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露出肚白时,内城的贫民区最先热闹起来,车轮声打破清晨的寂静,清道夫拉着粪车走街串巷,收集粪便,倒进排污渠。
一只猫趴在屋檐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个贫民区的孩子捉住一只老鼠,原本是它的食物。他们把老鼠杀掉放汤,肉汤香气扑鼻,引得孩子之间大打出手。汤倒翻在地,它纵身一跃,叼起老鼠肉,飞奔逃走。
大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猫穿过一只只脚,这些脚有的光脚,有的穿着袜子,它从一只铁脚上跳过,引来一阵骂声。
“算了,一只猫而已。”塞巴斯蒂安揉了揉眉头,他几乎一夜没合眼,他对卫兵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离庆典还剩下10天,各项准备工作本该早就展开,如今却遇到各种麻烦。
一大早,他匆匆喝完仆人送来的燕麦粥、火腿和面包,披上天鹅绒披风,带上5个他从奥兰多行省带来卫兵,来到内城门口。
“这花岗岩重得要命,也硬得要命。”大鼻子工匠抱怨道,“要俺说,这石头那么贵,铺在这城墙上,太浪费。”
“那你说怎么弄?”另一个矮个子工匠问道,“千里迢迢从河里运来的花岗岩,大工匠菲利普·瓦尔泽大人亲自吩咐,要用在城墙上,说是首相大人说的。”
“去他的首相大人。”大鼻子工匠摇摇头,“你要知道这城墙多高?你知道这城墙多长?城市每扩建一次,城墙就要扩大一些。以前就用些石头和水泥,这次换了个首相,说是用花岗岩。我敢说,首相脑子进水了。”
“要我说,首相大人脑子没进水。花岗岩耐磨、耐腐蚀,风吹雨打都不怕。”塞巴斯蒂安走到两人面前,插嘴道。
“这位大人,您说话不腰疼。”大鼻子工匠拍拍地上的花岗岩,“这玩意贵得要死,那要花多少帝国马克?这块石头的钱,足够一个穷人家的1星期的生活开支。您知道有多少穷人家都吃上了老鼠?有的还和狗抢一块骨头。”
塞巴斯蒂安心里一沉,他的心隐隐作痛。就在昨晚,皇帝喝得烂醉如泥,还把一大锅野猪肉吐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倒掉。
“该死的首相大人这是用穷人的命在搭城墙。”大鼻子工匠刚说完,塞巴斯蒂安身边的一个卫兵抽出了剑。
“你是谁?”大鼻子工匠盯着卫兵手里的剑,狐疑地看了看塞巴斯蒂安,“管你是谁,帝国庆典在即,达官贵人多的是。要俺说,俺就是发发牢骚,别到时候又被大工匠扣了工钱。”
塞巴斯蒂安摸摸花岗岩,拿出随身带的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大鼻子工匠:“等大工匠菲利普·瓦尔泽大人来时,告诉他,是我说的。”
“说啥?俺不识字。”大鼻子工匠把那张纸举在空中,左看右看。
“把花岗岩压碎,掺进水泥里,别整块都当城墙砖用。那样会省很多钱,还有,不准克扣工钱。”塞巴斯蒂安拿过那张纸,盖上纹章,还给工匠。
“你是谁?”大鼻子工匠皱了皱眉,问道。
“我是该死的首相大人。”塞巴斯蒂安挥手,示意卫兵跟着离开。
塞巴斯蒂安来到帝国斗技场,这里是圆形的建筑,里面可以容纳000人,中央巨大的圆形空地,作为比赛场地。
“大人,这里一定万无一失。”斗技场的经营者麦肯锡·博德见到塞巴斯蒂安,鞠躬道,“皇帝陛下要举办盛大的庆典,这是在下的荣幸。”
“必须万无一失。”塞巴斯蒂安用手按了下栅栏,“这里有盛大的骑士比武大赛,我需要你确保足够安全,所有的达官贵人、包括皇帝、皇后和两位皇子,都将到场。”
“那是当然。”麦肯锡迟疑了下,说道,“不过,000人的会场,难免有些安全隐患,大人,您懂的。”他在塞巴斯蒂安耳边轻声说道:“仅仅靠红袍子,没法维护秩序,就怕骚乱或是……”
塞巴斯蒂安明白麦肯锡的担忧,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我懂。”我该把奥兰多行省带来的亲兵也派出去,安全第一。
中午时,塞巴斯蒂安回到君望塔,皇帝很难得地亲自在君望塔第层的皇帝议事厅接见前来谒见的官员们。
皇帝坐在雷霆王座上,那把椅子据说用旭日帝国出产的整块玉石当座椅,椅子的两边扶手上用黄金各打造了一个狮子头像,狮子的眼睛来自梅诺出产的红宝石。椅背及其夸张,用整块玉石制成,并用翡翠雕刻成三道闪电,作为饰面。
“哦,我亲爱的首相大人,一大早就听说你不在首相塔。”皇帝见到塞巴斯蒂安,惊喜地叫道,“该死,快站到我身边,听听奥拉夫总督的汇报。”
“陛下、首相大人,”奥拉夫的蜂蜜色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白净的脸上嘴唇红润,宫女看的两眼冒光,“微臣带来好消息,落日行省的魔法师部队打退了100人的极地人的海上登陆。托陛下的洪福,连日来,滨海一带无战事。”
“听到没?塞巴斯蒂安,这是喜报,是捷报!”皇帝眉开眼笑,“帝国的庆典在即,这开了好头!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奥拉夫,听说你重用落日行省的人?”
