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亮,浅白色的光照在太过白皙的人脸上,反而会使得人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不过面前的梁珏虽然肤色是出了名的白皙通透,在这月光底下却一点也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因为他的那张脸红噗噗的,整个人从头红到尾。
因为这种不真实感,梁珏抓住沈孟的手再三确认了好几遍,得到肯定之后,他脸上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成熟稳重。
风流浪.女的诺言是轻易信不得的,但他很了解沈孟,沈孟从来不是轻易能允诺下来的人,一旦她首肯或者应允的事情,极少有反悔的可能性。
原本他还看沈李氏极其不爽,现在倒是有点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了。反正沈李氏不是沈孟亲生爹亲,也并不算太受沈孟重视。
虽然对方占着孝的大义,但沈李氏再怎么想塞男人进他的院子,只要沈孟不碰,膈应不到他,还能给他找点乐子。
一想到沈孟方才的许诺,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捡到举世无双珍宝的那种喜悦里。
便是沈孟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他,那又有什么要紧。对方总归是允诺了他一辈子的,只要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迟早沈孟也会有喜欢他,很多很多的那一种。
沈孟看梁珏的表情觉得好笑,明明是个什么世面都见过的大家公子,还是会为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失措成这副样子。
她没按捺住自己的欲/望,伸手在梁珏的脑袋上揉了揉,等到把对方的梳好的发髻都要揉乱了,她才收回手来。
“沈李氏……父亲他送来的人,你到时候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便是。他要是找你的麻烦,你说是我授意的。咱们的钱财虽然不少,但也不该花在没有什么用的人身上。”
她难得会为他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妥当,梁珏问她:“那要是爹亲说,反正我们有这么多钱,养一了两个也不是很要紧呢。”
“钱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他真要是这么说,你说要为我们未来的孩子做打算,没有功夫养闲人。”
她说的是我们的孩子,梁珏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又重新浮现在了脸上。他面上又带了几分忧虑:“这个理由是不是找得不大好,毕竟咱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呢。”
沈李氏的话不算太多,但也确确实实的戳到了他的心上。原本他想着,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横竖两个人还很年轻,迟早会有孩子的,可现在看来,没有孩子会成为对方拿捏他的一个把柄,而且也会成为他心头上的一道伤疤。
梁珏的眉毛微微蹙起,沈孟便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相信我,我们会有的。”
她上辈子和梁珏本来是要有一个孩子的,只是因为某些缘故,那个孩子最终没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
梁珏却还是有几分犹疑:“真的会有吗?”
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沈孟怜惜他,后面他们近乎是日日同房,也不见得有一个孩子,要不是定期来为他们把脉检查的大夫说他和沈孟身体毫无问题,是求个缘分,他还真要被沈李氏的一番言论说得心神动摇了。
沈孟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会的。”上一世她和梁珏同房的次数很少,这一世,她对他的身体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兴许是缘分还未到,一定要等到时机,那个孩子才会出生。
当然了,这辈子她肯定得让那个孩子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思及此处,沈孟对面前的男人又不免多了两份歉疚,她也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兴许是宝宝觉得这天气太冷了,等到稍微暖和些的时候,他来了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孩子是在明年七月份的时候才在梁珏的小腹落地生根的。
她的目光太过笃定,以至于梁珏莫名有种安全感,很是轻易地相信了她的话。他的尾指紧紧地扣住沈孟的食指,一路逛出去,路上碰到行事匆匆的管家。
刚好他把人给喊住:“李管家,你且等一下。”
虽然很想当自己不存在,不过主子喊得那么响亮,又隔得那么近,李管家也不能装聋作哑,只得生生停住脚步。
“女君,梁正君,您二位喊住小的有什么事吗?”
梁珏刚要开口,沈孟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先安静:“先前您送过来的人,劳烦您把他们带回去吧。我这个院子人也不多,暂时还用不着这么些人伺候。”
老管家很是为难道:“这主夫送来的人,也是一片心意。您要是退回去了,怕是主夫大人要不高兴的。”
沈孟道:“我知道爹亲也是为了我好,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人更得退回去。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个人,没人照顾得了爹亲我怎么能够放心。”
仿佛是知道沈孟会用这么个借口,那管家道:“主夫说了,香儿少爷嫁出去了,他那院子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着,倒是您这边,人手一直是不够的,送过来正好。”
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什么时候她和梁珏的这个小院子也不缺过人。作为女子,她本来不需要什么那么多的人伺候,梁家当初为了给梁珏挣面子,陪嫁过来的仆从都有几十号人。
刨去那些替梁珏打理产业的,这院子里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人多了,做事的效率不一定会提高,她可没有打算养着什么歪心眼的人。
“我知道父亲大人是为我好,不过他老人家可能事情想的没有那么全面。莫说我房里不缺人,是缺呢,缺的也是缺少经验丰富的老婆子。你找那么些个羸弱的来,教我让他们做什么。”
管事的唉声叹气:“您最是心善了,也看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好忍心让我做这个事情呢。”
梁珏看这老骨头有点不顺眼了,不过他有点担心自家妻主。虽然她说了不打算纳这些人,但要是她开口留这些人做仆从也不好。
比起看着这些个妄图爬上枝头作凤凰的人,他是半点怜悯心没有的。但比起让这些人在他院子里做苦力,他宁愿让这些人滚得远远的,离他的妻主越远越好。
但是沈孟没有,她只是语气冷冰冰的道:“既然家里头养不了这么些闲人,那把契约解了赔点银子,让他们出府便罢了。”
她的容色冰冷,眼神里是比冬雪还要让人寒冷的残酷。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沈孟的骨子里从来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人,她的温柔和善只会展现给和她平等的人看。
尽管会有怜悯,但这和人怜悯蝼蚁的区别不大。官场上那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她要是真的这么纯良,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坐到这个位置。
沈孟的眼神倒比沈李氏让她觉得害怕多了,管家咳嗽了两声,拿起手里的账册敲了敲自个的后背,是了,是她想岔了。沈孟打小是个极有主见的,又哪里会是什么善茬呢。
那群姿色不错的男孩到底还是被送出了梁珏的院子,规划好的旗棋子成了棋子,沈李氏也没有打算再留下这批人。
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直接让管家把人各归原位去,本来在这院子里的去做原来的杂事,要是特地买进来的重新发卖出去,免得到时候勾搭了他的妻主得不偿失了。
在沈李氏的词典里,可从来没有个词叫心慈手软的。
还是同一个地方,还是同一把椅子,也还是同一个主人。男人的妆容仍旧和上一回一般艳丽,只是底下汇报的换了个人。
“哦,你是说那沈李氏派去的人她都没要,都退回来了?”男人托着腮,杏眸圆瞪,看着真是无辜可,十分惹人怜惜。
底下汇报的人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的,咱们安插的人也被退回来了,仍旧在府上做个花童。”
男人笑道:“这次他选的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倒不觉得沈孟给梁珏许的那个一辈子真的是一辈子,女人嘛,之所以不心动,那完全是因为没有足够出色的对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且看看吧,他倒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人狼狈的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孟的心里涌上来一种不安感,夜里做梦的时候,她竟又回想了自己前世的死去的样子。(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