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仰面躺在松软微潮的草地上,苏栖眯着眼看着突然亮白起来的天空,刚刚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拢,而身旁嘈杂的关怀声也都在这一刻涌入耳中。
真吵。
不过是从奔马上摔——飞了下来,她有好好护着要害,又不是被马踏了……苏栖想叹气,吐出口的叹气声却因肩骨的抽痛变成了痛哼。早分不说是谁在说话的噪音更响亮了。
真是失策。
苏栖轻轻挣动了一下四肢,痛感并不明显也没有骨折错位,于是放下心来。她尽力展开紧皱的眉头,随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对方拉的俯下身:“让他们闭嘴,我快喘不过气了!”
十几个人围着她,一个个都像是要亲上来一样,让她怎么好好喘口气检查下自己的伤情……
“都散开,安静些。”
七嘴八舌的人们猛地住了口。
秦纵的声音极冷,冷到还有点迷瞪的苏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手握住苏栖抓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脱掉身上的大衣盖回它主人的身上,秦纵尽力不让自己有多余的动作触痛受伤的姑娘。
处变不惊的秦总现在连礼貌的称呼都忘记了:“苏栖,告诉我哪里疼?”
苏栖摇了摇头,甚至还对他笑了笑。她的额角有一道浅浅的擦伤,已经红肿起来了。
草地上还带着没有干透的露水,秦纵想把人抱进怀里又怕碰到了伤处。他皱着眉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却还是维持着那个纠结僵硬的姿势。
“没事,没有骨折。”凭着往日落马的经验,确定了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忍下余痛的苏栖甚至还有闲心安慰别人。
看着大家脸上的惊怕都淡化了许多,苏栖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仍抓着秦纵的手,目光四处游弋到处搜寻着什么。
“小师妹在找什么?”程易第一个发现了苏栖寻觅的目光,他站直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找到。
站在内圈的姜灵均却在此时拨开人群,隔开一条宽阔的口子,露出被人群挡在外面的越鸟。越鸟湿漉漉的大眼睛刚好与苏栖回转的目光对上,它不安地跺了跺步,从口子里挤了过来。
越鸟垂下头,小心翼翼的侧了侧苏栖的侧脸。雪白的马鬃拂过苏栖很有些苍白的面颊,让她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许多。
苏栖忍痛抬起双手,轻轻抚摸着越鸟的脸:“乖孩子,你做的很好,不是你的错。”
在冲过轨道车的瞬间左脚脚蹬突然断裂,来不及第一时间撒手的苏栖已经从马背上栽了出去。幸亏被扯紧了缰绳的越鸟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奔跑,不然苏栖只会摔的更惨,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忍了小痛跟没事人一样。
她一遍遍轻声的安慰抚摸着,终于让越鸟从不安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一人一马头抵着头,像是依偎在一起。
这样的情景是给满心担忧的围观群众们最好的强心剂,他们互望了一眼,都听话的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望着苏栖的情况。
打破这宁静和谐画面的,是女孩子带着哭腔的紧张声音:“七七!七七你怎么样了!”
于曼跌跌撞撞的推开人群挤了进来,正撞进苏栖含笑的眼睛里:“我没事,你别哭。”
从小顺风顺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几乎吓呆了的于曼狠狠抹了把脸,一屁股坐在了苏栖的身旁,连最喜欢的越鸟都没能分走她的注意力。她抖着手摸了摸苏栖的额角,好不容易忍下眼泪的眼睛更红了:“好好的一张脸,摔成这样怎么办啊!”
女演员看脸吃饭,最怕的是摔着脸。虽然相处的不久但于曼是真心喜欢苏栖,小姑娘家家的最操心,忍不住担心起来。
从没在乎过自己脸面的苏栖愣了愣,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熨帖,她握住于曼的手贴在自己隐隐抽痛的伤口,蜻蜓点水的摸了摸:“你看,没有流很多血,很快能好了,你不要担心。”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谁担心啊。”于曼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小心谨慎的缩回手,义正言辞的叮嘱着,“不许吃酱油,不许吃醋,记住了没?”
轻轻捏着于曼细白的手指,苏栖笑的格外温柔:“好,听你的,我不吃醋。”
看着苹果脸小姑娘突然变得跟眼圈一样红的脸,默默围观的秦、姜、程、冯四人:“……”
“啊啊啊啊!苏栖!你手刚刚被越鸟舔过!你居然还用这只手掐我的脸!!!”
