她期盼当中的王子的吻?”
“这是我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但是随后我就明白了,她根本不期盼王子的吻。她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比刚才的场景更加鲜明的对比与矛盾。”
正如之前所说的一样,欧阳平水坚持认为,比起使用言语,文字这种工具更加适合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从会写字到现在一直在每天坚持写日记的原因。这种习惯为他带来了另外一种或许能够称得上“能力”的东西:打腹稿。
他总是下意识地思考着自己的日记。思考着自己的日记的内容。所以,他打腹稿的能力高超到足以让任何人惊叹:哪怕是在战场上,他的这项“被动技能”也从未停止过。就像上面展示出来的一样,他的脑海中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日记剩下的一部分了。
平常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造成过什么影响。但这一次却迥乎不同:手中机枪“嘀”的一声小小蜂鸣让欧阳平水突然意识到,这个弹鼓被消耗完了。
没有事先通知而突然间停止的压制火力让三班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对面的纳粹很快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原本试图从这个地方冲出去同时冲击火力点的甲队瞬间动弹不得,几只早就一直待命的虫子从阵地后面猛地跳了出来,直接朝三班的战士们扑了过去。
“我m!”
鬼晓得班长的这声怒吼究竟是吼给虫子们听的还是吼给欧阳平水听的。
弹鼓的更换绝对不可能快过这只虫子那尖尖长长的、能够一下子穿透颅骨的脚,更何况因为机枪火力的停止,这里也开始被压制了他们自豪的“人虫协同”。根本没办法抬头,“自己害死了班长和战友”这种想法让欧阳平水因为恐惧而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一股清香掠过他的身旁,与之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明显没打算让其他人听见,但却格外刺耳的叹息:
“要是葛先生在……”
葛先生。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从苏醒到现在一直在提着这个名字。苏醒之后,她激动地问那个月都的女性“葛先生在哪儿”;而现在,战斗爆发的时候,她又在呼唤那个人的名字。那位“先生”究竟是谁?
“秘法九字切!”
因为闭着眼,欧阳平水没能看到她的攻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班长肯定已经摆脱了危险,证据就是通讯频道里面飘荡着的他的怒吼,回声甚至还在这片空间里回荡着:“欧阳平水!火力压制!”
但是,对这句话的回答被另一个精神满满的声音取代了:“没问题,火力压制!恋符widemaster!!!!!!”
纳粹的阵地似乎被榴弹炮一样的东西轰掉了,爆炸声在特殊地形的加持下震耳欲聋,让欧阳平水都怀疑前面那几个人的耳膜已经彻底炸裂。把新的弹鼓换上,在耳鸣声之中,他听到班长继续哑着嗓子拼命喊:“持续压制!机枪!”
“是!机枪!”
手中的枪械终于再次出现了发射的手感。在保持压制的同时,终于逐渐缓过来的他又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对话:“魔理沙你控制一下,别把这里轰塌了!灵符博丽幻影!”
“嗯……睡这么一觉起来感觉似乎对威力的控制度下降了……我绝对睡了不止一晚上……”
我必须相信自己的世界可以变成童话,否则那个心中的愿望是永远没有办法实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活下来才行。看了一眼视线前方的绿色背影,欧阳平水的心中犹豫了一下,但随即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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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
走出办公室的门口,白神英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然后将其连带着刚刚接收到的怨气全部吐出来。接受领导那边传过来的怨气是个辛苦的活儿,因为无论搞得清楚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你都完全不敢说话,生怕把自己卷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尤其是在军队,这个信奉“命令就是一切”的组织里,情况更是如此了。
为此她不得不去忍受刚刚李副舰长那一肚子邪火,最后搞得自己心里也冒出来了邪火。她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应该就算是社会循环的某种机理:上级遇到不顺心的事情,然后把阴郁的心情一级级传递下去,至于会在哪里停住?谁知道。
带着这种绝对算不上愉快的心情,白神英用小拇指把自己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正了正头上的卷檐帽,用食指敲了敲面前的门:“报告。”
“进!”
这个字听上去有些含糊,似乎她的直接领导今天又是一边匆匆忙忙嘴里吃着早饭一边在忙工作。对于对方这种让人无奈的地方叹了口气,她推开门走进房间,立正之后将右手提到眉心处,行出一个军礼:“报告,助理白神英到岗。”
“嗯……”办公桌后面,已经明显忙得焦头烂额的男性冲着这边点点头,算是回礼他并没有军籍,所以也没办法正式使用军礼进行回礼,“来得正好白神英同志,这边,937所的反馈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李副舰长那边是什么情况?军队催得还是跟之前一样急吗?”
“‘中央军委希望这个项目能够尽快形成战斗力,并且投入到战争当中,毕竟国家为其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副舰长同志是这么说的,”虽然实际上的语句要稍微难听一些,带着点儿揶揄和讽刺,“没有一个明确的底线,但‘越快越好’。”
“这样事情就麻烦多了……也不说对递上去的工期预计满不满意,只说‘越快越好’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挠了挠头,对于这个新接收到的情报有些苦恼,男人拼命挠着自己的头。忽然,他向这边看了一眼,“……算了,一团乱麻的话,越想理头绪越理不出来。先休息一会儿好了……我这儿有碧螺春,你喝不?”
“……多谢您的款待。”看着对方摆到桌子上的那包茶叶,白神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往轻巧可爱的粉色水杯里倒了一些然后很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小细节,“……农业科的人种出来的茶叶吗?”
