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与白夙二人整夜未眠,却也不觉疲惫,只是心忧山下诸事,心头犹如积压着沉重巨石。
在等着侍卫融雪时,白夙拿出七弦琴弹奏,大抵她的心思也不够镇定,时断时续弹了许久,也未成曲调。
没过多久时间,白夙不知又从何处找来铜钱大小的棋子,在地上铺开一张巨型舆图,邀楚宁与她弈棋。
这份地图细密白麻布所制,上画绘制着各种大小的山脉、河流、城池、关隘,楚宁看了一会儿才看出,这竟然是一份完整的青州地图。上绘东莱郡、胶东国、北海郡、济南郡……等等。
“这是整个青州的舆图?”楚宁不禁讶然,这白大家主怎么出门爬个山过个夜,连地图都带在身边?难不曾她每天都得抱着地图睡觉?
果然不愧是要匡扶天下征服星辰大海的女人!无时不刻都在为自己的征途做准备。
“宁姑娘,既然空等着也是焦心,不若我们来下盘棋罢。”白夙将黑子递给楚宁,自己执白子。
“在这地图上下棋?”这倒是新鲜玩法,楚宁立刻问:“还请九姑娘教我,该是何般玩法?”
白夙边看地图边问:“宁姑娘愿执黑子做胶东王,还是执白子替我?”
难道白夙是要玩战略模拟游戏?楚宁顿时来了兴致,本想选白夙这一方,毕竟比较熟这边的情况,但又见白夙已经将黑子推了过来,只好说:“那我便作那胶东王罢。”
“胶东王现封大国,辖两万户,食邑两千户,置军五千。”白夙边说着,边往地图上布棋:“现在,边疆不靖,皇帝年迈,朝中颇有呼声,要重立前太子为储君。你急着准备钱财入京,派出了一千骑兵与五百步兵为你找寻钱财。”
说话间,白夙已经布好自己的白棋,楚宁拿着黑棋问:“而我这一千五的兵力,已经知道黄县的县城,有你白夙存存放的大量钱粮,是吧?”
“对。”白夙点点头:“你要从黄县把钱粮抢走。”
“实际情况而言,我似乎出了这一千五的精兵之外,还有东莱山上,大约两千余众的山贼可用。”说话间,楚宁在东莱山上放下了一枚黑色棋子。
“自我胶东国出发,有两条路可以到黄县。其一,是绕过东莱郡城掖县,从曲成县、惤县而来,此为近道。”看着地图,楚宁执子说道:“其二,是绕过东莱山背后,前往黄县与蓬莱的途中,转头杀回黄县……当然,这两条路,都是适合骑兵行走的路。”
“但我急着抢钱,所以,骑兵肯定不会走这么远且没收益的路。反正抢你白夙一人也是抢,抢全天下也是抢,那我何不从曲成县一路抢过去呢?”说着,楚宁犹豫的一下,还是把一颗代表骑兵的黑棋放到惤县与黄县的边境上。
白夙安静的看着楚宁,轻轻点了点头,又听楚宁继续道:“骑兵擅长野战,是抢劫的最好兵种,走这条路是最佳选择。但步兵的行军速度慢,负重力也低,所以不适合用来抢劫,那么,我或许可以考虑与骑兵分行动。”
说着,楚宁的目光放向了东莱山,想起姚南带来的消息,章铭曾经带人横穿东莱山去惤县搬粮食,这也意味着,她的步兵也可以走这条山路,于是,她将代表五百精税步的另一颗黑棋,也放在东莱山上。
至此,楚宁的兵力布置完毕,抬头便见白夙眸光深遂的看着她,不禁讶然:“九姑娘为何如此看我?”
“因为,胶东王府这一千五的精兵布阵,与你的猜想恰无二致。”白夙收回目光,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后,方才又说道:“接下来,你当如何行事?”