苏栖的轻笑声里满是愉悦,一点不想不久之前坠马伤势不明的样子。
算了他们还是不插话了,有什么要说的等这两个人分开了再说吧。
事情发生时急匆匆跑出去的李助理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在跟秦纵耳语了两句后退到了一边。
秦纵与冯其对视了一眼,两人十分默契的退得稍远了些:“苏小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要尽快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这里离市区太远,与其等救护车来不如自己送去。”
大家认识多年,冯其一听秦纵的语气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跟秦纵多客气,直接将苏栖交给了对方:“剧组的车开山路太颠簸,小苏暂时拜托给你了。”
“你放心。”秦纵点点头,转身回了苏栖身边。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安慰好的苏栖对着秦纵一笑:“劳烦秦先生了。”
“你哪里疼?”秦纵蹲下身,定定的看着苏栖,“不要隐瞒,你放心,我不会对越鸟做什么的。”
把对方最后一句话听的清清楚楚的苏栖眼中笑意更浓,神情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多谢了。我肩膀和手肘挫伤,左脚也有些痛,其他地方都是小擦伤。”
清楚交待了伤情的苏栖收获一个满意的目光,然后是又一次的天旋地转。当她扶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已经被胸膛宽厚的男人打横抱起。
只穿着单薄戏服的苏栖肩膀紧紧贴着秦纵坚实的胸膛,男人的气息与体温透过衬衣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这体位好像不太对?被抱起的苏栖忍不住挣动了一下,然后又在秦纵严肃的目光注视下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
她苏小公子向来都是这么跟女孩子玩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没记错的话,她曾经受伤的时候都是被好友抗在肩上来着。
秦纵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垂下眸子看了眼因为刚刚的动作跌落在地上的外套,难得发出了求助:“有谁……能帮帮忙么?”
语气还是那么的平淡如水,抬起的目光却看向了斜对面满脸担忧的姜灵均。围观的群众们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两人曾有过短暂的对视。
“我来。”
收回视线的姜灵均轻轻推开先一步动作的程易的手,弯腰捡起了那件大衣,然后走近两步披在了苏栖的身上。
披衣服的手微微抬起,帮苏栖扫落黏在额角伤口旁的碎发:“一会我、我们跟导演去看你。”
苏栖点点头,捏了捏姜灵均的手,声音极轻:“马镫有问题。”
···
病房里,长着圆圆眼睛圆圆脸的小护士正掐着腰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在苏栖的身前,而被小护士挡在外面的是哭笑不得只能选择面无表情的秦大总裁。
小护士一边帮苏栖上药,一边细心的叮嘱:“你看你这新伤加旧伤的,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想明白才行。”
含笑看着对方其实完全没听懂的苏栖:“嗯嗯,我会小心的。”
发现自己拐弯抹角的劝说完全没用的小护士叹了口气,收好了器材,在狠瞪了秦纵一眼之后气哼哼的大步走开。
很少遇到小姑娘冷脸的苏栖:“我说错话了么?”
“你没说错。”秦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她解释这是被误认为遭遇家暴还不自救,“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旧伤?”