“说实话,我真不该跟他们打那个赌,谁能想到他们真的把碧螺春给我种出来了,还是在一个月之内。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用有限的个人载荷装了碧螺春过来骗我的。”端起自己面前大白搪瓷缸,男人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茶,“我输给了他们二两铁观音,那可是明前茶……唉。”
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慢慢泡开,白神英端起杯子,稍稍试了一下水温,在感觉正好的时候轻轻嘬了一口。首先在舌头上扩散开的是略微有些发烫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浓厚苦味让白神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种茶叶……”
和苦咖啡完全不一样。黑咖啡虽然苦,但至少还有种醇厚的香味在里面,算是“好喝的苦味”,但用这个碧螺春泡出来的茶喝起来完全就像是暴雨天路面小水洼里面的泥水一样回想起小时候自己蹦蹦跳跳而在雨天摔了一跤的时候嘴里的感觉,白神英越发感觉到二者是如此相似。艰难地将其咽下去,愣了五秒钟,她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说了句话:“真不愧是在这里,还是在一个月内收获的速成碧螺春啊……”
“你想想,我可是被农业科的用这种东西换走二两铁观音。第一次喝完之后我都要哭出来了。”满脸笑容的把手里的缸子放下,男人耸耸肩,“当时我的心情啊……怎么说呢,恶心得……估计就跟现在你和俩月前副舰长的感受一样。”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让白神英做出什么额外的反应。将剩下的茶水倒进回收器里面,对被浪费的水资源略微感到了一丝心疼和负罪感,她坐回原本的座位上:“我们应该开始工作了吧?”
“……你不愿提就算了。但是,在工作开始之前让我说一句。”明白了自己的话题引入完全失败了,再次露出了和之前一样苦恼的表情,男人挠挠头,“真是对不起啊。因为我这个空降干部的原因,害得你也得被李副舰长穿小鞋。……嘛,果然刚刚那种旁敲侧击的感觉太装了,不适合我……”
看着自己的直属领导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何,白神英心中忽然涌出来一种想笑的感觉,刚刚的阴郁感彻底烟消云散了。心情好了不少,她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我刚刚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不过那都过去了,舰长同志。我们工作吧。”
幸好空降过来的这个领导看起来这么“不靠谱”,要不然我真成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的话,在火星轨道这种地方……还真不太容易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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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先生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管不顾地,在最后一名纳粹士兵被那把绵月依姬的手术刀划开了颈动脉之后,东风谷早苗,这位刚刚从冬眠仓里面苏醒的风祝随即冲了过去,问出了她之前就问过一遍的问题。用就像蔑视一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绵月依姬摇摇头:“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你……!我们……!”
“冷静一下吧,风祝。像那边的博丽巫女一样。”朝着灵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绵月依姬懒懒地把手术刀放回她专门定制的刀套里面,“这里是月都,处在战争状态的月都。现在的月都不会让你们再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的。你应该先去包扎一下伤口。”
早苗的左臂出现了轻微的割伤,不是很深,但的确在向外渗血。咬了一会儿下嘴唇,她的眼睛中露出愤怒的光芒,转身朝着正在大口喝水的灵梦走了过去。
……这下可真是糟糕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向她们说明葛伟已经死了的情况?心中怀有一丝苦涩,绵月依姬转过身,看着自己张开的手。就是这双手,一刀穿透了那个薄弱的胸膛,将他彻底杀死的……
对了,刚刚那个幽灵。刨去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不管,他为什么要把这三个人放出来?冥界那边……到底是要搞些什么事情?这三个人的事情,连同冥界的事情,回去之后或许应该和姐姐商量一下……和姐姐商量一下……
猛然想起了从几年前开始自家姐姐大人一直延续到现在的那种状态,绵月依姬把张开的手掌一下子拍到了脸上,双唇之中露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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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呢?按照魔理沙的说法,似乎是小伟把我们送入冬眠仓的,目的是为了治疗我和早苗身上的疾病,但是为什么把她也放到冬眠仓里面她就想不明白了。在这之前,小伟和奥斯顿还说了点儿什么……
刚刚冬眠起来就进行战斗让灵梦的身子稍微有些吃不消。晃了晃头,让在冬眠仓里面都快变硬的大蝴蝶结来回摆动,她小口小口嗫饮着手中这个军用水壶里面的热水。她的身边,早苗依然是那副气鼓鼓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卷纱布,看上去还真是可爱。
“那个女人绝对要害葛先生。”貌似根本没有想着要包扎伤口,早苗说,“说不定,葛先生已经被她给囚禁了……”
“那个……需要,需要帮忙吗?我看,伤口,那个……包扎的话……我可以帮忙……”
听到这种吞吞吐吐的、声音越来越小的语句,灵梦懒懒地抬一下眼皮,发现是刚刚那名差点儿害得半个班的人都死去的机枪手。他似乎还是一名下士:明明都是老兵了,为什么还会犯下没有注意弹药这种低级的错误?
在外人面前,早苗的脸立刻变成了春风和煦的微笑:“啊,没关系的,我自己能够包扎。谢谢您了。”
“可是……伤口在胳膊上……”
“用牙咬住纱布就可以了,虽然说可能……不太美观,是吧?”露出有些俏皮的苦笑表情,早苗的语调似乎又慢慢沉了下去,“这是……葛先生教我的……”
“好了早苗,你就不用惦记他了。想想他一路上都‘死’了多少次吧。我都麻木了。”把手伸向头的上方,灵梦看着在张开的指缝中间露出的墙壁,“他呢,肯定是在什么地方老老实实工作,顺便等着有机会接我们出去,反正肯定不可能死。我们这么提他的名字,说不定他已经打了好几次喷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