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按照你的意思，这两笔已经谈下来了——300万美元，彻底买断《天使Online》全部源代码及开发资料、素材，后续交由我公司团队继续完善之后再投入市场。
另外，我方最终把一次性预付代理费增加到200万美金，好歹把《仙境传说RO》的一次性代理期延长到了3年，还把技术服务费降低到了营收收入的10%、并且开发方GRAVITY公司允许我方技术人员介入到各个版本的升级开发中去、共享部分研发资料。
您看没问题的话，我就把这事儿交接了，回去忙自己的——《奇迹MU》那里，按照你的吩咐目前只是跟着，没有大动作，等您亲自处理。”
车厘子干练地把几份法律材料放在顾诚案头，顾诚看过之后很是满意。
这些事儿，按说早就不是车厘子该插手的了。
但是谁让她在东夷那些游戏公司里有些人脉，方便出面呢。既然眼下顾诚还暂时摆脱不了和东夷人的合作，只能再委屈车厘子偶尔兼职辛苦一下。
“车姐，辛苦你了。我想过了，年底会额外给你个人2%‘传奇娱乐’分红期权。就凭你这一年里，林林总总为公司挽回损失的举措，就值得起这个价儿。”
顾诚合上材料，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给的只是分红期权，不是股份，也就是说车厘子可以从公司经营中拿到红利，但不能直接卖股权套现。
车厘子呼吸微微有些局促，想要说些推辞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顾诚是在用这种方法表示欣赏和歉意，同时与她保持距离。
“谢谢，那没什么事儿，我就下去了。”
“去吧，顺便帮我通知一下行政部的，今天安排车去沪江，我亲自找朱军谈判。”
“好的。”
……
前天跟表姐商量之后，顾诚最后决定“找空壳接盘侠”的事情，还是一事不烦二主的好。
既然眼下朱军也盯上了WEBZEN公司的《奇迹MU》项目，不如大家摊开来谈一谈。
顾诚手头有覆盖全华夏将近5万家网吧的在线支付渠道，论点卡铺货和网游宣传，国内没人能是他的对手。他相信只要朱军不脑残，在自己主动示好并分润一小部分甜头的情况下，应该知道怎么做。
而且，顾诚更关心的是，历史上的朱军虽然后期有些膨胀和乱来，但早期毕竟还算个人才。顾诚手下目前着实缺乏把游戏公司运营好的顶尖人才，他本人也越来越缺乏亲自运营网络游戏的精力，吸纳点儿团队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天顾诚就让司机驱车去了沪江，约见了九城网络的朱军。
2002年的九城，还只是一个游戏玩家聚集的社区，也算有个两百多万美元市值吧。不过考虑到眼下是互联网寒冬的末期，大家都不太愿意出手，准备捂一捂，所以实际上或许略有低估。
九城的网站和论坛做得有点不伦不类。论网游的攻略、资料、讨论，它不及当时如日中天的17173。论单机游戏玩家的聚集，又不如游侠网、游民星空这些单机老牌。算是一锅大杂烩。
朱军是个35岁光景的中年人，长得还算周正。他此番筹了一大笔钱准备狙击《奇迹MU》，也是抱着“把手头的游戏社区内聚集的人气变现为网游营收”的心态。算是国内尝试“从社区到游戏”这一变现渠道的先行者，眼光还是有一点儿的。
以顾诚如今的江湖地位，他愿意见朱军，自然是毫不费力，提前一天一个电话预约过去，今天一整天朱军都在公司里候着他。
“顾总，幸会。您能来我们九城考察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朱军的私人办公室里，顾诚一到，朱军就很客气地亲自沏茶。还喊了一个漂亮的女助理帮顾诚挂衣服——眼下已经是深秋，顾诚来的时候穿着大风衣，室内却开着空调和加湿器。
顾诚在沙发上坐下，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祁门红茶？朱总好这一口？”
朱军坐回转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看得出态度有些谦虚：“我是本地人，口味比较西化，喝惯红茶了。顾总如果不习惯祁门，我这里还有正山小种。”
“别介，我这人俗，不讲究茶。”顾诚制止了对方的矫情。至今为止，朱军的表现还是比较合作的，所以有些话顾诚也就方便说出口了，
“这次的来意，你可能也明白——我也派人在问《奇迹MU》的事情，我对这游戏还是有点看好的，但是目前的开发进度实在不适合拿来直接收费运营，应该做得更完善一些。”
朱军脸色一紧，似乎想要和顾诚讲些道理，但很快明智地憋住了，没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和江湖地位跟顾诚相差太远，没有把握抗击对方的话，讲道理是没用的，不如再看看。