他们来的是离外景地最近的医院,离市区其实还有些距离。病人少出结果的速度也快,一串检查下来苏栖的新伤确实跟她说的差不多,一身青青紫紫的旧伤也都被医生开了药。
“很多么?”苏栖有些没反应过来,“都是拍打戏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没什么事。”
作为一个曾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习武之人,苏栖对这点小嗑小碰从不放在心上,只是偶尔被于曼看见要被念叨好久,才有意识的把会露在外面的伤用遮瑕藏一藏。
她想起苹果脸小姑娘要哭不哭的脸有些想笑,好心情也带在了脸上。
看着苏栖的表情,秦纵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他为她掖了掖被角,重新坐回椅子上
“多谢你了,秦先生。”苏栖认真的道谢,看着秦纵时还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会赔偿你的衣服的。”
她摔在草地上,沾了一身泥灰,后来全都跟抱着她的秦纵共享了,白白毁了一件好衣服。赔礼时向来大方的苏栖莫名想到那个被她当作赔偿的粗劣发簪,和那个记不住样貌的人。
苏栖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纵的脸,记起他揽抱着自己的温热手掌,难得有些恍惚。
“越鸟弄伤了你,我该补偿你才对。”秦纵看着苏栖出神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休息会,剧组的事情不用担心,冯导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只穿了件衬衣抱着苏栖下山的秦纵已经重新披上了那件大衣,在大衣的遮挡下是被苏栖脏污的衣服弄脏了的衬衫。一路的颠簸让秦纵整齐的头发有些散乱,皱巴巴的衬衣与又宽又大还带着毛茸茸帽子的羽绒服将他生生拉小了好几岁。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脱去了西装革履的秦纵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其实他在苏栖的面前一直都是十分柔和的。
···
冯其一行人果真来的极快,跟苏栖玩的好的工作人员们都在休息的时候流水似的跑来探病,让只用留院观察一天的苏栖的病房里永远都挤得满满的。
碍于最近“灵异恋”风头正劲,程易和姜灵均都没有过来探病。要不是《三尺水》剧组保密措施做的好一直没有接受记者探班,挂着“程易妹妹”名头、同样在上吸引了不少人气的苏栖这一天的住院生活估计更加难过。
第二天出院的时候,看着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接她的秦纵,苏栖终于松了口气。
“秦先生你来啦!”完全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的苏栖快步走向了对方,笑的格外明媚。
“苏小姐。”秦纵快步迎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住了苏栖的手臂:“小心些。”
话里的无可奈何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人精苏栖当然看出了,她早已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无可奈何,但看着秦纵竭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小姐?”秦纵听到笑声有些疑惑,垂头看到苏栖的笑容时自己眼中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他早知道苏栖有张极好看的脸,也早知道她的笑容能带给旁人无限的好心情。但每次近距离的看到这张笑脸,都会比上一次更忍不住去进一步接近她。
勾动人心的魅力。
借着秦纵的力走得极轻松,苏栖笑着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挂回耳后。
她将自身的重量大半压在了秦纵的身上,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看向对方:“秦先生。”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苏小姐。”
秦纵身上的力道一空,不等他细想苏栖已经从他身边退开。
心里没来由的也空了。
退开两步的苏栖含笑向着秦纵伸出受伤的右手,补上了初次见面时被越鸟打断了的奇怪礼仪:“我叫苏栖,凤栖梧桐的栖。”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叫苏栖,不是苏弃,也不是苏灵儿。
“秦纵。”
秦纵的手很热很暖,完全不像他本人显露在外的冷冽。
苏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昨天那身戏服已经脏破的没法看,服装姐姐很有心的把苏栖换戏服时寄放在她那里的衣服和手机都送了来。不过苏栖出院时披在外面的衣服倒是秦纵拿来的。
说是那件大衣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已经脏的不行,被他拿去送洗了。
秦纵递新衣递的随意,苏栖接也接的随意。她向来是混不吝的性子,真把谁看做朋友那是当成了自己人。
苏栖从小明白,她越是对不看重自己的身份平日里越是自然,也越不会让人心中存疑,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模糊了男女的界限。再好的记性也难时刻记住自己现在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家。
女扮男装时还有好胆跟挚友抵足而眠,这会儿接朋友一件衣服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如今秦纵有多欣喜苏栖的好亲近,日后要有多发愁。
所谓的一报还一报,也是这样了。
还不知道自己前路多坎坷的秦纵扶着苏栖上了副驾驶,又帮着绑好了安全带,礼貌的没有过分接近:“我听冯导说放了你几天假,是送你回剧组还是回家?”
