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的屋子在神龙寨的最高处,也是修建的最为精致宽敞的大宅,刚一走进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练武台,一边的架子上当真是十八般武器,从那握柄的光亮程度和东西的毁坏程度来看,高義必然是天天都要练一练的。
顾筝是直接被周砍领到聚义堂的,正上方的首位后面,是一个大大的“義”字,可是却没见到高義的人。
“寨主之前受了重伤,还在后面换药,姑娘稍作等候吧。”周砍交代了一句,就直接出去了。
顾筝一个人留在堂内,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错,的确是她提出要放了阿笙的,但是这个架势,并不像是跟踪的人发现了阿笙做了什么可疑的事情,现在要找她要一个说法的样子。顾筝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五娘从后面出来。
她手里抱着个大要箱子,看到顾筝的时候,笑着点头致意:“顾姑娘,寨主在后院等你,你可以过去了。”
后院?
顾筝皱了皱眉头,起身按照五娘指的路朝着后院走。
高義的这间屋子,前面是练武台,摆满了各类的兵器,大堂则是硬朗庄严的模样,让顾筝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刚一踏进后院的那一刻,脚下已经一个不慎踩了一片粉嫩。
依山而建的寨子,总是能任性到无穷大!
这后院说是后院,实则已经以山为背,根本看不到什么明显的边界,但近在眼前的,分明是一株株开的正灿烂的桃树!
顾筝的步子戛然而止,好像多走一步,多踩一片粉嫩都是一种罪恶。她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目光有些迟钝的移动着,显然是被眼前的一片景色给震撼住,眼前好像开始有些恍惚,那些零碎的片段和记忆,忍不住的一点点跳进脑海里……
***
“小姐!小姐……”小丫鬟的叽喳声一路穿过,整个园子里都是她的声音。兴许是太过急切,她险些撞到了园中等候的清俊少年。
“柳公子恕罪……”丫头吓得连连后退,清俊少年却哭笑不得:“无妨,她还有几个字没写完,有事可以先和我说。”
丫头有些诧异,话到了喉头,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好在那个在一边的凉亭里写字的人根本不用心,一看到丫头的人,立马丢了笔冲过来追问:“怎么样怎么样!父亲动手了么!?”
丫头似乎因为柳邵的在场,有些不好将家里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她不在乎,拉扯着丫头的手臂直摇晃:“说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几个字,让身后的柳邵流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他借口去看她的字,走到凉亭的位置。
丫头看到柳邵走远了,才把老爷亲自登门与那位夫人的学生“把酒言欢”,最后还亲自赠出了自己的定情信物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作为一个丫头,打听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她明显不知足:“就这样!?”更加不懂:“父亲为什么要把母亲的东西送给外人!?母亲呢?他们两个没有争执吧?”
凉亭那边的柳邵有些忍俊不禁,她这么肆无忌惮,好像真的不怕被人听到。
丫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您什么时候见过老爷与夫人脸红的!两人现在可好着呢!您就放心练字吧!稍后夫人检查您的字,若是不够字数,还不得罚您啊!”
她瞪了丫头一眼:“多嘴!下去吧!”
等到丫头走了,她蹦蹦跳跳回到凉亭,见到执笔写字的少年,忽然“啊呀”叫了一声。
柳邵一愣:“怎么了?”
她拿起他写的字,一脸的苦相:“你写的这么好,父亲一眼就看得出来!”
柳邵不以为然,凑过来一起看:“怎么会,我模仿的很像了。”
她放下柳邵的字,笑着摇摇指头:“非也,非也。父亲曾说,字如其人,你有见过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吗?世上纵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未必全然相同,所以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字!”
柳邵垂眼看看自己的字,再看看一旁她的字,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番话的影响,越发的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面上温润,字里却透着刚劲决绝,她看似循规蹈矩,可是一手的字写得十分的随性飘逸,潇洒不乱,少了几分娟秀,多了几分灵动,是他永远学来的。
“也是,顾先生博学多才,做什么让人服气。这样一个人,若是让那个他知晓自己在自己亲生女儿眼里是个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粗汉,真不知道顾先生作何感想啊……”
她先是一愣,旋即脸蛋一红,结巴争辩:“我、我哪有!”