“东莱山多险峻,且王府很穷,我不会必然不会有太多粮草,先有两千山贼,如今又多了五百精兵,要让他吃饱喝足,想必压力颇大。”楚宁想了想,又说:“但我有一个优势,那是,那是你白夙不在地盘里头,群龙无首,这等于是一个可趁之机。且昨夜落雪,雪过脚祼,今日又是极冷,地上的积雪未化,是人都想躲在房子里烤火保暖,所以,你留下的虾兵蟹将,不一定能够料想到,我会在这样的夜晚来攻击……”
“我从东莱山上下来,赶到县城最多不过一个半时辰,那时候,你的士兵应该睡得正熟,正是我偷袭的好时机。”楚宁先把东莱山上的棋子放到县城门口,接着要去移动那颗代表骑兵的黑棋。
那骑兵方才移入黄县地图,便见白夙已经快速的推着一颗白棋过来,不经意间,两人指尖轻触,楚宁心中怦然直跳,惊得她立刻松手放下棋子,将手缩回。
“在这里,我有天王寨的一千骑兵等着你。”白夙恍若未觉,淡然自若的放下棋子,再收回手,放置在自己身前的地图上。
一千骑兵这样出师未捷被人堵在半路,楚宁只好将散乱的心思收回,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白夙一眼,眼角余光扫过那双白皙又细嫩修长的手,再搓搓自己干燥又粗糙的爪子,顿觉好生难过,自己身为一个堂堂大强攻,怎么忘了保养爪子……呃……手呢?
正想着,便听白夙说:“此时,骑兵那边的战事方起,你应当还不知晓这场战士的结果,而你又在我这边有内应,此刻已将城门打开,你这五百步兵,是进城还是退兵?”
“当然进城!”楚宁说着,便要将那代替五百精锐步兵和两千山贼的两颗黑棋推进城。
却听白夙又说:“那五百精兵必然听你命令,可那两千山贼,一定会听你命令进城吗?”
楚宁反问道:“既然他们都是山贼,里面有钱粮,他们不进城去抢什么?”
“可是,如果山贼头目有很多亲友在我手上呢?”白夙说着将一颗代表萧段两家亲族的白棋放到卫民军的营棚位置。
“如若是这样,山贼头目应该当是要先救亲友再进城,而这些喽啰肯定是想先进城去抢东西。所以,他们必然会产生分岐。”楚宁想了想,往卫民军那里也添了一颗黑棋,假设两千山贼,分了一千去卫民军救萧段两家的人,而另外一千山贼并五百精锐进城。
“来得好!”白夙说罢,唇角微弯,掠过一抹浅笑:“整个营的卫民军,能不否吃得下你这一千山贼?”
楚宁想也不想便应道:“当然能!”
七百装备齐全的卫民军,如果打不过一千个山贼,那她这么久的时间,岂不是白训练了?
“可我现在还有五百精锐并一千山贼进了城,你拿什么来阻挡?”楚宁点了点地图上的县城,抬头问白夙,却恰巧将白夙的那抹浅笑纳入眼底。
不得不承认,白夙当真生得极是好看,不笑的时候清冷高贵同存,笑时如冰雪初融,温润与柔情共生,哪怕此时只是勾勾嘴角,都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楚宁觉得,自己约莫是真的要早恋了。
白夙道:“我还有部曲五百,埋伏在城内等着你。”
“可你五百部曲,岂能敌得过我五百精兵并一千山贼?”楚宁道。
“敌不过。”白夙道:“但我城外还有整个卫民军,只要卫民军拿下那一千山贼,是否可入城助我部曲,能胜你否?”
