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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螭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个“深刻”原因让丫鬟们这么“听话”,见她们乖乖站着、不敢轻举妄动之后,他就加快了脚步,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在接近门口处更是蹑脚前进,偏生速度不见一丝减缓。
——由此可见,薛螭这“偷听”的事儿真的没少干,已经练出本事来了。
薛蟠见自个弟弟这样,那不知跑哪里去的思绪也给拉回来了。他亦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学着弟弟的动作悄悄地跟进。因怕坏了弟弟的“大事”,外加“业务不熟”,速度自是慢上许多。
原来跟着兄弟俩的那些下人早被薛螭喝停在原地了。于是在场的一干下人们就一脸无语问苍天地看着薛家俩小主子“正大光明”地偷听,然而没有谁敢置喙半句。
待薛蟠靠到薛螭身边时,后者已经听了不少话,连带把今儿一大早发生个什么事情给推测出来了:
却道自薛螭“转世灵童”之名传出来,到这会儿金陵城上下该不该知道的人,俱都知道了。
亦不知是被人挑唆还是怎样,今儿一大早来了三两个平民,带着瓜果祭品什么的,居然就在薛家大门前拜起“童子”来了!
这种情况堪称绝无仅有。
就是再机灵的门房,面对赶亦赶不走、劝都劝不退、打更不敢打的平民们,手足无措了,这不,只得立马上报给管家;管家亦觉得这事不好处理啊,得,报给主子吧——
于是薛征夫妻才会大清早的、火烧火燎地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些拜童子的人比较好。
——薛螭就听薛王氏又开口道:“老爷,干脆就多找几个护院,把那些人都……”
未等薛王氏说完,薛征立即就开口否定了:“万万不可。那些人又不是来闹事的,我们家这般贸然出手伤人,恐怕会惹来更多是非。”
耳听薛王氏声线上已经带上了哭腔:“这也不可、那也不行,难道真的看着我儿被他们逼迫得遁入空门不成……祥哥儿才将将三岁半啊!”
薛征没制止嫡妻的碎碎念,只是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听到这,薛螭暗道时机来了!
现在这“火候”正正好啊,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再拖下去可就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百分百“要出人命”的节奏了。
薛螭猛地站起来,整整衣服,抬脚就往里面闯——他一心念着这时机一事,倒没注意到兄长薛蟠此时若有所思的神色。
同时薛螭的举动,亦吓醒了原本不敢动弹的丫鬟嬷嬷们,一个个“哎哎哎”地喊了起来,许是想劝停薛螭吧。后见喊不停,又一个个跟着进屋里去了。
外头动静这么大,屋里的夫妻俩自然没法忽略掉。薛征沉下脸,正想骂些什么,就见惹得下人们闹起来的“罪魁祸首”薛螭闯了进来。
到这会儿,薛螭自知偷听准被他爹妈给识穿了。可他既不慌忙、也不狡辩,而是脸上换上讨好的笑,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薛征有怒发不出,指头指了薛螭好一阵,终放下了,嘴上却骂道:“臭小子!”
骂完儿子的薛征接着就拿眼刀“飞”身后进来的丫鬟们,唬得后者们缩头缩脑的,估摸心里也在哭喊着无辜。
倒是这边的薛王氏拿丝帕擦擦眼角的泪花,佯装刚才只是跟薛征聊琐碎事一般,说道:“祥哥儿来了?——哎呀,已经这个时辰了,该是饿坏了吧?”
“妈妈,儿子是饿了,不过还可以再等一等。”薛螭笑着这般回应,又转头对那些丫鬟们说,“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很想立刻走,但还是知道这地儿谁才是老大,个个看向家主薛征。待对方点头,方像是被火烧一般全退了出去。独留后面跟进来的薛蟠呆站在原地。
薛蟠见人都走光,瞥了一眼本就呆呆的,现在莫名其妙更加呆的兄长,但还是没理对方,转而面对着父母,难得正经严肃地道:
“爹爹、妈妈,如今叫儿子看来,慧源大师那边,还是应了吧……”
不待薛螭阐述“为何答应一二三”,说时迟那时快,“异变”突生——
就见薛蟠听到薛螭的话,“哇”的一声,便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嚷嚷道:“呜哇不、我不答应!——我、我不要阿弟去当和尚!呜啊啊——”
在场的三人无不被薛蟠给吓了一跳。薛螭下意识就想到:熊哥哟,你这是闹哪样?后又念及他家熊哥是为了自个而哭,心下倒是柔软起来,亦没生出被打断话头的不满了。
——不过这下子就不是跟父母谈话的好时机了。
薛家夫妻约莫也是跟薛螭一样的想法。
三人好声好气哄着薛蟠,言道薛螭拜师之事还需好好商量,不必紧张云云;之后,一家子安静地用过了早饭,薛征才顶着薛蟠可怜巴巴的眼神,把薛螭单独带去了其前院的书房。
薛家父子俩让下人们俱下去,面对面地坐好后,就大眼瞪起小眼来,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这事儿,算得上是一波三折了吧?此时的薛螭,心里反倒萌生几分感慨。
薛螭一开始跟慧源说双赢计划的时候,虽口头上没说过,但双方心思亦是一致的:假若慧源及其背后人答应这双赢计划,明面上是该从薛螭的爹薛征那取得应允的——慧源那边不说,薛螭这边作为人子的,是该给老爹这分面子。
加上按着薛螭的推测,慧源背后人不论是不是贾大老爷,理论上都不会让薛家这边想太久、拖太久。
故此,若他爹薛征没多思虑就爽快地应了,这“转世灵童”之事,定然不会弄得这么人尽皆知。
……所以,他还是低估了他爹的一把慈父心了。
然而事已至此,没错,薛螭是可以在一听到外头有灵童传闻时,就主动提醒他爹别东想西想了赶紧应了吧;但正如薛螭上面说的,就这样“亡羊补牢”掉,太亏了。
因而薛螭就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让他爹开始意识到:有些什么事,应该主动地告知他这个“灵童”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