柳邵学着她的结巴:“你、你就有!”
她自觉理亏,却又认为自己的担心没错,同时还十分的疑惑:“我母亲纵然是风姿绝伦,可那些登徒子也不应当有这样的出格作为,但凡是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生气,换做是你,你不会生气吗?”
柳邵想了想,如实回答:“生气。”
她觉得自己得到了支持:“对嘛!可是为什么父亲还要客客气气的对那人,还送了自己送给母亲的双鱼佩!?”
柳邵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认真的看了那满满一园子的桃花:“韩夫人最喜桃花,顾先生就能将韩夫人所到之处种上她最喜欢的桃花,韩夫人喜读古籍,顾先生就能踏遍千山万水为她寻得珍本,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她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无聊:“父亲心中只有母亲,他们自然处的好!”
他笑得清浅:“是啊,他们处的好,对顾先生来说,他对你母亲,除了十年如一日的倾慕爱意,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信任。因为信任,所以任何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谩骂和拳头,只会出现在没有信任的感情之中。与你父亲而言,这些根本毫无必要。”他带着温柔的神色看着她:“你父亲赠出的,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个事实——一个他和韩夫人之间,谁都无法插足的事实。绝对不会因为一块玉佩,一份旁的倾慕受到任何影响。”
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父亲这么做,实则是为了让那人知难而退?”
柳邵没有再多说,而是赏起一园桃花,顺带提醒她一句:“你还有半个时辰,写不完字,后果你清楚的。”
她哀嚎一声,跌坐在石凳上,认命的开始子继续练字。可是练着练着,忽然就开了小差,把玩着手中的笔一同望向那一片粉嫩:“有时候,我都觉得父亲母亲之间的感情叫人好生羡慕……”
柳邵闻言,笑着点点头:“见到他们,才叫我真正明白,这世上当真有让人真心希望能够白头到老的感情,更加想象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心中再无对方,会是个什么模样。”
画面的最后,是她忽然生气的摔了笔,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个清俊的少年。
“柳明修,闭上你的乌鸦嘴!我父亲母亲必然会白头偕老!一生携手永不相忘!”
那时候,他只是连连笑着点头附和:“好好好,一生携手,永不相忘……”
***
温热的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顾筝听到了一个无奈的声音。
“这里又没人欺负你,你哭个什么劲儿啊……”
她如梦初醒,飞快的望向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下意识的就摸了一把脸,低声快速道:“你怎么在这里……”
高義不去看她的脸,反而望向一旁:“这里风沙这么大?”
顾筝看的出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義伸了个懒腰,顾筝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是月白中衣,并非平日穿的粗布短打。大概是因为一直日晒雨淋,所以他生的黝黑,月白中衣下,越发显得人黑,上衣敞着,里面都是白色的纱布,顾筝这才想起来刚才五娘给他换过药。
发现顾筝盯着自己,高義将敞开的衣裳拢了拢:“这么盯着个大男人看,你羞不羞?”
顾筝脸不红心不跳的收回目光:“敞开给人看的人都不羞,我一个不小心看到的有什么好羞的。”
高義“嘶”了一声:“够牙尖嘴利的。”
顾筝不想和他废话:“找我来什么事?”
高義也不是个会浪费时间的人:“那个女人已经放走了。”这是个陈述的语气,可是高義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盯着顾筝的脸看,顾筝也回了他一眼:“走了?然后呢?你的人有看到什么吗?”
高義忽然勾唇一笑:“看来你挺有信心的,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真的没什么问题,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和她事先串通好了,通风报信了。”
顾筝的神色松动了些:“好在她这次没跟我撒谎,否则我就真该被拉下水了……”
高義:“我先前建议你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为顾重彻底的诊治,让他清醒过来,不要再做一个浑浑噩噩的疯子。
高義看出顾筝的沉默,再一次开口:“顾姑娘,我真的没有逼你的意思,可是你现在分明是逃避,而不是理智的面对,我很清楚人在面对不想回忆的过往时那份逃避的心情,可是你真的愿意到了顾先生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连心中最重要的回忆都带不走么?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有件事情我却十分的清楚——人既然活着,就该清清楚楚的活着,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没有什么比清醒的面对更对的起自己。”
顾筝的唇瓣动了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高義:“你说。”
顾筝转向高義,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疑惑是她自己也不懂的:“倘若他清醒过来,却依旧承受不住那些精力过往,我要让他再疯一次吗?这样成倍的痛苦,我要让他再承担一次吗?倘若清醒面对,冷静处理自己的情绪固然是好,可是如果做不到呢?你能为我父亲心中的伤痛负什么责任吗?”
