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像是一根根银针往脸上扎一样的感觉,但体内那种炙热的感觉却没有一丝的减退,两种极端的感受交缠在一起,让吴殊感到十分清醒。
离开沈敬亭家后自己又去酒吧里喝了几杯酒,没想到不知不觉喝到了深夜。
他许久不敢这样醉酒了。
在很久之前,有这样的一段时间,每日每夜他都烂醉如泥,直到助理将自己拖回家才会结束。可是后来他连喝醉酒都不敢,他害怕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些东西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好多年了,他都再也没有喝醉过酒。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或许是因为白采而勾起了十数年前的回忆,也或许是因为禹仪的话而心里烦闷,吴殊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想大醉一场。
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和思维都迟钝了下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一片混沌之中,吴殊似乎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恍惚地接通了电话脑海里却有些疑惑:这个点了打电话还有什么事?
吴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像喝醉了酒一样,“喂?”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你方便来一下吗?这个手机的主人现在有点状况。”
……
夜场里的重金属音乐持续不断轰鸣着,伴随着无数移动着的五彩斑斓的光束,一对对男女纷纷步入舞池,肆意扭动起他们的身体起来。他们有人才刚刚脱下得体的西服外套,转眼脸上浮现了一个略微有些邪气的笑容,向自己的猎物发起了进攻。
吴殊匆匆忙忙赶到电话那头人所说的地址,一进门那嘈杂的人声让男人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微微站定脚步,双眼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一边拨开人群往更深处走去。
在这一群红男绿女中,吴殊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了。他的面色微微泛红,看起来是喝完酒的样子,可是双眼却清晰见底,没有一丝浑浊。要说给人的感觉,好似一股山间清流,干净通透。
因此,他踏入这里的第一刻,有不少暗中的视线向他投来。
吴殊没空去理会那些人调戏般的视线,只是心慌意乱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终于,视线里出现了那人高大的身影。
“,hyareyouhere”
男人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怒气,在看到青年的第一眼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西蒙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整个人一看知道已经醉到不行。他整个人都要靠着旁边的人扶住才能勉强不倒在地上,嘴里还一直喊着“再喝一杯,再喝一杯。”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西蒙睁着他那双朦胧的醉眼向吴殊看来,几乎是本能地兴高采烈地朝他跑了过去。人在陌生的环境中看到认识的人,往往会表现出格外的兴奋。
吴殊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伸手拉住西蒙,可谁知对方直接越过那只朝他伸出来的手,径直扑到了吴殊的怀里,与此同时,狠狠地在吴殊的脸上落下一吻。
“你终于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酒气,因此听上去有一两分魅惑人心的感觉。
旁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出一阵惊呼。
吴殊一记眼刀丢了过去,人们纷纷噤声,收回了他们那八卦的视线,然而却又情不自禁地偷偷往这边看来,持续关注事态的发展。
打电话叫吴殊来的酒保一脸讪讪地看着他,不敢上前。吴殊微微眯起眼睛,冲他勾了勾手指,“账我来结。”
男人一脸习以为常地将卡递给了酒保,自己则无可奈何地瞥了一眼还在说胡话的青年,动作熟练地扶起了他,架着他向外走去。
暗处的男子粗暴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了,沉浸于阴影中的面庞逐渐显露了出来。
白枫眯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了几分。他老练地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摇晃了一下,听着冰块相互碰撞发出来的清脆的声音,轻笑了一声。
酒杯里的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粼粼波光,而那棱角照的男人的面容在玻璃上扭曲了起来。
西蒙一坐进副驾驶座,整个车厢里涌入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吴殊打开了车窗,一脸无奈地发动了汽车。
冰冷的晚风让人略微有些清醒了起来,副驾驶座上的青年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慵懒地开口:“哥——”
驾驶座上的男人闻言微微侧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仿佛沉静的湖水。这样安静的吴殊,是很多人从未见过的。他沉默地像是一尊雕像,却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足以让注视者面红心跳。
半晌,吴殊才回道:“你跑到我这来,父亲知道吗?”
