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秦默睁着眼看着公主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心中甚是复杂。
他想推开公主, 却又怕公主难过, 只能僵硬着身子立在那里,任由她胡乱的亲吻着他,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可若是让他去回应, 依旧与她亲热, 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当初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便该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不是吗?他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与她在一起,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不在乎和她有没有名分, 也不在意未来如何, 也不在意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甚至,他连她不愿意为他生孩子都不是很在意, 确实, 他会难过,但……并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听说女子生孩子如同从地狱里走过一遭,若真是那般疼,这孩子不生也罢。
可他在意与她在一起, 会影响到她, 伤害到她。
公主要他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势必会发生那些,可只要发生了,她就会吃药,吃那些很伤身子的药物。
是做对她好的事情还是做让她开心的事情,这两者之间,他在看不见的时候,可以选择后者,可现在,他真的不知该怎么抉择。
秦默觉得自己很是荒唐,心心念念着要对公主好,可却是他自己,在伤害着公主。
他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公主不想让他知道,他便假装看不到,可是再怎么假装,他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没办法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没办法。
他甚至不知道,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哭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她亲吻他是因为她还想继续和他在一起?她希望他放下这个心结,重新和她在一起,假装这一切都不存在?其实她无须这么做,她身为公主,怎么做都是她的事情,本来他们在一起,他就是一个面首的角色,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她做什么不去做什么……他事事顺着她,也并非要她为他做什么,而是他爱她,他想对她好。
他拥有的并不多,却都给了她,他把自己整颗心挖出来送给她,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疼爱她,给她所有……
秦默捧着她的脸,微微撤离了身子,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声,“先睡一觉,午膳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小厨做。”
昭华公主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不是。”斩钉截铁的回答。秦默低垂着眼帘,“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食言。”
“可……”昭华公主咬咬牙,身子颤抖,终究问了出口,“你打算再也不与我亲热了,是也不是?”
她的神情太过脆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在祈求他的关爱,又像是走失了的孩子,无助的盯着他,秦默喉咙一紧,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去抱住她,去亲吻她面上的泪水,去怜惜她,去爱抚她……就像以往那样,一开始是被她吸引,被她勾上,被她撩上,心疼着她,舍不得她,可是后来,就成了他自己受不了,自己想要公主。
他又不是木头,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有感情,心爱的人就在跟前,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本来就对她没有抵抗力,她若是好好的待着,他尚且能够自控几分,可她若是缠上来,他连半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了,整颗心全然被他占据,只想着要她,一遍又一遍的要她,好像怎么要都要不够……
秦默身子一震,闭了闭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山园子损坏也有我的责任,总不能让司马公子一个人负责,我去那边帮忙。”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回答这个问题。
这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
为她掖好被子,秦默站了起身,不再看她,眸光落在窗台盛开的剑兰上,双拳紧握,手上的鲜血又涌了出来,顺着指缝滚落了下来,他低语道:“可能……最近几日不会回来,素衣姑娘会照顾好公主,公主……不必等我。”
话落,也不管公主如何反应,他提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门外传来了素衣的轻呼声,他们还说了什么,公主已经听不见了,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死死的抱着被子痛哭了起来……
秦默出了门便遇到了素衣,细细地嘱咐了她几句,无非就是公主喜爱吃甜食,让她多备一些零嘴,再熬一些粥,公主晚上睡觉浅眠,她守夜的时候一定要轻声,千万不能惊扰了公主。
素衣越听越不对劲,瞥了眼屋子,拉着他走远了一些,问道:“秦统领这是……不打算伺候公主了吗?”
秦默不曾回答,避开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在这时候做任何决定。
他想了一想,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素衣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定会将公主照顾好,便询问道:“素衣姑娘可知,陈太医在何处?”
“陈太医住在后边的牡丹园里。”素衣眸光落在他受伤的手上,想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大概是猜到了公主吃药,才会有所举动吧,他这是……为了公主的身子,打算远离公主?
就在秦默转身要离去之时,素衣咬了咬唇,唤住了他,“秦统领,奴婢伺候公主六年了,公主她虽待人和善,平日里也一直在笑,可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面上的笑容才是真实的,也只有和你在一起,公主她才活的像个人样……”
秦默的身子狠狠一震。
“这些话原本不该奴婢来说,奴婢只是不忍心瞧见你们这般,公主她瞒着你喝药,便是不想让你知道,奴婢虽也不赞同她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可她待你的心是真的,想与你在一起的心也是真的,这些,秦统领应当知晓,还请统领好好考虑一下奴婢说的话,想一想到底该如何做,再想一想公主她真的想要的是什么,莫要真的伤了公主的心……”素衣说完,便转身向屋子内走去。
秦默是怎么走出屋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走出去后,在阳光下站了许久,夏日的光线太强,照的人心里发慌,他面色苍白,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步向陈太医住的地方走去。
陈太医在看到他手上的伤时,什么都没问,转身回屋,从药箱里取出上好的金创药丢了过去。
秦默接过金创药在手中抚摸了许久,似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良久,他又放了回去,低声道:“我并不为此而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太医轻笑一声,又将金创药往他那边推了推,又取了纱布过来,一并推给他,“你一个大统领,训练的时候什么样的伤不曾受过?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过来寻求治疗,我给你这药,是因为公主她不舍得你受伤,你且拿着,回去将伤口清洗干净,涂上金创药,再包扎一下,几日后便能愈合。”
见秦默不再推辞,将金创药接了过去,陈太医满意的点了点头,“秦统领是为公主而来,因为公主喝的药?”
秦默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那药……是否会损伤公主的身子?”
“会。”陈太医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里头包含决明子,藏红花……这些药物对男子无害,可若是女子食用多了,重则身子亏损,再难有孕。”只不过,他在里面添加了不少中和的补药,虽有伤害,可已经将伤害降到最低,公主日后若要怀孕,只需停了此药,好生调理数月便可。
这些,他暂不打算告诉秦默。
公主所做皆是为了他,他得帮公主看看,这个人可值得她这般对待。
秦默闻言眉头一蹙,手不自然的捏紧,鲜血又渗了出来。
陈太医将他面上的神情瞧在眼中,眯了眯眼睛,“秦统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有一事。”秦默紧抿着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慎重道:“不知太医可知,有什么药物,能让男子丧失生育的能力?”面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陈太医愕然。
司马清在汴梁城里醉生梦死了好几日,接到了严如是的密信,信里询问他河道修得怎样了。
彼时,他正左拥右抱,屏退了两位美人之后,他看完信件,烧了之后,眯着眼睛问起一旁的小厮小鲁,“河道那边,修得怎么样了?”
小鲁捂着怀中的二百两银票,点头哈腰道:“放心吧公子,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嗯……收拾收拾,我得去看看。”司马清整理了衣裳,起身就往外走。
小鲁一惊,“少爷这就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