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下意识脱口否决,待发现彼得和朱莉红着眼珠子不善的盯着自己时,姿仪才僵硬的缓了缓脸色:“我的意思是……不要这么草率……”
“难道你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吗?”朱莉冲她崩溃的大吼,声音嘶哑,带着金属刮蹭的刺啦噪音:“对了,你们是一组的——难道你们是同伙儿?”
“当然不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否认,姿仪不敢去看king的眼睛。人都是自私的,这种情况下,即便知道这样不道义,可……
她真的不敢再替他说话了。
“姿仪,你别被他骗了!”彼得伸手指着king,“我都观察了,我们收到的三张塔罗牌右下角标有浅灰色数字,只有他是残缺的!而且我们的牌面一样,说不准那张牌是他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为了迷惑我们!”
眉头紧锁,姿仪沉默的盯着king,king也正看着她,目光漠然冷静,似乎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居然有这份观察力,真是难得。”他淡淡瞥了彼得一眼:“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不管怎么说,你都该为这事解释一下。”一直很少说话的温格轻声开口,打从一开始他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虽然明显更倾向于朱莉二人,却也没像他们一样咄咄逼人,态度有些莫测。
“这还有什么解释的?”朱莉从衣服内襟里抽出一把长刀:“难道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把危险解决掉吗?”
“等等!”
“等等!”
姿仪和king同时开腔,略顿一顺,姿仪抢先开口:“我觉得温蒂死的房间有点奇怪,虽然你们认定他是凶手,但总要拿出点有根据的证据,不然如果警察调查后发现真凶另有他人,你们的后半生都会良心不安的。”
大着胆子把手搭上朱莉拿刀的手臂,她的语声几近哀求:“拜托,毕竟我们是一个组的,我……让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处置他,我办不到。反正我们三个总会制住他一个,去那个房间看一眼,然后不管发没发现决定性证据我都不再替他说话,好吗?”
king颇为意外的看她一眼,唇角紧抿,孤傲冷峭,半点感动感激之色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朱莉才不太甘心的点点头,又转向彼得:“你认为呢?”
彼得本没什么大主意,况且他也不太敢亲手杀人,听到这个折中的提议,早点了头。
于是,一行人把king围在中间,再次进入了温蒂死掉的房间。
许是习惯了血腥味,这次姿仪没什么太大反应,看着床上的尸体也有点麻木了。
五个人全都打开手电,不大的房间立刻被照得亮堂堂的,一览无余。
装模作样的四处寻找着,姿仪表面淡定,心底却急的要命。
难道,真要看着king在自己面前被人残害?
虽然他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如果连king这种高人都遇害的话,他们余人又该如何?
“这扇窗子不是我开的。”在众人探查无果后,king忽然走到窗边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进来的时候,它这样了。”
冷月如霜,夜风徐徐吹进来,潮湿阴冷的山风让大家的头脑俱是一清,理智也回复了些。
乍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姿仪皱皱眉,还没想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见king突然身姿灵活的跳出窗户,眨眼间消失在了山上的密林中。
这是……跑了?
这么跑了?
怪不得他一直那么淡定,原来早有准备!——也是,他那种聪明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个后手?
“都怪你!”她还没理清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见朱莉和彼得对自己怒目而视:“如果不是早认识你,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事先串通好了!”
震惊懊悔的耷拉着嘴角,姿仪愁眉苦脸。一直苦练的演技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最高:“抱歉,我不知道……对不起。”
气哄哄的走出房间,四个人站到月光下的空地上,沉默一会儿后,温格最先出声:“你们今晚也打算在这儿过夜吗?”
“是的。”朱莉斩钉截铁:“我要挨到天明,谁敢过来我给他一刀砍掉他脑袋!”
“我也是。”彼得看了姿仪一眼,后者也沉默的点点头。
“那好吧,”温格从背包里拿出几包粉末:“算变态不来,我们也要预防猛兽和蚊虫,最好把这些绕着房子撒一圈。”
三个人点点头,各人接过一包粉末,温格则把四周的枯草木头堆起来,努力生火,野兽都是怕火的。
反正变态已经知道他们在这里,他们也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慢吞吞的往地上撒着粉末,眼看越来越接近后山,姿仪的胸口砰砰跳了起来。
现在剩下的三个同伴,温格神秘而危险,朱莉情绪崩溃,喜怒不定,且她是重要嫌疑人之一;彼得又是那样一个靠不住的软糯性格……
她总觉得,与他们在一起,不是等死是因为内讧被杀死。
所以——她要不要独自逃跑呢?
撒完这些粉末,大家肯定会一起躲到屋子里,到时候再没机会一个人出来了……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朱莉忽然在不远处高声喊她:“姿仪——!”