西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灰色的眼睛里都是倦意,摊大饼一样不雅地倒在靠椅上,眼神一斜朝吴殊看来,“我离家出走了。”
吴殊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年里有小半年都在离家出走,你觉得父亲不知道你小子去哪了?”
刚好正在等红灯,吴殊伸出手来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另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你要是真的要离家出走,怎么天天往我这里躲?去找你二哥啊,还省的跨越一个太平洋。”
西蒙一听到二哥两个字,眉毛猛地一皱,十分浮夸地靠在了吴殊的肩膀上,哀嚎道:“噢,不!我宁愿在家也不要去二哥那个大魔头那,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他都是怎么对我的。”说着,他还犹有后怕地耸了耸肩。
“得了,你是怕吃苦。二弟什么样我不知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吴殊说着,唇角微微上翘。
一旁的西蒙却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他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颇有些愤愤不平意味埋怨道:“那只是对你,他偏心都偏到体外去了。”
闻言吴殊饶有兴趣地侧过头来看了西蒙一眼,挑了挑眉,“哟,你这一口汉语说的挺溜的,要不要去考个hsk(汉语水平考试)等级证书看看?”
西蒙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看去,望着窗外飞快往后退去的景象,有些疲惫地眯了眯眼睛。
窗外路灯发出的灯光化作一线流光飞逝而过,吴殊撇头看了一眼西蒙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着,声音柔和地道:“困了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西蒙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后,车厢里便安静地只听得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吴殊笑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眉峰也逐渐显得温柔了下来。
……
有关沈敬亭薛奕然不和的消息依旧满天飞,起初还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薛奕然现在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烦躁地瞥了一眼面前站着的曹辛,语气里带着愠怒道:“什么?公司的意思是让我退出吗?”
曹辛心虚地看了一眼已然是一脸阴云密布的青年,有些踌躇地开口:“吴殊好像跟高层接触过了,所以现在公司并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那王总呢?盛皇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薛奕然猛地拍案而起,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然而不等曹辛回话,他便一副已经明了的样子冷笑了两声,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气质?我比不上?这是你们说的娱乐圈的清流?”
薛奕然傲慢地说着,语气里满是嘲讽与轻蔑。
顾谨玉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听到的是薛奕然的这句。
女人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便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抬头朝曹辛看去,曹辛却是低下了头,默默退到了一旁。
见顾谨玉走了进来,薛奕然很快收敛了他脸上之前的那种气愤,转眼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样子。
“曹辛,去泡茶。”
站在一旁的男人正要去茶水间,顾谨玉却双手抱臂地站在了原地,喝住了他,“不用,反正说两句话我走。薛小天王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打官腔。”
言毕,眼光一转,停在了薛奕然身上。
青年眼神一顿,但依旧面色不变地开了口,“我想——让你当我的经纪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办公室内的气氛略微一紧,一瞬之间竟然静极了。
顾谨玉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玩味地瞥了一眼薛奕然,回头看向静默于一旁的曹辛,语气戏谑地回道:“你当着你经纪人的面这么说,可以吗?”
薛奕然看都没有看曹辛一眼,语气冷淡里带着一丝理所应当,“不用管他,我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回答行了。”
办公室里的冷气嘶嘶地往外吹着,明明刚才还被大厦外的烈日照的头晕目眩,可是现在的顾谨玉却只觉得浑身发寒,所有的燥热都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席卷而来的是一种惊心的冰冷。
如果说之前顾谨玉脸上的表情还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玩世不恭,那么此刻,她平素里那张伪装的面具慢慢碎裂了开来,从裂纹中流露出了一种名为黑暗的气息。
顾谨玉的眼睛里仿佛掺着碎冰一样犀利冰冷,女人的唇角渐渐勾起了一个弧度,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讥笑着地凝视着薛奕然,声音极其缓慢而又刻意。
“你这么想要抢走吴殊身边的一切吗?节目、粉丝、经纪人?不过,真可惜——”
女人平静地开口,微微眯起了眼睛。
“即使如此,你还是比不上他。”(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