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盈盈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 ? 火然?文 ?? ?.?r?a?n?w?e?n`
虚弱、晕眩和疼痛让平生都未受过什么伤的女孩几乎第一时间就再次晕了过去,不过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小书士的后脑,无端地让她精神一振,才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女孩正趴伏在卢修的背上,还能听见小龙人沉重的呼吸声。她的手腕被划开了浅浅的一道口子,此刻正被急救纱布包裹着,从那里传来阵阵暖流涌遍全身,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弥补着暴露在龙玉下失去的生命力。
“这是……在哪?”陆盈盈开口问道,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早已变得干哑,喉咙中更是残留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松香味。
“不要说话,你还很虚弱。”龙人低声道。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浓雾,半点遗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不过队员们人人带伤,因此走得很慢,现在离开遗迹也许才不到三公里,还远远未到称得上安全的程度。伤痛和失血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但以此为代价,终于换回了恢复意识的小书士,少年的眼中却也压抑不住喜悦的神情。
“已经离开遗迹大概二十分钟了,我们在向一个避难所前行。”秦水谣盯着手上的表盘,小巧的指南针是临行前郭鹏塞进她手里的,甚至能在古龙种的干扰下勉强分辨方向。队伍里女孩猎人等级最高,而且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正适合引路和照顾同伴。
“你是谁?”陆盈盈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她缓缓地转动脖颈环视四周“贾晓?还有钟领队的随行艾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昏迷了多久?”
“几个小时,天已经黑了很久了。”猫猫举着火把站在秦水谣的肩头,“我们是来帮忙的,就算是……顺路吧。”
“你确实错过了不少事,我们从船上坠落,又遭到了王立猎团的袭击,险些被飞空艇上的连弩射成筛子,不过还好被一只古龙种救了下来。”黑炭跟在卢修身后半个身位,精神仍然显得萎靡,他想起了方才的一幕,忍不住忿忿地抱怨道,“你知道挑战祭的领队郭大师……没想到他居然对古龙种怕得要死,差一点把我的命也搭进去。这里还有人记得关于他的那个传言吗?现在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什么?”初醒的陆盈盈完全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饶是开动女孩的想象力,她也无法从艾露的口中拼出这段时间众人经历的全貌。不过只是听了个一星半点,她便察觉到眼前这队人马该是如何惊险地数次死里逃生,而自己一路上昏迷不醒,又该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想到这里,小书士心中的酸楚和自责混杂在一处,张口一呼,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黑炭小哥,还不是时候。”感觉到背后的女孩呼吸急促了起来,卢修半是责难地瞪了一眼身后的艾露,后者讪讪地挥挥手不再言语。女孩的身体状态还不能够承受太大的情绪波动,小龙人本来打算安顿下来后再向陆姑娘说明一切,却是被艾露抢了先。他故作轻松地接话道:“不过至少现在已经安全了……对了,那个笑得很假的黑甲混蛋,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就快死掉了,那个白衣服的面具怪人大概也葬身在火海里了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一些的话。”
“是吗……”终于听到了个好消息,陆盈盈的声音显得宽慰了些。女孩的表现虽然一如往常,但是两日间心绪却无时无刻不在因为两个意图不明的同行者而紧绷着,此时骤然放松下来,却是连眼皮都再次沉重了几分。女孩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沉船隔层的松脂池底,那是她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冒险的决定,从一个恶徒的眼皮底下逃生,还顺带偷走了他志在必得的龙玉,想必那些人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龙玉……”思绪至此,陆盈盈的脑袋“嗡”的一声,“龙玉呢?”
“给那只古龙种带走了,”贾晓的身上还缠着长长的绷带,在古龙降临之前,他被庄暮结结实实地砍在胸前。饶是有了铠甲的缓冲,伤口还是有寸许深,此时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我们和它有些渊源,大概会被毁掉吧。”
“毁掉吗……”女孩有些肉疼,那样的遗宝若是放到书士队的手中,甚至可能将猎人世界对古龙种的研究推进数十年。不过以现在的状态,能够被毁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它没有落进凶徒的手中,为整个大陆徒增灾难。
“不过那家伙临走时的状态并不好,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秦水谣带着队伍绕开一片泥沼。
“那家伙扔出来的药水……怎么看都像是龙髓浆。”贾晓在夜色中捕捉到了那一抹紫意,“不过古龙种应该会有应付的办法……现在我倒是比较担心另一边。”
队伍沉寂下来。
“怎么了?”陆盈盈不明就里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不过猎人们心中明了,贾晓说的是还留在遗迹中的郭鹏。
…………
“所以要打?还是就这么走掉?”郭鹏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你们来决定吧。”
埃蒙和王子已经推进到了郭鹏身前二十余米的位置,在那里他们能将五星猎人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见到了对方的犹豫。
猎人世界以强者为尊,就算逃跑的几个少年回到金羽城,将此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昭天下,王室也有把握改变舆论的风向。声称在挑战祭中遭遇了白猫一族未曾记录的奇遇,要求猎人工会更改比赛名次,这样的参赛者每年都会有,再多一两个也不会显得奇怪。埃蒙甚至有把握,让见习生们从此都再不会有发声的机会。但若是给一个带着对王室怒意的五星猎人回到了人类世界,那么迎接斯卡莱特王国的就必将是一个接一个的麻烦。不但猎人工会和王室的关系将会变得更加紧张,甚至连王室本身的地位都将岌岌可危。
这是王立猎人们最后一次亡羊补牢的机会。
“噢……年轻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见对方没有反应,郭鹏更是肆无忌惮地叫道,“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中毒未愈,腿上受了伤,趁手的武器又被古龙种破坏成这个鬼样子,你们却躲在一边看了半天的戏。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早就决定至少要试一试了。”
二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不论是示敌以弱还是虚张声势,郭鹏已经成功地搅乱了对方的思绪。纵然有伤在身,老猎人拄着盾牌站定的姿势却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今日的作战中,王立猎人几次认为郭鹏已经无力战斗,但得到的却总是和预测相反的结果。天知道此时他真的已经油尽灯枯,还是在等待防守反击的机会。
“你们可没有什么选择了!”萧索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居然是重伤多时,却还没有断气的庄暮,黑衣青年瘫坐在废墟堆中,只是大声喊话都会累得他胸膛呼呼地起伏,“还等着做什么?等他把伤养好了,堂堂正正地做过一场吗?”
埃蒙心思连转,若是今番被郭鹏逃掉,自己和绯衣少年铁定要承受猎人工会和王室的双重怒火,是不是多一个“意欲刺杀五星猎人”的指控已经无关紧要了。在此一搏可能还会有机会,这样想着,二星猎人轻巧地拔出背后的双刀来。
“埃蒙……”绯衣少年拽着他的衣角,“那庄暮是在挑拨我们和他。”
“但是他说的没错。”军师露出无奈的表情,手中的刀划出漂亮的弧线,摆成了属于军方的战姿。
“哦?终于下定决心了吗?”郭鹏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