顾诚见朱军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继续往下说：“想必朱总也明白，我手头的支付宝，尤其是给全国近5万网吧老板用的‘支付宝专业版’或者说‘卖家版’，有多大的发行渠道能量。世上好游戏不少，三分质量，七分运营，《奇迹MU》这玩意儿哪怕是好游戏，在你手上和在我手上，销量起码可以相差五倍。”
朱军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脸颊上的法令纹都抽搐了一下：“顾总是希望我放弃、退出？”
顾诚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如果我和你抢，你肯定是抢不过我的，我直接砸钱就是了——WEBZEN给你开的是200万美元吧？让我算算你的现金流，充其量筹备300多万。而站在我的立场上，砸500万都是轻轻松松的。但我看你还算是个人才，而且‘由游戏讨论社区转入游戏运营变现’这条思路也很清晰新颖，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
朱军咽了一口唾沫：“你说说看。”
顾诚从包里拿出几份谈判文件的草案，指点着说：
“你的论坛，现在值大约200万美金——98年你花了50万美金创业建的站，后续也陆陆续续投了点钱，我是看在你花下去的本钱不少的份上，才给你这么估的。再加上你其他林林总总可以用来搏《奇迹MU》的资源，我拢共出500万美元，买下九城公司80%的股份。再额外给你的公司注资200万美元。
然后，你就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出面跟WEBZEN谈合作了，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拿到了‘传奇娱乐’的战略合作授权，只要你买得到《奇迹MU》，‘支付宝专业版’的所有发行渠道会优先推荐那款游戏——这样，东夷人会妥协的，然后给你一个比现在还要优惠的条件。”
“你一共花500万美元，就想拿下我公司80%的股份？这比目前的估值都才溢价了三成都不到吧！而且互联网寒冬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为什么要在这个低谷期卖掉公司？”朱军的脑子暂时还没转明白，语气很是不甘心。
“有个问题你要想明白——一旦你拿到了我的发行渠道，你手上哪怕只剩下20%股份，也会比你目前的100%还值钱。何况你不答应的话，你连《奇迹MU》都得不到。”顾诚耐心地劝说着，同时观察对方的表现。
历史上，多年之后腾云的马腾给京冬的刘强冬注资入股，出的钱比上一轮的老虎基金少了好几倍，拿到的股权却比老虎基金还多。这其中最重要的幕后条件，就是马腾许诺：只要你把京东的30%股权给爷，爷把微信的“电商”这个控件的流量入口导给京冬。
一个用户量巨大的支付平台的流量入口，是非常值钱的。刘强冬正是知道微信钱包上的“电商”这个按钮背后的流量引导，能够让京冬壮大数倍，才同意这个城下之盟的。
今天顾诚和朱军的谈判，道理其实差不多。只是此前业界很少有这种合作模式，所以朱军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消化。
朱军的智商并不低，想明白之后，便有些意动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小尺度的讨价还价。
双方喊来了律师，以及商务谈判助理，处理这些细节，最后暂时敲定了“传奇娱乐”方面出资600万美元、收购九城公司、并且给朱军以及他的管理团队留下20%的股权。而“传奇娱乐”方面注入到新九城的《奇迹MU》项目运作资金，也从顾诚一开始许诺的200万美元追加到400万。
考虑到这时公司80%的股权都已经是“传奇娱乐”的了，所以追加注资的200万只有40万是朱骏的好处，顾诚对此自然不怎么在意。
反正一个游戏要运营好，前期广告开支和免费测试阶段的开支也挺不菲。要把测试期的服务器和带宽容量就做到足够大、游戏足够轰动，这些钱都是必不可少的。
最后，顾诚还承诺了一个条件：1年之后，视朱军团队对《奇迹MU》的运营表现，给予他们使用九城公司股权置换母公司“传奇娱乐”股权的机会。
这个条件，是为了进一步刺激朱军多上点儿心，把游戏的利润尽可能挖出来，以便将来置换的时候把自己手头的股份套个好价钱。
朱军欣然接受了这个“恩惠”，成了顾诚的打工仔。
搞定了这一切，顾诚连晚饭都没和朱军一起吃，直接驱车返回了婺州，返回横店影视城。
剩下的法务程序，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