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蓝田带进书房之中时,弦儿正在努力练习写八。
庄望剑粲然一笑,这弦儿,必定是因为方才他出门之时说了她一句,便记下来了,非得要写出不一样又好看的味道,才肯罢休。
蓝田看着庄望剑的笑,感觉这冬天似乎没有这样寒冷。可是一想到庄望剑是因为弦儿笑的,又气不过。
看着被整齐的叠在一边的练字纸,蓝田嗤之以鼻:“你都写了多少遍了,又不是不会写,简直是浪费时间还有宣纸。”
弦儿不理她,只顾自己练自己的。
庄望剑对蓝田的话不置可否。
究竟应该追求精益求进还是不求甚解,这是他都无法确定的事情,蓝田显然是后者。不过弦儿……似乎也并非是前者啊。
拿起桌上的宣纸,庄望剑仔细看了看,竟然明显的分成了两种写法。
一部分是按照他说的练的,一部分是弦儿自己的笔法练的。他看了看埋头练字的弦儿,有点搞不懂这个六岁的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他本以为弦儿在和他较劲,可似乎又不是这样。
蓝田虽然习惯了弦儿不理人,但是她的态度还是让蓝田有些生气,加上庄望剑根本就不帮她说话,她顿时有了小情绪。
“哼,不理我就不理我,我写一个八字给你看,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无法企及的高度!”
庄望剑有些欣慰,其实两个孩子争着高低也是一个不错的氛围。这样想着,他凑近了看蓝田她写的字。
……
嗯,果然,弦儿是蓝田无法企及的高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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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蓝玉为了打理木蓝府与别的门派和州府的关系,总是很晚才回来。
关于今天的事情要不要给蓝玉说,其实蓝田心中的两个小人已经打过无数次架了。
被蓝玉知道了,他一定会关她禁闭的,可是不让他知道,庄望剑又根本不愿意去看大夫。
虽然庄望剑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下午只去换了一件衣衫就接着教她们两个写字了,可她明明记得庄望剑当时的血都渗透到了棉衣外面。
但是,庄望剑伤得越重,蓝田肯定受罚越重,说不定还会一个月不允许她出门呢。
蓝田在蓝玉门口徘徊了几十次,在书房内被蓝田的脚步声吵得不耐烦的蓝玉终于将她叫了进去:“田儿,进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了,到底有什么事?”
蓝田被发现了,也由不得自己想不想了,进了门去,就耷拉着脑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蓝玉。
当然,细节部分经过她的润色,整体的故事变成了有人无缘无故找她的麻烦然后被庄望剑机智的斗了回去的一个英雄传奇。
蓝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蓝田肯定隐瞒了什么,但是现下最重要的可不是问蓝田的罪。
和庄望剑认识那么久,他当然知道庄望剑是什么样的人。
他瞪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瞎话的蓝田:“你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给我编故事,还不快点带我去看看望剑!”
蓝田一听蓝玉没有罚她的意思,立马火急火燎的拽着蓝玉往她的书房中跑。
此时接近亥时,弦儿练好了今天的字准备睡了,庄望剑也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被蓝玉堵住:“望剑,怎的第一天做先生就挨了藤条抽,你这让我怎么忍心将田儿给你教!竟然还不去找大夫,真以为兄长的医术很好呢!”
庄望剑看了看理直气壮地站在蓝玉身后的蓝田,无奈的笑了笑。明明说好了不必告诉蓝玉的,蓝田还是说了。
庄望剑突然发现,无论是蓝田还是弦儿,他都拿着没办法。
“罢了,既然被你知道了,我就免不了要喝药了。你明知道我是情愿流血也不愿喝药的。”
蓝玉可不管这个,庄望剑今日在他的家中受了伤,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何况,他总觉得庄望剑今天这种处理方式透着些怪异,有必要好好问一问。
“总是为了不喝药耽误身体,真不知道这几年你在外面怎么活下来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让两个孩子去休息吧。”
庄望剑撇撇嘴。
他在黄昏时分就已经下课了,否则蓝田也没法去找蓝玉。可是这弦儿说什么也要再学字,就像是入了迷似的。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对正在小心翼翼地练着字的弦儿说:“好了,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然后又看向蓝田,果然不该那么早下课:“整理好你的书具,明早巳时不许迟到。”
蓝田登时萎焉了:“我帮你请大夫,你还这样害我。”
弦儿不以为意:“明日辰时,庄望剑你必须到书房来。”
庄望剑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好歹他还是一个受伤的人呢,弦儿莫非没有听懂?
但不管出于什么,弦儿乐于学字就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他回头看着蓝玉:“恐怕蓝兄要考虑给我加一些月钱了。”
蓝田看着已经写了一沓纸的弦儿,不可抑制的佩服起来。
接着又立马摇了摇头,哼,我才不会佩服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小女孩呢!她该是叫我姑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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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蓝玉开始责备庄望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样伤害自己的解决办法,以后不准再用了。”
庄望剑不置可否转而问:“蓝兄可知道今日来的那个妇人是谁?”
蓝玉皱了皱眉头,蓝田说的时候,好像是提了一下,那个妇人是许林安的娘亲。许林安……
“难道是许啸天的妾室林氏?”
庄望剑点点头:“今日我痛责林氏,她回去必然会告状,所以我在与她争辩之时透露了我的名字。”
蓝玉两只眼睛都瞪大了起来:“望剑你何时变得这样阴险?”
庄望剑耸肩:“和蓝兄相交已久,画虎不成,也不至于会类犬了。听说蓝兄想要通过他接触朝廷,所以特意来帮忙,也好当做我在蓝兄家长住的报酬。何况我还想试一下,我的名号是否还能用。”
说话间就有下人过来:“掌门,门外有一位自称是许御史的人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带我过去,”蓝玉往外面走着,还不忘对庄望剑说一句,“你先在房中等着,我稍后便会差人给你备好汤药,不准不喝!”
庄望剑叫苦不迭,他终于体会到蓝田感受的那种被恩将仇报的感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