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飞空艇打着旋从空中降下来。? ?燃文小说 ?.ranwena`战舰失去了两个高水平的操纵者,单靠罗教官一个人和一众少年显得太过捉襟见肘。早在空中时飞艇便没了重心,跌跌撞撞地好悬没有一头栽倒。好在击龙船停下后的瞬间,连天的狂沙也骤然止住,飞艇这才得到了喘息之机,抓住机会斜栽着落了地。舱底的一侧陷进沙中,在沙地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终于在距离击龙船侧舷几十米处堪堪停了下来。
刚一停下,大船的舱门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其间的猎人们顾不得放下降索,就一个个地从数米的地方直跳而下。罗平阳、小团长、申屠妙玲,甚至连伤势不重的贾晓和小洋也一并跟了下来。
从这里还能看到远去的山龙模糊的背影,那声奇怪的嗡响后,巨龙就主动后退了几步,将血淋淋的龙击枪从腹间硬生生拔了出去。非致命的损伤在古龙面前和挠痒没什么区别,飞空艇眼睁睁地看着怪物在自己周身唤出一股薄风,就那么拧过身体,甩动尾巴,朝着击龙船相反的方向驾风离开,在沙地上留下一串殷红的血迹。
秦团长的脸色苍白,远望镜的视野下,她最是清楚地看到了隆姆前辈孤身挡在击龙船之前的壮烈之举。只是烟尘散去后,老猎人的身影却再没在船底出现过。越是强大的力量,使用起来就越是有诸多的限制,就算是神秘的龙人族也不能超越这个定则。老船长远超人类极限的一击,少说也要付出大半身家作为代价,此刻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隆姆前辈!”这样的结果让六星猎人最是始料未及,罗平阳一边自责着方才为何没有拦住老龙人,一边向能叫得出名号的所有猎人先祖祈祷,朝船底一颠一颠地跛足奔去。就算眼前的大的战局已经分出了结果,山龙并没有死在无名宵小的手上,可若是在这里失去一个身为五星猎人的龙人族,对猎人工会和龙人长老会的触动甚至不会亚于一头古龙种的死讯。
满地尽皆是仰躺着不时抽搐一番的砂鱼龙,这些不自量力的小家伙因为太过靠近战场而被沙暴卷击得半死不活。众人一路踢开碍脚的小兽,终于靠近了击龙船的下端。
龙击枪的枪尖被一大坨不规则的新鲜龙肉死死包裹住,枪头上还啪嗒啪嗒地滴着剧毒的龙血,船底已经汇成了数道血色的小溪。猎人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血的流向,停在了船头的某处、
申屠妙玲轻轻摸了摸船头,木质的船板还散发着和沙子摩擦过后的丝丝的余热。能够作为击龙船的材料,这种乌黑的木材比一般的铸铁还要坚硬,却被隆姆前辈用手硬生生地抓出了两片夸张的龟裂。
“他在这里……”罗平阳忍着周遭的腥臭味蹲下身来,单手朝松软的沙中按去,不多时便拔出背后的轻质小锤,扒拉起身前的沙子来。战锤不适合采挖,老教官挖了两下,干脆抛开了武器,用双手一下一下地将沙子向两边揽开。
“用这个,”小洋递过单手剑的剑鞘,尖锐的武器也不能用来挖掘,以免不小心碰到埋在沙下的人。看到六星猎人从未在少年们面前显露过的紧锁双眉,一星猎人低声劝慰道,“前辈会没事的。”
老猎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接过剑鞘,紧咬着牙一下一下地挖起来。小洋担忧地仰头望了望,尽管战斗的一方已经逃离了,击龙船上状况仍然未知,随时可能有敌人降下。头顶龙击枪的基座还在轻微地开裂崩解,或可能当头砸下,四散的血沫对人类来说也是最强的毒药,只是相对于一个龙人族英雄的性命,这些潜在的危险已经自动被划归第二位了。
一星猎人叹了口气,面朝同伴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蹲下身子跟着教官一起挖掘起来,贾晓也原地用大剑拨开成片的浮沙,找寻着隆姆前辈可能被埋的位置。
“找到了!”不知道挖了多少下,小洋的手偶然一探,却感觉到了一个滚烫黏腻的肩膀。几人顺着躯体清空了老猎人口鼻和上身的沙子,协力将他拖了出来。
触及到前辈的身体,秦水谣才惊觉,老龙人的身躯已经软若无骨了。猎人身上绝大部分肌肉都在方才的极限一击中失去了收缩的能力,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埋在软糯的血肉之中。隆姆前辈露在外面的躯干每一寸肌肤都渗出丝丝细小的血珠,将躯体都染成了亮红色,远远看去像是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唔……”两个女孩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作为猎人她们不是没有见过更加刺目的伤势,可越是熟谙各种外伤,她们越是知道这些红点代表着皮膜内每一寸肌肉都瓣状裂开,隆姆前辈就算在昏厥中,恐怕也还经历着万蚁噬身的痛苦。
“还有呼吸。”罗平阳赶忙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这头老龙总归是留了余力,没有昏了脑袋,在战斗中将整个性命都搭上去。对于龙人来说,只要救得及时,有些微的心跳就足够让他好转起来了。六星猎人转过头朝着少年们问道:“封尘怎么样?”