“能。”楚宁想了想,又道:“可我是王爷,只要我不太蠢,那我手下兵将的装备肯定会比你好,也意味着单兵战力比你强,你以同样数量的骑兵与我对阵,此处输掉的机率很大。”
“照你我这般谈来,此处必然是输。”白夙道:“但我也不是没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你是说,以骑兵拖住我,等部曲和卫民军来援是吧?”楚宁道:“可我的军队比你强,我完全可以压着你打,先吃掉你这支骑兵,等你部曲和卫民军过来,再分别吃掉。你的部曲和卫民军都是步战,对阵我骑兵没优势,哪怕是战后之军。”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因为,她们突然发现,这场战争的参战的双方,各自胜负都在五五之间。
论战略,白夙胜出,她步步为营,料敌先机,每走一步棋,都已经预先料想到了对方的反应和行动,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陷井将敌人坑得满脸血,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论实力,胶东王略胜一筹,正如楚宁所说,胶东王虽然对百姓不好,可对于能够确保自己地位与安全的军队,他实在是花了很大心血,单兵装备实在超出太多。
“该做的,我都做了。”白夙起身,望着屋外起伏的山峦,望着那满山遍野的素白,望着那逐渐暗沉的天色,平静道:“现在,只能看燕凌戈的实力了。”
当战略与实力相当时,那只能依靠临场战术来决定胜负!
此时此刻,在惤县与黄县交接的边缘地区,一众身穿铁甲的胶东王府士兵正在吃饭喂马,身穿精美盔甲的副统领的吴德,正啃着一只烤鸡,边啃边骂,这只鸡实在是太瘦了,一点肉都没有。
可实际上,这只鸡和二十三文钱,本是一家六口人留着过年节的好东西,那家人哭求了许久,希望吴德能为他们留下几文钱活命。可这么点东西,在吴德看来,连塞牙缝都不够……那家人实是太不识好歹了,竟然这么点东西都舍不得献给王爷,这么小气吝啬的人留着活在世间干嘛?吴德当场拔剑,将那一家人都送去地府。
吃饱喝足,夜晚正要来临,吴德骂了几句贼老天,又骂了一阵该死的魏大狗,方才骑上自己的坐骑,下令全军开拔。
千骑精兵吃饱喝足,顺着官道,在宽阔的雪地上纵马疾驰,很快便过了黄县的地界,跑在前面的先锋部队丝毫没有减速,反而越加提速,想提前赶到预先约定的地点,好地休息保暖。这毕竟是大雪天,马蹄溅起来的积雪粘在盔甲上,或者顺着脖子处钻进衣服里,又冷又湿,实在让人难受得紧。
突然间,前面传来一声惨烈的马鸣,紧接着便是一声士兵的惨叫,吴德以为是哪个士兵的马跑失蹄,也没太在意,却紧接着,又听见接连数声惨叫,不禁高声问:“前队出了何事?”
传令兵上前去查探,不多时便回来,回禀道:“路上有个巨坑,却恰被积雪盖住,走在前面的兄弟没发现,所以被陷了进去。”
“陷了多少人?”吴德问。
传令兵道:“不多,也十来人,后面的兄弟已经绕开。”
“好,让那些在前面开道的探子搜查仔细些。”吴德说完,又下令继续前进。
一行人又打马前行,不过这回速度却是慢了些,走了许久,也没见发生什么意外,眼看天色已经快要完全暗下来,在积雪的映照下,但也隐约还能看得清路和人影,吴德被身上的盔甲冻得发抖,挥着鞭子下令再加快速度行军。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突然传出大量的马匹嘶鸣,紧接着传令兵跑将回来,对吴德道:“启禀副统领,前面路上发现,雪地里被人埋了大量的绊马索,许多马已受惊,士兵被甩下马受伤……”
“妈/的!”吴德一声怒骂,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缺德,这里不逢山不逢谷,是视野开阔的官道,在这里埋绊马索,在这样的地方竟然打埋伏战?也真够有想法了。
一方面让众士兵戒备,一方便让人去收绊马索,但紧接着,更加惨烈的叫声开始此起彼伏,连传令兵都瘸着腿过来:“副统领,前面不但有绊马索,那雪地里竟然还被埋了铁蒺藜。”
铁蒺藜是尖刺暗器,俗称刺铁丝,有三角四角等各种,不管怎样撒在地上,都有一个尖刺朝上,人踩人伤脚,马踩马遭殃。
听着前面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吴德知道自己遇上了硬点子——脚祼深的积雪,里面埋上铁蒺藜,又是现在这个样的天色,他算是让人打着灯笼去挑,也挑不干净啊!
