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沐白这个人，从出生开始不在自己的生命轨道上，他是一个带着列车行进的火车头,而现在，火车头的动力接近枯竭，所以他要带着列车攀登上一个高峰,让列车能够在后面的轨道上有一定的动力。
凌风听着对面的声音,嘴角勾起一种玩味的笑容。楚冰浑身打了个寒战,他怎么觉得这次的计划会额外危险？尤其是在凌风这个将行动当做是战争的一种附属存在的人面前。
“沐元帅,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凌风看见了穆尔那边的回执,点点头，示意穆尔将这份视频资料传给安塔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军队正在修整的时候交战的对方发动攻击。这个在军方看来很正常的军事行动，在普通民众眼里，那是卑鄙的偷袭。尤其是还有穆尔他们的倾情演出助力，在一些不明□□的人眼中，这是仇恨的源头。
要知道他们和齐罗尔是毗邻之地,所拥有的并不仅仅是警惕与防备，更有经济和文化上的交流往来。如果号召起了全民抵制，在战争时期可以有效抵制战争财国难财的发迹。
“别忘了要带上另一套影像。”凌风毫不顾忌,另一套是军部要求的每场战役准备的战争记录，而在这之前，他们可是一直在压制着齐罗尔。
“我可没看出凌将军有好好谈的意思。”沐白听着对面的安排，心里对这位刚刚奠定关系的死亡合作者有了些防备。但是现在他们算防备又如何？沐白看看自己手上青紫色的血管，还有现在只要呼吸能感受到痛楚的胸腔，深呼吸一下，用那疼痛来提醒自己。
“抱歉，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凌风很正经的道歉，仿佛刚才开始一直用废话牵制着沐白的不是他一样。当然，凌风不会承认他是为了拖时间。
“没关系。”沐白的声音有些咬牙，却不知道凌风在另一边对楚冰挤挤眼。
在之前楚冰和凌风分析沐家兄弟的时候，凌风曾经说过一个可能，一个顺风顺水的掌控者，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自己手下的失利，而是在自己看重的事情上遭到对方的忽视。楚冰自然想到了凌风当时说的话，尤其是配合着沐白罕见的变声，印象更为深刻。但是——楚冰还在想一个问题，从那时候起，凌风考虑过和沐白合作的可能吗？
凌风微笑，不做解释。他什么时候起的和沐家兄弟合作的心思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总是会让有准备的人发现。
两边的谈话很短暂，基本上是在阐述攻击原因，但是中间夹杂的三两句无意泄露给对方的时间的方式已经足够他们操作。
凌风派出三艘巡逻舰追击撤回的齐罗尔舰队，当然，只是做个样子。他们都知道真正开战的时候不会是现在。
当天晚上，安塔斯公布了那段视频录像，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出于本心或者是仅仅为了迎合都在强烈谴责这种战场上的不道德行为。同时，周哲和邓伦发布声明，要对这种挑衅行为进行全力反击，不能只给齐罗尔一个教训，要让他们记住这样做的后果。
而第二天，有些人开始质疑正在前线的那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将军是否能够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毕竟从视频上看，他们前线的人面对偷袭的应对还稍显不足，甚至有些慌乱。议员们比民众要早知道一些情况，这个时候却也在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前线的战况，毕竟他们用的是一个仅仅当上少将不到一年的人。关于这一点，周哲给予两方的反应完全不同，周哲将邓秋和陆琪的监/禁报告发给那些议员，而将穆尔传回来的另一套视频加班剪辑成为宣传片放到了公众面前。
这套视频是大家容易接受的战斗场面，一般多数为星战场面，一些比较血腥的登陆战和陆战基本不会出现在镜头中，而且这也是大家熟悉的演出方式，好像是参军宣传时候剪辑的视频一样，这种胜利画面总是能够让人热血沸腾。尽管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样像样的战斗场面了——因为近几十年来安塔斯一直一片祥和，仅有的几次也是防范入侵，用句不恰当的话来说，那样的影片看着一点也不痛快。元帅拿下明达的事虽然已经高层默认，但是谁也不能将一个二级文明顶端打败刚升级为三级文明的小星球作为可以炫耀的战绩。