高義正色道:“人总会改变,时过境迁,心境总会不一样……”
“不!不是这样!”顾筝打断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相信……相信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包括对一个人的爱……和失去她的痛,时间不会磨平什么,对有些人来说,时间只会让这种痛苦无限地延长,一辈子都好不了……”
“那你呢?”高義丝毫不相让,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同样是失去,你为什么就能走过来?是那些失去的人不够让你心痛,所以你才能理智的面对到今天?”
顾筝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疯过?”
“高義,我很清楚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我也明白你说的那些道理,可是世上的事情,如果摆出道理就能依道理行事,可能很多的悲剧都不会发生。然而我们都清楚,这不可能……”
整个神龙寨以高義马首是瞻,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老寨主的儿子,当日在峡谷中,他以一敌百,杀红了一条峡谷保住的寨子,在之后更是有着日新月异的改变,雷厉风行的风格和一些狠手段,让许多寨中兄弟都是谈之变色的,如今他站在这个最高的位置,是实至名归,是众兄弟心服口服的。谁也没想过,他需要靠讲道理说服一个人。
“啧。这个小娘子怎么这么倔强!?咱们又不是害她爹!这给她治病怎么像是让我们求着她了!?”周砍得知劝说计划失败,觉得老大有点娘娘腔,一点也不果断。
“老大!依我看,咱们直接把人捆了丢到药房,每天灌药扎针,那小娘子再翻天也不至于翻得过咱们啊!同样捆吧捆吧丢到一边!等到咱们治好她爹,多得是她的感恩戴德!您费那功夫干什……”周砍的声音在高義冰冷的眼神中一点点的消散下去……
高義皮笑肉不笑道:“这样么……看来你和长生寨的林红的婚事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听到林红的名字,周砍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女的可是个刁蛮泼辣的!搞不起啊搞不起!
“老大!你……我不娶!我打一辈子光棍儿都不娶!”周砍非常坚贞。
高義凉凉道:“这有什么关系,把你捆吧捆吧,你再翻天也翻不出林红的手掌心,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的,我也觉得她将长生寨的寨务打理的不错,你跟了她,我记你一功。”
周砍就差抱着他的大腿哭出来了:“老大!讲道理!我们讲道理啊!”
高義把他踹开,不再搭理。周砍知道自己刚才口不择言了,可是这会儿他也想不出好话给兜回来,心里一边流血一边惨叫“完了完了完了!那个小娘子只怕离压寨夫人更进一步了……我的命……好苦!”
顾筝从高義那里回来,有些神不守舍,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满园的桃花,有些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
【人既然活着,就该清清楚楚的活着,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没有什么比清醒的面对更对的起自己。】
【这世上当真有让人真心希望能够白头到老的感情,更加想象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心中再无对方,会是个什么模样。】
这么心不在焉的,猛地就撞上一个人。胡措是站在这里让她撞,她还真的撞上来了,顺势拉了她一把,有些没好气道:“喂,想什么呢?前面是口井你是不是也要走下去?”
顾筝目光无神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跟他做什么争辩,胡措眯起眼睛:“怎么了,看起来很累似的。”
顾筝点点头:“有点,我去休息一下。”
“阿筝。”胡措飞快转过身,样子也认真严肃起来,顾筝停下步子望向他,耐着性子:“怎么了?”
胡措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的沉声道:“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顾筝眨眨眼:“怪?我怎么怪了?”
