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出路被封死,king眉眼不动,毫无异色,似是早有所觉。早习惯了他的料事如神,姿仪也没惊讶,只是问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导演,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建议按兵不动。”king想了想,还是没把鲍勃的话告诉她:“从荒山追到这里,对方显然盯上我们了。现在是半封闭环境,嫌疑人有限,错过这次的话,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逮到他了。”
“你们在说什么嫌疑人啊?”一直跟在姿仪身后的容可安摇着尾巴凑上前,差点对king的美貌流口水:“小哥哥,你说的什么啊?”
小哥哥……
脸色一黑,姿仪捂着额头,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一眼,king拿起剧本:“我今年18岁。”
“啊哈哈,原来是高中刚毕业的小弟弟啊……”
“我已经大二了。”
“啊……哈?”容可安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向尹姿仪:“是我英语不好听错了?”
面无表情的提着衣领把她拎回来,姿仪很是羞愧:“别理她,刚和男朋友吵架,需要发泄。”
king淡淡抬眸:“我长着一张泄欲的脸?”
“……您长得仪表堂堂毫无瑕疵,我像,我像。”讨好的干笑两声,姿仪直接把容可安拎到了片场角落:“少去惹他,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我最近遇到一点麻烦,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还是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来说去这么一句恐吓!”容可安不甚在意的翻个白眼:“我还想看你拍戏呢,旁观超带感的!”
眉头微皱,姿仪正要赶她走,转念一想,又有了别的念头。
“你在这儿也可以,正好帮我个忙。”想起楚墨含蓄的提醒,她抿抿唇:“我可能有点问题……”
——
时间如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半月。b城外的公路隶属私人,主人正在非洲度假,联系不上。私人财产不容侵犯,况且并没有人对交通不便表示不满,大家反而对乘船出行非常有兴趣,这事这样搁置下来。
暮色四合,天已全黑。今晚有一场夜间戏,正是姿仪的。
捧着水杯站在摄像机旁边,容可安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终于知道姿仪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本人可能没有感觉,但每当拍完琼斯的戏份后,她都会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维持着琼斯的性格和语气,之后才慢慢恢复过来。而随着拍戏的深入,她是琼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现在甚至需要睡醒一觉到第二天后才能恢复。
可越到后面,琼斯的戏份越多,往往是头天晚上刚拍完,第二天要继续拍。姿仪的状态调整不过来,有时连她都分不太清尹姿仪和琼斯了。
今晚拍摄的是琼斯偷偷来到克里斯汀阴森的大宅,溜进去,意外发现地下室里悬挂着人皮的戏份。因为是满月,光线很亮,因此森纳没再安排灯光,等后期精加工时再把光线调亮。
这幕的时间颇长,总共七分钟。大宅里已经定点放好了摄像机。为了让姿仪更好发挥,这次拍摄时并没旁人在后面跟进,森纳一众只在宅子外看着电脑屏幕上同步传输来的画面,ng的话派助理进去找她重来——不过没人觉得她会ng,这些日子她的琼斯越来越出色了。
坐立不安的抓耳挠腮,容可安右眼跳了一下午,总觉得会出事。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会儿圈,她终于偷偷摸摸来到了人群后king的身边。
“诶,小弟弟,”猥琐的咳嗽一声,她撞撞他左臂,“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你说呢?”
虽然是在人群外,但king站的这个位置偏高,视角非常好,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目了然。听到容可安的话,他难得侧眸瞥了她一眼,还不是用那种瞧着傻瓜的眼神:“你也发现了?”
听到这话,容可安蓦地瞪大眼:“这么说,你也发现了?”
微一点头,眼见她要冲进去,他赶忙伸手将人拦住:“你不能过去,这关只能由她自己过。”
“什么啊!”