而在官方宣传中，凌风的实力和资料也第一次曝光在众人面前。周哲看着本应集中到邓伦身上的注意力此时凝聚在自己身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同时将之前一直和邓伦合作不错的几位城主议员拉拢到了他这边。
所有关注着安塔斯动态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去收集凌风的资料，要确定这位突如其来出现的人确实是实力超过ss级的强者。而在安塔斯大众眼里，这位凌家失而复得的儿子是安塔斯实力依旧强大的有力证明。从未有过连续两位超ss级强者出现在同一星球上，安塔斯创造了历史！而与此同时，凌家人等了一年多的机会也终于到来，因为邓伦的失势，凌宇一时间成了凌家的发言人，配合着政府做宣传和动员的工作，凌麒这位真正的家主则因为维持家族生意加上担心儿子以及后辈的安全退居幕后。这样一来虽然让现在高调的凌宇显得有些失利，但是不妨碍他在这次的事中真正得到的好处以及造成的影响。
在消息发布的第一天，两个小时的震惊和怀疑过后，所有人开始不约而同的欢呼，在这个实力为首的世界，强者好像是一个守护神一般的存在。而这个时候，苏迪亚的老板胡珏看着眼前的总理，心里说不出来的有点怕。
“总理阁下，您到我这来是需要飞行器吗？我们苏迪亚的保证安全可靠。”胡珏第一反应闫涯的到来应该和自己的两个合作者有关系，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不打自招。
“苏迪亚最近的起色确实令人赞赏。”闫涯看着胡珏办公室的模型，微笑道：“不过距离苏迪亚下次出新品是不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是啊，负责设计的两个人都在前线。”最终直觉败给了本能。胡珏心里抽了一下，抱歉啊，凌风，要是因为我的坦白对你有什么影响的话我之后会加倍补偿你的。
“对了，说起你的合伙人——”闫涯眼镜后面的双眼透着温和的光芒，脸上是一副和煦的笑容，“胡老板想不想苏迪亚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苏迪亚向来与世无争，我们的改革和创新也是为了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至于更上一层楼，总理阁下，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胡珏很直白，他想卖飞行器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想。
“胡老板，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闫涯从通讯器上打开一套设计图，准确来说是两套。“你们苏迪亚的老板飞行器，第一代还有独创无争的意思，第二代完全是针对着索罗奇来的，你怎么解释？与世无争的苏迪亚老板？”
“我上有老下有小。总理阁下，我——他，那谁，那不是。”胡珏看看天花板，“总理阁下，我们对军部的生意实在是没兴趣。”
“索罗奇快要和军部解约了。”闫涯看看胡珏，凌风和楚冰那两个花花肠子绕恒星三圈的家伙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实在的合伙人？“我们很快要找下一个合作者。胡老板既然不愿意的话，我们只能去找微安商量了。毕竟，我这里还有你们的设计图。”
“总理阁下，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如果微安用了这份设计图，我会去法院起诉的。”胡珏眼睛都红了，心里暗暗叫苦，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这份设计图的提供者是在役军人。对不对？”闫涯看看点头的胡珏，满意的微笑道：“你知不知道在役军人所创造出来的可生产价值品的最终归属权都属于军部？也是说，你们之间的合作虽然不违背规范和法律，但是私人的交易行为在法规上也没有明确的文字说明可以去做。明白吗？”
“啊？”胡珏哑然“阁下，我为了和他们安全合作是调阅了相关规范的，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也没说在役军人做出来的东西都属于军部啊。”