“正是如此。”奥拉夫眨眨眼,看了看塞巴斯蒂安。
“混账!你要知道,那些人生来低人一等,你居然敢重用?!”皇帝一拍黄金狮子扶手,转喜为怒。
奥拉夫面不改色,问道:“陛下喜欢酒吗?”
“废话!你带来什么了?玉华城的高粱酒?多歌城的葡萄酒?还是蓝烟镇的麦芽酒?”皇帝舔了舔嘴唇。
奥拉夫耸耸肩:“陛下,您对落日行省的酒倒是来者不拒。”
“你什么意思?敢耍我?”皇帝看了看奥拉夫的身后,“你没带酒?”
大厅里就嚷嚷着喝酒,奥古斯特·鲁道夫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塞巴斯蒂安轻咳了一声。
奥拉夫摇摇头,说道:“我怎么敢耍陛下。我的意思是,美酒和美人一样,多多益善,就像我,各大行省的美女,来者不拒。”他瞥了一眼宫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皇帝的问题:“在微臣看来,只要是有利于帝国的,只要是人才,就该来者不拒。这和美酒美女一个道理。”
“不一样!该死的,奥拉夫,你和其他总督不同。其他总督不干涉领主的事,你不同,落日行省没有领主,你就是行政长官,你该对帝国负责,对我负责。听着,重用罗德斯人,不准重用落日行省的人,他们就像堤坝里的蚂蚁,你要是重用他们,他们会弄毁堤坝。”
奥拉夫轻轻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满吗?”皇帝皱了皱眉头,“等等,10天后的帝国庆典,你给我带十车好酒来!你可以退下了!”
“陛下,您交待的事正在办……”路德维希·冯·希姆莱司令擦擦汗,汇报御前会议时大家都知晓的事。
“闭嘴!路德维希。”塞巴斯蒂安插嘴阻止了路德维希继续汇报,皇帝议事厅不是御前会议,魔法师部队被灭的事是帝国秘密,“你是列席,皇帝没问你话,有事御前会议上我会安排。”
皇帝看了一眼塞巴斯蒂安,咆哮道:“还要开会?!该死的塞巴斯蒂安,我受够了一天到晚的会议!”
你明明中午才起床开始接见的。塞巴斯蒂安不作声。
“路德维希,我告诉你,还有10天,你自己看着办。”皇帝挥挥手,示意路德维希闭嘴,“那人叫什么?卡修?停职怎么够?发配到加斯加尼克,当个游骑兵。”
“陛下!”塞巴斯蒂安急得暗自跺脚,他在皇帝身边耳语,“他是一年战争时的功臣,‘白色恶魔’卡修。”
皇帝一拍黄金狮子扶手:“首相大人说得对,我向来赏罚分明,那就给他个游骑兵副队长当当,就这么定了。”
“陛下,参加庆典的人的名单非常长……”大学士温斯顿·格鲁姆微微颤颤,像是站都站不稳,“我已派人日夜赶工,写邀请函。”
“很好,大学士!你说了我最想听的部分。”皇帝龙颜大悦,“我想好了,庆典要分好几个部分,先要将帝国最好的戏剧团请来,演出史诗剧《帝国的光辉》,把帝国百年的历史中最精华、最激动人心、最鼓舞人心的部分演出来!然后把鬼泣山监狱的几个要犯给宰了,告诉大家,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罗德斯帝国永不落,别跟帝国作对。最后,就是庆典的高潮——骑士比武大赛。”
“陛下,微臣以为,庆典杀人不吉利。”奥兰多总督卡介伦·杨素来以直言相告闻名。
“我呸!卡介伦,你敢诅咒帝国的庆典,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皇帝破口大骂,“你敢质疑我的权威,反对我的决定,来人啊,给我拖出去,先打一顿。”
卡介伦·杨惊恐地看着身为同一行省来的同僚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撇过脸去,听到卡介伦杀猪般的嚎叫声回荡在议事厅外。
“好了,我累了。就这么定了。”皇帝打了个哈欠,“塞巴斯蒂安,下午不许给我安排会议!我有重要工作!”
不是喝酒就是打猎。塞巴斯蒂安心知肚明:“是的,陛下,一切听您的吩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