“她是演员,必须学会出戏。如果卡在这里的话,只能提前结束工作生涯。”
容可安抿紧唇角,颓然沉默下来。
“我懂一些心理学的知识,情况不好的话,我会帮她的。”
话是这么说,但king心里却没这么轻松。他早觉得尹姿仪有点不一样,却没想到她的情况会这么严重。
很多演员为了更好了解角色,通常会在开拍的前几天把自己想象成目标角色进行生活,这样真正拍摄时会更好带入进去,也是俗称的“入戏”。这个过程因人而异,经验越丰富入戏越容易。姿仪初当演员时心不在焉,后来沉下心来饰演剧中的翠翠,只拍了两幕找到感觉,轻易摸到门槛,这个进度其实非常快,甚至可以说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过,连周世杰都忽略了,她身边的人都只教了她怎么入戏,却没教她如何出戏。随着演技日益精湛,她整个人在拍摄时越来越沉浸入角色,出戏慢慢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严重点说,时间长了都能导致精神分裂。
暗夜下的大宅安静矗立着,像一个沉默的巨人。笨手笨脚爬上铁栅栏,闭着眼睛往下跳时不小心掉了下去,琼斯疼得“咝”了一声,摔到地上的清脆声响听得容可安直牙酸。
这可是毫无防范的真摔啊!她仔细分辨她脸上的疼痛表情,到底也没搞清楚那是属于尹姿仪的还是琼斯的。
警惕的望着四周,她慢慢走向虚掩的大门,月光在黑暗的客厅地面上投下一条狭长的光柱,锋利宛如刀锋。
“吱呀”一声推开门,身后草木被晚风吹得“刷拉刷拉”响个不停。神经质的回望一眼,她迅速闪进去,“咔哒”一声锁上门。
四周立刻陷入淤泥一般的黏腻黑暗中。
“啪”,手电被打开,微小的圆形光圈打在了对面墙壁。慢慢环视着空旷的一楼,琼斯摸到楼梯口打算上楼,却觉得地面有点震动,地底好像有不规律的“咚”“咚”声。
扬着眉梢俯身趴在地毯上听了一会儿,她狐疑的皱起眉,掀开地毯,方形的地砖下有一圈亮光。
很显然,下面藏着个暗格。
地板上嵌着个隐蔽的拉环,不费什么力气的拉开方砖,下面果然架着一条长梯。她用手电照了一下,深度大概不超过两米,底下很宽,隐隐透出一点光亮。
克里斯汀家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谨慎的爬下梯子,“啪嗒”一声踩到地底,她这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颜色是渗人的深红。
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在鼻端。
姿仪的眼神恍惚一下——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剧组安排得这么到位吗?
但很快,这个问题被属于琼斯的那部分思想压到了心底。
地下室大概十平米,北面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铁床,墙壁上嵌着几盏小灯,光芒白惨惨的,左侧墙壁立着一个大铁架,右侧墙壁则垂着一块儿黑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看起来,这里像是个简易手术室。
用手电四处照了一圈,她发现右侧墙壁的角落立着个半人高的小木柜。血腥味似乎是从里面飘过来的。
大宅外,眼看姿仪走向墙角的小柜,森纳皱皱眉:“道具师,这里有柜子吗?”
“嗯?”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满脸茫然:“好像……有吧,不然它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是吗……”
拇指摩挲下巴,他总觉得有点问题,还没想清楚,冷不防king突然发声:“不对!危险!”说着,率先冲进了黑漆漆的宅子。
“……啊喂!”容可安慢半拍反应过来,却被骚动的旁人拉住:“怎么回事?”
“没听他说吗?里面危险!……”
地下室里,琼斯把手电放到一旁的铁皮床上,慢慢蹲下身体,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刷”的打开了柜子——
“哇啊!”
凄惨的尖叫一声,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想要向后退,双臂却软软的毫无力气,只能全身冰冷的瞪大眼盯着里面血淋淋的一片。
柜门上晃晃悠悠挂着一张刚剥下来冒着热乎乎血腥气的新鲜猫皮,柜子里则是被剥掉皮的猫身。它似乎还没死,黏糊糊的一坨血肉在柜门开启后“啪”的一下掉到地上,慢腾腾的蠕动着,发着微弱的“啊啊”声。
这只猫,正是姿仪这几天一直喂养的一只野猫。思维混沌的坐在原地,尹姿仪和琼斯的思想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彻底融合,她们的身边都有一个隐藏的变态,她们全都非常害怕,她已经彻底分不出自己到底是谁了。
“姿仪!”
连跑带跳来到地下室,king跑过来,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女孩儿一把拍开:“走开,你这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