隐约的,吴德觉得,对方一定是员领兵老将,一般的小军官,可没这份料敌先机的本事。但他转念又想,那白家不过一届商贾,又如何能勾结上军中大将?再说这东莱临海,除了贼寇之外没有其它势力来侵扰,且这么多年来,前面几个郡守都被王爷吃得死死,谁都不敢告诉朝庭东莱贼寇横行,所以,整个东莱根本没有驻军大将。
那么,这个尚未出现的对手是谁?是那个年轻的女校尉吗?
收掉铁蒺藜,敌人还没有出现,吴德大概清点了一下,自己手下竟然损伤了将近近两百匹战马,连士兵也伤了百余人。虽然都只是轻伤,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却会加倍的影响战力。
是前进?还是后退?
吴德想了犹豫了一会儿,想到魏大狗那喜欢背后告状的贱样,觉得与其退兵被王爷砍头,还不如拼着一战,说不定还有胜机。
于是,一行人握紧手中□□,四面八方防备着向挪,比步兵还要慢,然而没走多久,又是惨叫声四起。
妈/的!铁蒺藜不要钱吗?老/子不信你能一路埋到黄县的县城!
惊一阵停一阵,死活不见对手,连影子都没见到,把吴德气惨,忍不住破口大骂,从对方身往上数了二十八代祖宗都没放过。
命人点起火把,再次将铁蒺藜收了,还没下令继续前进,便听传令兵策马回来,喜道:“统领大人,前面发现了敌人!”
吴德当即问:“敌人有多少?”
传令兵回道:“不多,大抵三十余人!”
“好!”吴德想了想,情报上说,那女校尉的兵力只有七百人,即使加上那白夙的部曲,应当也不会超过千人,难怪他们这一路都在搞小动作,原来是因为兵力不足,想拖延时间。
想通此节,吴德当即哈哈大笑,下令道:“追!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儿子敢在老子面前玩花样。”
当即便有五十骑快马追将上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追击的骑兵便看到一些身穿皮甲、背着木盾的汉子正在往前逃,他们也不射杀,只是举着火把握着弓,像在草原上赶羊一般,想把这些人聚到一起。
然而,很快,他们便呆住了,因为,等他们追近了才发现,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地方,竟然悄无声息的站着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
这群骑兵人衔枚,马勒口,蹄上还裹着厚厚的麻布,环首马刀为了防止战斗中脱手,被紧紧的绑在右手腕上,肃杀的站在那里,仿若与天地风雪一体。
在胶东王府精兵看到对方的那一刹那,对方已经策马冲将过来,一个照面间,刀光自颈脖处划过,这些王府士兵的头颅凌空飞起,鲜血喷洒雪,触目惊心。
胶东王府的精锐骑兵都是身穿半身铁札甲,普通的兵器根本无法给他们身体造成的伤害,唯一弱点是颈脖,因为他们的头盔没有面罩和披颈保护。
但是,要在双方马战的高速运动冲撞中,精确砍中对方的颈脖,这对于本方骑兵来说,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包括燕凌戈自己,她都没有料想到这样取巧的计划能揍效。
当吴德听到前面滚滚蹄声响起时,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的那五十骑已经完了,脑子里来不及下令是战是退,前面的骑兵已经冲到眼前,可此刻,吴德这边先前一直保持戒备的士兵,刚刚放下□□,正骑在马上恢复体力。
呼啸间,敌人如同旋风卷来,眨眼之间双方已兵刃相见,前面数排的士兵几乎毫无反抗,尽数被屠,而等后面的士兵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然撤退走远。
不贪功,不冒进,进如疾风,撤如迅雷,深得骑兵战阵袭击要决!
