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见汉章要起身,连忙拦住了他:“你昨日受了风寒高烧不退,今日好不容易醒过来,别急着下床。”
汉章此时还有些懵:“我昨日高烧?”
说到这里,蓝田一脸的怨气:“是啊,我驾车到了这个叫芦苇坡的镇子,想要叫你起来一起住客栈的,结果你睡在马车中一睡不醒了。最后只得托人将你抬了进来,又是请大夫又是买药,花了许多的钱。你说,你生着那么重的病,干嘛非要跑出来嘛。”
汉章挑眉:“你是在怪我拖你后腿?”
“算你有自知之明。”
汉章没有和蓝田争,伸出手来:“将地图拿过来。”
好好地说着他的病,怎么突然又要起地图来了,蓝田不知汉章卖的什么关子,但看在他大病一场的份上,乖乖的奉上地图。
汉章打开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大小姐,睁大你的双眼瞧瞧,芦苇坡在平城的东边!”
蓝田不可置信的夺过地图来,仔细看了好几遍:“也就是说,这一整天我不仅没有靠近祁连,反而还走远了?”
汉章郑重的点头,又说:“不过因为今天驾马车的缘故,加上你中间一定是绕了些远路,所以也没有走多远。”
看到自己成功的将蓝田说得消沉了,汉章便觉得心情舒爽,于是他忙安慰蓝田:“放心,以后有我在,一定能很快到祁连山的。前提是,你一定要听我的!”
蓝田满脸不情愿的应了下来,店小二此时也恰好将早点送了上来。
见汉章醒了,忍不住对汉章夸蓝田:“客官您醒了,你可不知,昨日您这丫环伺候您伺候的多么的用心,来来回回端水送药十几趟,您能那么快醒来可都是她的功劳,您可得好好赏赏她!”
汉章憋着笑点头,让店小二将早点放在桌上然后离开,终于忍不住爆笑。
蓝田打从听见丫环这个词就一直黑着脸,看见汉章竟不知羞耻的笑了,便更加心塞。
“笑什么,若不是你现在生病,我早就将你打残了!”
汉章强忍着笑跟蓝田说:“你但凡有些气质,店小二将你当做我的夫人也不会将你认作我的丫环,现在你与我住一间房还能被当成丫环,可见你当真是气质使然了!”
蓝田抱手转向一边:“与被当成你的夫人相比,我倒觉得当丫环比较舒服了。”
汉章看蓝田这个样子,愈发想要逗逗她:“相别一日,你依旧如以前一般呆呆傻傻的,我甚是欣慰!”
这下,终于将蓝田惹恼了。
“汉章,你可知惹恼了我,便是满身是伤也要受罚的!”
说完,毫不留情的一掌便拍了过去。
汉章像是怕极了蓝田,转过身去要躲开,蓝田这一掌就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啊——”汉章惊天动地的喊了一声。
蓝田不知所谓,以为汉章在佯装很痛:“不过是打了你一下下,你至于那么大的喊声吗?”
而汉章仍旧在那边弯着腰,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水。蓝田这才知道汉章是真伤着了。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汉章:“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要怎么做……你给我说你哪里痛。”
汉章指了指胸口。
蓝田立马靠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是要我揉一揉吗?”
汉章点头。
蓝田小心的靠了过去,仔细的揉了起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疑惑:“奇怪,我打的你的背,怎么成了胸口疼了?”
汉章坐在那里,很痛苦的样子,说话也是一字一句挤出来的:“因为我被你打的……心痛,你一个丫环,竟也敢以下犯上,我好心痛啊!”
“好啊,你居然耍我!”蓝田登时站了起来,不理汉章了。
汉章扯了扯蓝田的衣袖,讨好着她:“好啦我错了,其实刚才真的很痛啊,我为你挡了那横梁,将整个背都烧烂了,轻轻一碰都很疼的。”
蓝田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便决定轻易原谅了汉章了。
只是,汉章的这个伤,让他们不得不停留在此几日。而且此时他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便不能抛下他不管了。
最为重要的是——她真的不太会看地图。
没想到她没有提,汉章竟然主动提出来:“小姐,我们明日动身怎样?”
蓝田当然想马上离开,早一些去祁连山,可是她还是有人性的,自是拒绝。
今晨她为汉章洗衣的时候,他的玄衣上洗出来的全都是血。
烫伤本就不容易好,何况是那么一大片的伤口。即使是买了最好的药膏,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好了的。
本是萍水相逢的两人,汉章这样的做法,着实让她感动不已。
去祁连找雪莲固然着急,可也不能让汉章冒着生命危险去。四十九日的时间,他们日后可以加快脚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汉章养伤。
所以她用力的摇头,抓过被子强迫汉章盖上,一本正经的说:“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本小姐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疗伤,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好好思考日后该如何报答我。”
汉章还想说些什么,蓝田一记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就只能顿住了。
剩下的时间,蓝田就守在汉章身边。
说是守着,实际上心已经飞到了窗外。
平城向东,就离海不远了。从窗子向外看去,一片渺茫荒凉的大海就出现在视野中。
往近处看,整个镇子都已经沉浸在新年即将来临的喜悦之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派热闹的景象。
而她,却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漂泊异乡,远离亲人,为着不知踪迹的雪莲疲于奔命。
她是为了庄望剑,所以再多的痛苦也愿意去做,可是汉章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将头转向汉章,他又沉沉睡去了。
一定是累极了,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睡梦中。
而她方才,竟然还为明日是否出发犹豫过,她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两句罪该万死。
一切都是因为她,提出来前去平城的是她,想要闯入火场的是她,而最后受伤的是汉章。
所以,这几日,她决定老老实实的在芦苇坡留着,至少,也要在过完年以后再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