苏栖算了算日子,报了自家的位置:“刚巧明天有别的戏,回家更方便些。”
“你伤没好,还是多休息。”秦纵垂眸发动汽车,也没多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苏栖笑嘻嘻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不会客气,不过这次不用。明天的戏轻松的很,趴在地上躺尸好了,一根头发丝都不用着我挪动。你等我发了工钱请你吃饭。”
“好。”秦纵笑笑,认真应下。
目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支撑苏栖明白大总裁有多忙,或者说是瞎眼的偶像剧影响了她对这个职位的认知。完全不知道对方是百忙之中才抽出这么一点空的苏栖根本不知道感恩,使唤着秦纵带她跑这儿跑那,补给了许多生活用品,将原主那个空落落只比宾馆客房强一点的家布置的满满当当。
“上去喝茶?”苏栖瞥了眼秦纵怀里抱着的簇新茶具与新买的茶叶,完全不为这点小东西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而心疼。
酒与茶可都是她当年日日不离口的东西,前段日子天天马尿白水,差点把她憋坏了。
秦纵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腕表,点了点头。
时间还算不上很晚,太阳不过刚刚落下,他稍坐坐出来。
算从不涉及那些声色犬马,秦大总裁也知道好的名声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多么重要。
···
劳累了别人一整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苏栖将秦纵压回座位上,自己拿出茶具茶叶与矿泉水操办起来。无所事事的秦大总裁在屋主的同意下自己参观起了小小的房间,目光在衣柜外的小几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近半个小时后,苏栖才笑嘻嘻的将小小的茶碗递到了秦纵的手里:“尝尝我的手艺。”
一言一笑里全是志得意满,明晃晃的摆在面上,只等着人表扬。
那茶叶果真香气扑鼻,秦纵不喝茶也喝的出好坏,诚心实意的顺着苏栖的心意给出肯定。
被表扬了的苏栖更加笑的见牙不见眼,又给秦纵斟满才拿起自己的杯子啜了一小口,只是一口刚刚还飞扬着的眉梢眼角全都垂落了下来。
孩子气的很。
秦纵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她的头,像之前在剧组看到的苏栖对于曼做的那样。他蜷着手在唇边咳了一声,掩藏住嘴边可能会惹恼苏栖的笑意:“怎么了?”
“我有些想家。”苏栖像饮酒一般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虽然还是笑着,却更像在哭泣一样。
她的家乡,有最好的水最好的茶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美人和伙伴。杯子里花光她所有钱财买的茶叶闻着很香,喝起来也不过尔尔。
捏着茶碗的手僵了僵,秦纵看着面前的苏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因为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伪装成空气,不去打扰她。
过了或长或短的不知久时间,苏栖才从刚才莫名的感伤中挣脱出来,满血恢复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苏小公子。
秦纵适时的给出话头:“你会唱戏?”
“那是自然~”苏栖的眉梢又飞扬了起来,刚要夸耀自己近十年的票友生涯时卡了壳——她可是披着苏灵儿的皮——干笑了两声的苏栖指了指衣柜外小几上放着的首饰,“是明天的电影,扮个小戏子。要不是我有些基本功大概还拿不到那个角色。”
原主确实是有点基本功的,这话算不得假。
静静放在小几上的仿点翠头面里缺了根步摇,也不知道明天……明天去剧组要穿带这身戏服的!
苏栖看着那套劣质的头面,只觉得眼疼。她大手大脚花了一天钱,如今囊中羞涩的她大概赔不起丢了的那根步摇。
“那个……”苏栖脸上堆满了笑,又为秦纵斟了杯茶,“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不小心弄丢了剧组的一顶发簪子……”
借钱本不是难开口的事,但当着人家的面买买买个无止尽转脸又找人家借钱,实在有些丢人。
反应极快的秦纵强压下上挑的嘴角,查也不查点出一沓钱来压在桌上:“要买还是买下一套,不要直说是你弄丢了东西,对你风评不好。”
这样的考虑周到,算是从不在意陌生人评价的苏栖也忍不住心中一暖。她也不推拒,收下了这片好意:“下月末你要有空,我请你吃些好的。”
她在《三尺水》的戏份再怎么加戏,到下月末也要杀青了,到时候发了酬劳也好好好款待朋友。
秦纵正要说话,被苏栖的手机震动音打断了。
第一声震动极短,接下来再也没有听过。
看着一眨眼跳出来的成千上万条提示消息完全傻了眼,处变不惊的苏小公子瞪圆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默默用已经震麻了的双手捧着还在跳个不停的手机。
电池的部分已经微微有些烫手,屏幕一直亮着,展示着不断涌进来的新消息。一目十行的苏栖眼也不眨都来不及看清哪怕其中一条的内容。无数的消息已经滚成了虚影。
她实在不敢再看屏幕了,晃得她头晕眼花比昨天坠马的时候还想吐。
苏栖从来不是个逞强的人,她一向是个有疑问问的乖宝宝。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对面同样一头雾水的秦纵,
“秦先生,你会修手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