“哪里冒出来的骑兵……”吴德才想到这个念头,前面将近百名士兵,像被割掉的麦草,从马背上砰砰往下倒。
眼见如此场景,吴德只觉得寒从心起,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只要他不撤退,前面等着他的,路上等着他的是捡不完的绊马索和铁蒺藜,是随时可能面对的偷袭。
很显然,对方这样的战术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让他寸步难行,将他逼得退出黄县。其二,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消耗掉他的兵力,仿若凌迟处死。
但是,对方的战术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的,吴德静心想了想,便下令全军冲袭,要利用自己余下的兵力进行辗压——因为,这里是官道,虽然宽阔,但地方始终有限,对方既然选择了这样阴险的手段,那意味着对方能够埋伏在这里的兵力人数不会太多,超过三百骑,对方摆不开阵,不适合用骑兵来偷袭。
吴德的想法也并非没有料理,如果是正常大型骑兵对冲战场,他将全部兵压上,以多胜少是全无压力,但他此时已经方寸大乱,被对方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激得失去冷静判断的理智,忽略了此时的战斗地形——官道。
等吴德麾下兵卒前锋冲杀出去时,他此时的阵线已经补扯得很长,如同一条蜿蜒的蛇,沿着官道摆开,如果此时有一只伏兵从中间杀将出来,那便切断了这条蛇的首尾。
吴德到底不愧是个王府副统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个问,让中间段的骑兵换上圆盾和长/枪,谨慎的防御着官道两边的埋伏。
楚长柔带着第三司的人躲在官道两边,但他们并不是像常规埋伏那样遇山藏山,逢林进入林,而是在道路的两旁挖下了沉坑,再将上面垫上结实的木板盖上泥土,撒上积雪,留下一小个用来透气和观查路面情况的小洞。
所以,当吴德防备着两旁树林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身陷埋伏。
在这时,阵后突然厮杀惨叫声,半盏茶后,满身血迹的传命令打把过来:“统……统领大人,后……后面有伏军……”
“什……什么?!!!”
那传命令又将后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吴德当即面色苍白——左右都是树林,前后有伏击冲袭,会一点一点的将他的阵线压得紧密起来,而一但骑兵被压紧阵形,失去了机动和冲击能力,那只能任人宰割。
吴德简直可以想像,那左右的树林里一定布满了绊马索,如果自己下令军队入林的话,会死得更惨。
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
自己整整一千的精兵良甲,竟然会败到这种程度?
吴德想不明白,燕凌戈也不会给他时间来想明白,她身跨俊马,左手执缰,右手长朔,摔着众骑踏着风雪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杀来,自尾部刺入王府精兵的阵形腹地,所到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楚柔带着第三司的兵卒从土坑里爬出来,跟在燕凌戈的骑兵后面捡漏补刀,等楚柔跟着杀到前方时,才发现战斗已然结束。
在这之前,楚柔经过两次具有一定规模的战斗,一次是打青龙寨,一次是□□胡子,但她对于打仗这回事的印像,摆出个阵形,然后往前冲杀,再后之是胜利。
可今天,燕凌戈让她看到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她在心不断的回忆起这场战斗的各种细节,盘算着,如果自己带着一千卫民军,与同样兵力的燕凌戈对阵,自己到底能不能比这支王府精兵坚持得更久一点?
楚柔第一次看到正式的骑兵对阵,瞬间对卫民军的步兵失去了兴趣,望着满场乱窜无主的战马,她只觉得心头火热,也生出要组建一只骑兵的想法。
燕凌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再看一眼自己部下的骑兵,面沉如水——只有她知道,这一战胜得到底有多么艰难。因为,即使是在她千般算计之下,自己部下仍然损伤超过四成!。
如此高的伤亡,明白的告诉所有人,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虽然可以弥补或者掩盖一些自身的缺限,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仍然没有绝对的胜利。
然而,在这个时候,不论是燕凌戈还是楚柔,不论是白夙还是楚宁,都完全没有想到,在即将来临的下一场战斗,将是多么残酷而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