胡措:“能说的出来的怪还叫怪吗?”语气里增添了几分担心:“阿筝……”
顾筝垂眼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嘛,都学会细心了,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嫁了。”
胡措顿时苦笑不得:“我没跟你闹。”
“我也没跟你闹。胡措,从前你胡闹,惹得胡老先生生气,所以才耽误了你在医术上的研习,现在胡老先生不在了,真正能将他的医术发扬的也只有你。你别总是整天没个正经,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把医书多看几遍,还有那些药理……”
一提到药理,胡措就不好了:“阿筝!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我最没耐心的,你这番话怎么像是诀别似的?你……你不会得了什么病吧?”说着就要给她把脉。
“跟你说正经的!”顾筝心里一怒,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胡措嗷嗷一叫,不敢多话了。
顾筝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可是看到了胡措,她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阿措,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胡措确定顾筝今天的确有问题,这会儿十分的严肃正经:“你说。”
顾筝显然有些踟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爹现在一直都在服用的药,是为了让他静心凝神,如果长此以往的服用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胡措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显出意外之色,唯有眉头紧蹙了片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顾筝笑笑:“我既然问你,就是心里已经有了底,你终究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夫,你的诊治才作数,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胡措抿了抿唇,说:“阿筝,既然你实实在在的跟我我呢了这件事情,我就老实告诉你。俗语有云,是药三分毒,老头的病已经有五年了,可是五年的时间,你一直在给他吃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中间换过三次药方,都是因为前一种药的压制时间越来越短,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老头现在吃的这种药,你和我都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我们做大夫的尚且知道治病要从根本入手,一味的用药物压制,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过你是他的女儿,这里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决定要怎么办……再者……其实我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与其说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决定老头的病该怎么办,不如说就算你想要治好老头,我也未必有这个信心……”说着又觉得奇怪起来:“不过……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了……”
顾筝很久没有说话,胡措有些着急,怕是她在顾重的病上钻了牛角尖有什么想不开,可是还没等他开导顾筝,反倒是被顾筝拍拍肩安慰:“你也太妄自菲薄了,连胡先生都说过,你的医术一直都十分的精进,如果你能更踏实一些,必然能闯出一番名堂。”
顾筝一句话,就把胡措的注意力带偏了:“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顾筝笑笑,不再说话,一个人往寨子里走。
“喂!你干什么去?”胡措在身后大喊。
“随便走走,不用管我。”
***
高義在窗边站了很久。
从他窗边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后园连着后山的一片景色。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疯过?】
那一句话,久久不散的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回响。还有她说那句话时候的神情,竟然让他莫名的有些心疼。他清楚的是,这个顾筝身上有些事情,是她不想再提的。可是要让她真正的解开心结,去面对过去的一切,那些不想再提的才是关键。
五娘和阿庆被叫了过来,阿庆是来传达乔瑾瑜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柳将军派人来到咱们的寨子,必然是应该好好的招待一番,况且这两位姑娘如今已经是咱们的老师,如果招待不妥,怕是以后和吴军这边的交涉会落了什么把柄。”
五娘过来,则是和高義确定这招待的宴席要怎么摆。
高義的心里有些沉沉的,淡淡道:“五娘心中有数就好,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见,至于先生那边,代我转告一声,高義自会好好招待两位姑娘。”
两人都看的出来,这所谓的招待,老大可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老大不知道的是,那两位姑娘可不这么觉得。仅仅是一个下午,就已经对寨中提出了很多的意见。
见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高義蹙眉:“怎么,还有事?”
五娘和阿庆对视一眼,因为五娘掌管了山里的伙食的同时,也掌管了一些账房的事物,虽然山上的人没办法正常的进城采购,但是并不代表寨子里没有自己的钱财。而今寨中的兄弟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城中,采购一事也就变得简单。
柴思音说要来教导礼仪,就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教导,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是细心地准备。因为寨中兄弟常年住在山上,衣裳都是为了便利行事的连装短打,又是下等粗布料,虽然自己觉得穿着舒服,可是往那城中一站,画风便迥然不同。所以柴思音的第一个意思,就是希望寨中的人,能够习惯穿山下的衣裳。加上柴思音自小锦衣玉食,要做就要做好的。清单一开出来,差点没让五娘把厨房给掀了!
“寨主,真的而要让这个柴姑娘继续折腾么?这布料就要花好大一笔钱,加上量身,裁剪,寨中兄弟人数众多,这……这不是折腾是什么!?”
高義听着听着,不由得冷笑:“五娘,你真的以为,柴思音是想折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