“很快是了。”闫涯眯眼，“现在，要不要和军部合作？”
“合作愉快。”胡珏暗暗叫苦，心里想着一定要在这件事最终落锤之前和凌风他们说。但是看着眼前悬浮的合约，胡珏咕咚一声咽了口空气，他是不是应该叫上萨克一起来？
主舰上，战备还在进行，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几个分舰都会不定时的巡逻，而凌风则享受了一下他已经消失了两天的睡眠。
为什么说一下？因为某个半夜才溜回来的参谋在倒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陷入了梦境。凌风看着在自己床上缩成一团的人，眉头微皱，楚冰这几天心神都有些恍惚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凌风却不知道这里面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楚冰有一段时间没有服用邓伦给的药了，因为过小的接触训练，杀戮，生存和欺骗，楚冰在被邓伦训练的时候所造成的影响比一般的同龄人要大得多，所以才会必须用药物来稳定，而这种药物是可以从血液中发现的，既然楚冰要准备假死，所以这个药物残留要给那个用来替代他的尸体用上。再加上，楚冰也不想一直依靠药物控制。
“楚冰。醒醒。”凌风拍了拍楚冰的脸颊，这两天的紧密部署让两人尽管在一个舰上也很难碰面，但是对方眼下的青黑和这时候也没有松开的眉头无一不代表了疲惫的严重。凌风晃了楚冰两下，终于看见他迷糊糊的睁眼。
“凌风……”楚冰睁眼，无力的笑笑，“我去另一间睡。”嘴上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凌风那边的方向。凌风摸摸下巴，“你确定？”
“不确定，我做噩梦，还梦游，我还咬牙抽搐犯……”楚冰看看扶额掩饰抽笑的凌风，有点没词了。
“你老实点。”凌风无语，“过来睡吧。”
“是，长官。”楚冰嘿嘿一笑，将床铺整理一下，看看被凌风让出来的半边，蹭的窜了上去。凌风看看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的人，“能睡着？”
呃，他该怎么回答？？？
凌风看楚冰眼神闪烁，嘴角闷笑，“睡吧。”楚冰点头，但是心神飘荡，浑身的疲惫这时候好像是给他莫大的面子，都藏在了角落里，刚才睡的那几分钟好像睡了几个小时一样，浑身舒服的冒泡。而且明天他们的计划要开始，楚冰心里有点没底，凌风在背后做了什么他不关心，算是将风险加大又如何，以他的实力要活命还是很容易的。
凌风看看闭着眼，眼球还在不断乱转的人，嘴角轻笑：“睡不着我去给你拿点水？”话音未落，腰上被人抱住，转眼这位的呼吸均匀了。凌风挑眉，“你这也太快了？”
没有反应，凌风摇摇头，闭上眼很快也进入睡眠状态。
第二天一早，凌风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轻风扫过，凌风脸上一片洁净。楚冰看看被吹到地上的刮胡膏，嘴角微微抽动。
“你胡子都出来了。”楚冰推推已经醒了的人。
“你再摸摸还有吗？”凌风拿着楚冰的手往他下巴上蹭了蹭，他已经很久没用刀解决胡子的问题了。而且他本身是兽型转人，胡子什么的一般不会长。
“真的很没有成感。”楚冰对这个懒得睁眼的人表示无奈。“起了起了，今天要准备出战了。”
“快要死了，你这么兴奋？”凌风顺着楚冰的力道起身，旁边的军服自动上身，这还是到了战场后，第一次他佩戴上了肩章。
“还有三天。”楚冰算计着时间，“你要确定见到我的尸体再说，别先判定我死亡。”
“一切走正常程序，在我这看来，你是自杀去了。”凌风实话实说，只有当成真的，他才不会出差错。
“亲的，你真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神奇的人。”楚冰用夸张的语调掩饰心中那一点点的失落，尽管知道这是出于对他们计划的顺利和对他的信心，但是——这种曾经得到的关心真的很让人怀念。
“你要相信我，也要预备好再见。”凌风微笑，然后将楚冰带到驾驶舱。
三天？沐白和凌风巧妙的将这个时间缩减到了两天半，但是都没有告诉对方。之前的进攻和对战已经让安塔斯方面在齐罗尔的直辖星范围内足够深入，然而沐白预备的收缩此时却换了一种含义，溃逃。
“长官，咱们已经快要到极限了。”齐鸣作为战时参谋上前，凌风看着面前的屏幕，快了，他们的战线已经快要出现漏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