“他刚刚……明明还在那里。”猫猫抬起一只肉掌,朝着侧舷的某处指道。下船之前小艾露在主人的授意下,眼睛半分不离地盯着封尘,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少年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见鬼……”在场的少年们显然没有给纯血龙人处理伤势的经验,尽管不愿让孩子们冒险,但六星猎人还是不得不下令道,“找一找那孩子,他不会离开太远的。”
“那里有个人!”贾晓拉下千里眼朝周围扫视了一番,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黑衣黑面的猎人。猎人似乎是从山龙背上坠下来的,脚下一瘸一拐,身体也伤得不成样子,却正在努力地朝击龙船的另一侧赶去。
“我看到封尘和他在龙背上战斗过,那家伙是敌人!”猫猫快速地说道。
对方的脸朝船头看了看,似乎也发现了船底的这一伙猎人。面具少年紧赶两步,绕过小猎团的方向远远退开,看样子是不想发生任何战斗。
“拦住他,那家伙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六星猎人正忙着敞开隆姆的猎装,为他检查骨骼和内脏的伤损,此刻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心一些,不要冒进。”
“他要逃!”贾晓留下一句话,拔足跟上去。
申屠妙玲的出手更快,女孩背后的猎弓“咔嚓”一声张开,箭囊中已经拔出了三枝利箭,后发先至地赶到了贾晓的前方。远处的黑甲猎人听到箭矢破空的响动,居然撑着受伤的腿横向做了个夸张的战术动作。面具人骨碌一声滚到远处,女孩的箭落了空,簌簌地插进地面。
“见鬼……”女射手低低地骂了一句,这个重伤的家伙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快出近半。
“嘿!”弓矢的阻拦还是起了些作用,贾晓终于接近了黑甲少年。少年的重剑横向拍出,一意拦在对方的去路上。面具人手中的铳枪匆匆一挡,一股超出熊不二的蛮力自剑刃传到剑柄上,少年一个不稳,大剑脱手而出,对方却借着反震的力量轻轻跃起,几个跳跃和少年拉开了距离。
“泥鳅一样……”贾晓匆匆捡起大剑,正要再行追上,耳后却听得秦水谣急声叫道,“快退回来!”
少年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头顶上一个梭形的阴影正不断扩大。贾晓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偌大的船底朝着自己压下来。
“砰!”平底船落在地面上,溅起一股沙浪,击龙船自侧舷处放下的救生艇,只差一点就将少年砸入沙地之中。
“救生船?他们要逃!”
“我们追不上的。”
…………
“又来?”封尘睁开眼睛,屁股下一阵晃动,自己居然正跨坐在一块起伏不定的冰凉石头上。熟悉的腾云驾雾的感觉贯遍全身,不消确认他便知道,自己怕是又被古龙种“绑架”了。
“没预料到你能醒的那么快……人类的体质果然是进化得越来越强大了。”山龙没有停止移动,只是怪物龙腔中传达过来的却已经变成了人类的语言。
少年怔然望着周遭连绵起伏的沙丘,过了半晌才将神魂拉回到体内。他仍然记得自己在最后关头被古龙种吹出的一股劲风托上了天空,彼时的自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当然无法承受狂风加身,于是没过数秒便晕了过去。
这里已经完全不是击龙船战场上的地形了,太阳还没有下降太多,封尘自忖从昏迷到现在还没有度过多久,古龙种的脚力显然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我这是在哪里?击龙船上的其它人都怎么样了?”
“还是这样说吧,小东西。”没有理会封尘用龙语提出的问题,山龙表露出一股嫌弃的情绪,却是用人类的语言回答道,“你的龙腔糟糕透了。”
“好吧,”封尘讪讪地挠了挠头,他的双手本该也被爆炸燎过了一下,眼下烧伤却已经开始结痂了,“船上的其它人,你没有杀了他们吧?”
“我做不到。”山龙坦言。巨龙的身体太过庞大,让小猎户感觉到声音正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过我不保证他们都还活着我没有任何义务去关注人类的性命。”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顺着它的意思说道。奥奥那兹其曾经警告过封尘,成熟的古龙种对低阶怪物甚至龙眷一族的态度都是冷淡而漠然的。古龙的生命形态太过特殊,让它们几乎不可能正视其它短命的物种,生杀全凭自己的喜恶。落在这样的生物手上,“活下去”才是封尘眼下的首要目标,“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
“你不怕我。”山龙沉默了片刻说道,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只真龙。”少年的脸上现出一抹得意之色,却又立刻打消了去,补充说道,“但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只。”
“所以才学会了几句半吊子的龙腔啊……”巨龙若有所思,也回敬道,“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胆子大的人类,但绝对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你替我处理了手上的伤口……还有腿上的,你没有恶意。”龙腔之下无法说谎。小猎户活动了一番四肢,又四下摸了摸确认着自己的伤势。不出所料,少年在战斗中所受的外伤几乎都有了愈合的迹象,“我的精神也好了些。”他咂咂嘴,“你给我吃了什么吗?”
“我的唾液。”
听到这句话,封尘的脸色一绿,胃里一阵翻涌,开始干呕起来。
“放心吧,就算对你们人类来说也是无毒的,况且整片沙海里都不会有效果更强的药了。”巨鲸居然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相比起来,还是硝化蘑菇好吃一些。”少年嘟囔道,呸呸地吐了几下,将口中的怪味抹去,这才安心了些。
“所以才学会了几句半吊子的龙腔啊……”巨龙若有所思,也回敬道,“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胆子大的人类,但绝对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你替我处理了手上的伤口……还有腿上的,你没有恶意。”龙腔之下无法说谎。小猎户活动了一番四肢,又四下摸了摸确认着自己的伤势。不出所料,少年在战斗中所受的外伤几乎都有了愈合的迹象,“我的精神也好了些。”他咂咂嘴,“你给我吃了什么吗?”
“我的唾液。”
听到这句话,封尘的脸色一绿,胃里一阵翻涌,开始干呕起来。
“放心吧,就算对你们人类来说也是无毒的,况且整片沙海里都不会有效果更强的药了。”巨鲸居然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相比起来,还是硝化蘑菇好吃一些。”少年嘟囔道,呸呸地吐了几下,将口中的怪味抹去,这才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