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蓝玉呆滞的样子,庄望剑已然等不住了,于是众目睽睽下,提剑对准蓝玉的手腕割下,然后以剑接住流下的血引入口中。
这个动作迅速并且一气呵成,所以在木蓝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庄望剑已经饮入了蓝玉的至毒之血。
“你怎的这样冲动,不等我将毒稀释便喝了下去,你知不知道可能解药的效果还没有产生,毒药就已经将你击毙了。这毒功能产生十余种毒,可是解药可能只藏在其中的一种之中啊。”
庄望剑抹干净口角的血:“等你提炼好了,田儿就已经凉透了。”
蓝玉皱眉,庄望剑说的是没错,可是这么冲动的庄望剑,他倒是头一次见到。
“将手伸过来,我看看结果是否真的如你所料。”
仔细看过脉象,蓝玉便知道了解药究竟是哪一种毒。再看庄望剑的样子,没了中“瘟疫”的姿态,但是却多了中其他毒的样子。
“怎么样,瘟疫解了吗?”
蓝玉从怀中拿出百毒丸:“瘟疫倒是解了,可你现在身中数毒,先服下这能解百毒的百毒丸,待我将‘瘟疫’的解药提炼出来之后,再立马给你研制解药。”
庄望剑拿过百毒丸道了句“谢了”便立马闯进蓝田的房间。
蓝玉突然就没了阻拦他的借口。他这次愿意拿自己做实验来救蓝田,无论出于什么,都已经做的太多太多了。
不管庄望剑,蓝玉立即将门中长老调集过来,一部分人负责去城中寻找下毒的地点,一部分人负责提炼解药,还有一部分人负责帮垂危的病人吊着性命。
毕竟,解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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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望剑走进去的时候,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蓝田。不过是一天没见,蓝田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蓝田全身滚烫,无论如何都降不下体温来。她止不住咳嗽,已经咳出血来,明明没了力气,却还是卖力咳嗽着。她满脸的汗水,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
他不敢想象,若是蓝玉没有想尽办法维持她的性命,如今的蓝田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
庄望剑心疼的走过去,将蓝田抱进怀里:“田儿,是我,你放心,我一直陪在你旁边的。马上,你爹爹便能将解药给你拿来了。”
蓝田迷迷糊糊中感觉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于是身体变得舒畅了许多:“抱着……舒服……”
庄望剑将蓝田抱得更加紧了,好像一不小心,蓝田就会逃出去。
“好黑……好安静,田儿……害怕……”
庄望剑看了看蓝田,她早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只是持续不断的咳嗽,才能让她保持一点的清醒。若是蓝田完全昏迷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想到再也醒不过来,他就心慌起来。
“别怕,田儿,我来和你聊天吧。”
蓝田躲在他的怀中,费力的笑了起来。让平日那个寡言的剑哥哥陪她聊天,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呢。
“田儿,你记得吗?今年春天的时候你嚷着要去放风筝,结果做的风筝太大了,然后风一吹,你差点被吹走了,幸好是我拉着你,然后砍断了风筝线,可是砍断之后你就埋怨我,让我做一个更大的风筝。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庄望剑说着的时候,轻轻抚摸着蓝田的头发。
“你……是坏蛋。”蓝田慢慢听出来是庄望剑在说话,于是努力打起精神来让自己的神志有一分回到自己的脑袋里。
“是,都是我的错,自从我做了那个风筝,风就再也没有刮起来过,你也就没能去放风筝。所以啊,你一定要坚强,这样才能明年接着放风筝啊!”
“原谅你。”
“这样就原谅我,真是太容易了,我记得你第一次写练字作业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句弦儿的比你好看,你就和我三天不说话呢。”
“我现在……还生气。”蓝田轻轻地努努嘴。
庄望剑无奈。原来原不原谅,蓝田还是有自己奇怪的原则的。
慢慢地,当回忆的闸门打开之后,这三年所有的过往都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渐渐清楚地知道,一直以来他陪伴着的和陪伴着他的,并不只是孟锦的女儿,蓝田已经褪去了这一层的原因。
原来一直以来他以为的因为孟锦才来的疼爱,是因为他对孟锦的愧疚。蓝田这么可爱,值得被唯一的疼爱。
他曾经幼稚的和百无聊赖的蓝田一起踩影子,他曾在十五的夜晚将心愿写进了灯中,他曾背着睡着了的蓝田走过河流和森林,他曾看着小小的蓝田为了他练剑受的伤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
蓝田长大了,他也该长大了。孟锦已经死了,蓝田是她的延续,但是更多的,蓝田是她自己。
真是有些可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庄望剑抱着蓝田,说的口干舌燥。
“田儿,这样絮絮叨叨的,真不像我,这样惜字如金,也不像你。一定是老天惩罚我太不爱惜你,所以让我尝尝我平日里对待你时你的滋味。”
庄望剑轻叹了一声,这时,听到蓝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庄望剑凑过耳朵去。
“甜的。”蓝田用沙哑的嗓音费力的说。
庄望剑思索半天,才明白蓝田的意思。
蓝田觉得,庄望剑这样对待她时,她感觉的味道,是甜的。
庄望剑在孟锦离世后,第一次感到了心如刀绞的味道。
弦儿离开时,他心痛;蓝田生病时,他心痛;蓝玉误会时,他心痛。他总是会心痛,可是那么多次心痛,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剧烈。
他一直不知道,蓝田为什么总是粘着他,从初次相见开始。
他沉默,不善表达,不会付出爱,不会关心人,从来不开玩笑,所以当年,孟锦没有选他。
后来孟锦愿意跟着他,他却还是不知道改进,所以一直到最后,他和孟锦之间还是横亘着一块大石。他不喜欢解释,不习惯主动,只想在远处看着。
有时候他想,蓝田即使只是个孩子,也会觉得他很无趣,也会渐渐地厌烦他,不想缠着他,可是,蓝田却像对父亲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待他。
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可是蓝田的穷住不舍,让他觉得阳光灿烂。
一如当年孟锦的阳光。
他想,或许他可以和蓝玉一样爱着蓝田,成为蓝田的父亲一样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的决定,让他和蓝田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渐行渐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