朱莉本是叫她动作快点赶紧进屋,但她声音凄厉,听起来既渗人又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姿仪不知道她的意思,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摇摆被人看破,犹豫的心思瞬间坚定,一扔手上的纸包,“蹭”的跑上山路,消失在了婆娑的树影中。
身后,朱莉呆愣一瞬后陡然尖叫起来:“我知道那个贱货和凶手是一伙的!……”
无视身后的吵杂震惊,姿仪用尽全力往树林中跑。今夜月光明亮,她的眼睛又已经适应了黑暗,一路跑来踩得碎叶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虽然手上脸上被长满倒刺的枯枝刮了不少小口子,却没什么大的障碍。
她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跑到山顶。如果必须要死的话,她也希望在山顶看到凶手的真正面目后再被杀掉。
至少,作为整座山峰的制高点,山顶四周毫无障碍,一览无遗。
凭着这股信念,她心无旁骛,憋着口气往上爬。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双腿软得不成样子,眼前也越来越模糊,马上要体力不支倒地时,爬过一个上坡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这座山的山顶是块大概十平米的小平台,表面凹凸不平,一不小心会跌断脖子或者摔下山去。撑着膝盖**一会儿,姿仪踉踉跄跄走到山顶,来不及眺望山下夜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起来。
待心跳稍稍平息后,她一点点侧过身子,月光如练,眼前的景象一下开朗起来。
这座山不算高但也不矮,树木其实并不算多,从高处往下看,一切都纤毫毕现,她甚至隐隐约约都能看到朱莉三人正围坐在火堆边不知干什么。
天上星子闪烁,今晚的夜空十分美丽。呆呆盯着天边的明月,姿仪只盼着快些到天亮。
她的背包扔在茅屋里,现在没有水和食物,手机也不在身边,连时间都不能看。
刚刚一鼓作气上山还不觉得,现在各种疲惫饥渴一股脑的涌上来,她甩甩脑袋,险些此昏睡过去。
一个人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眼睛有些酸,低头揉眼睛的时候,猛地发现地上居然多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并且,身后人伸着双手,离她很近!
一瞬间差点吓掉魂,她侧身一躲,狼狈的摔到地面,连滚带爬挪到了山顶的左侧边缘。
“哟呵,警惕心很强嘛。”
熟悉的男声笑微微的响起,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她蓦地瞪大眼:“鲍勃?!”
所有细节在脑中迅速划过——是了,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其实他根本没死,为了方便行事,却做出了一副自己已经被杀的现场,朱莉胆子小,看到鲜血横流的景象吓得要命,哪能上前确认他到底还有没有气?
他这一“死”,不但成功把自己从嫌疑人的名单上划出,还令众人产生了恐慌心理,疑神疑鬼,乱成一团。
而温蒂,想必也是被他杀的。
“为什么?”姿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面是拖延时间,一面也是真的好奇。
他已经小有名气,目前处在迅猛上升期,口碑不错人也帅,听说家里还有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呢?”鲍勃慢慢摩挲着手里的片刀:“哈,大概是无聊吧。不过你这种低贱的蝼蚁是不会懂的,生来什么都有的感觉实在太糟了,生活一切顺利,除了热腾腾的鲜血,我简直提不起任何兴趣。”
说着,他的表情忽然扭曲起来:“而且在我发行第一张专辑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应该上头条的,结果因为那天是三十年前杜尚‘血色预言师’的纪念日,我连第二版都没抢上——该死,他比我强在哪?头条是我的,众人的目光都该是我的!哼,所以我要证明自己比他强,我一定要完成他没做完的事!”
“你……”姿仪唇角颤抖,实在想不出别的说辞拖延,只能一步步看着他走近。
“放心吧,看在你如此聪明的份上,我会让你看着自己的皮肤被活生生剥下来的。”他狰狞的笑着举起长刀:“下面那些蠢货没什么意思,还是先逮住你这个小机灵再说。”
眼见刀锋落下,姿仪强弩之末一样侧身一躲,脑袋狠狠撞上一块石头,瞬间昏了过去。
所以,她没看见,密林里窜出一个人影,“呼”的一下扑到鲍勃背上,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一下按倒在地。
“是你,”恶狠狠地侧头望着身后的男子,鲍勃表情邪恶:“我刚刚该一刀砍掉你的头!”
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king面色惨白,却异常执着的用尽全身力气按着他。
但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狠狠一把甩开他,鲍勃一刀砍向他手腕,king疼得浑身一凛,立刻昏了过去。
“哼,坏我事的都该死!”
在他以刀拄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打算先解决king时,却忽然有“叮叮咚咚”的铃铛声从身后传来。
眼神放空一瞬,他惊喜的回过身,双眸迸发出强烈的神采:“温格老师!”
“我可没你这种蠢货学生。”慢条斯理抚弄着手中的铃铛,清俊文雅的白衣男子摇摇头,表情盎然的望向king和姿仪:“下面的人随你处置,这两个还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