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贬她对她的影响也不大啊,反正大家也知道我为了避嫌而没有作出公正的评价。如果我夸她了,才是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呢。”他听见记者的追问,沉‘吟’了片刻,答道:“事实上她的表演让我感到很满意。”--叶怀试镜会后访问
夏涵不知道张姵娴的心理有多扭曲,当然她也没有兴趣去知道。退一万步说,算她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怎么在意。她又不是心理医师,难道撕个‘逼’还得管着对方的心理状况情绪状态?张姵娴的心理扭曲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从以前她对叶怀干过的事可见一斑了。
张姵娴回到了座位上,强撑了好久的腰板才放松下来,可那美丽的双眼依然狠厉地盯着夏涵,像是要睁大双眼看着她怎么失败一样。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夏涵临上台前,在张姵娴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很无谓的示威,也似是垂死的挣扎,但只有夏涵才知道其实这是对她自己的鼓励。
怎么可以让小人得逞呢。她可是要当‘女’主角的人,怎么可能让恶毒的‘女’配角给打败呢。
张姵娴只当她是在跟自己说话,虽然自己失败了,可是能拉着夏涵陪葬她也是心满意足的,“那我静候佳音了。”
“神经病。”夏涵腹诽。
这佳音,还不知道是谁的佳音呢。
后方的记者看着两人‘交’头接耳了好一阵,然后夏涵转身走了,另一人的脸上也是满怀着祝福的大方笑容,记者们很是失望了“啧”了几声,还以为会有什么爆点呢。
算她再失态,也不会特地让记者捕捉她的丑态。张姵娴在娱乐圈少说也待了十年了,对传媒的手法与心理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别说臭脸了,要是她这时摆出一张目无表情的脸记者都能编成她和夏涵争吵得天崩地烈,只有一张得体的笑容才能应付那群无冕之皇,她当然懂得怎么做了。
夏涵逐步走到台前,又站到台上。她看着评审席的一张张脸,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全场的灯光一暗,转而是舞台灯猛地一下都投‘射’到夏涵的身上。
她刚刚想过,这场试镜,她只有两个选择--换,或不换。
她与之前那些试镜新手面对着相同的困境,自己的表演跟前面的人“撞”了,那她该不该换下这个表演?
不换,除了表演重覆外,更严重的问题是满堂的记者,她可能即将面临抄袭的指控;换,基本上等於主动放弃争取这个角‘色’的机会,纵是夏涵也没有信心在这么多出‘色’演员的情况下凭着临时构思的表演夺得饰演‘女’主角的资格。
她说过了,也许是被叶怀纵坏了脾气,她那破脾气是愈来愈倔了。换作以前她可能还会怯场,还会想着让一步吧,无谓两败俱伤,面子上也难看;可是现在的她只觉得明明是她的东西,凭什么要她让?
所以,这次她不换。
相比起之前席菲菲的悲壮,夏涵倒没那种上战场赴死的凄凉。她只是想演好自己的表演,不管什么得失名利丶不管那些肮脏的手段。做自己想做的,演自己想演的,那才是她想要的娱乐圈。
她朝着台下鞠了个躬,便开始踏起了小碎步。
台上没有音乐,也没有什么场景设定,有的只是一个‘女’孩在舞台上乾乾地跳着舞。
从第二个八拍开始,温儁便发现了夏涵舞蹈跟张姵娴的舞蹈的相似之处。
不是!不是相似,根本是一模一样!
莫不是闹出了现场抄袭的丑闻了吧?可是温儁的心情没有半点厌恶或轻视,反而觉得这事儿变得有趣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女’生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或不确定,每一个小碎步都那么怡然自得,表演浑然天成。
他向叶怀挑了下眉,叶怀也只能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回事。只是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夏涵绝对不是那种剽窃他人心血据为己用的偷盗者。
这下子温儁可更感兴趣了,腰板都不禁向前微倾企图把表演看得更仔细。不看便算了,这一仔细观赏,夏涵和张姵娴的区别便更明显了出来。
张姵娴的表演配有音乐,舞台效果上更能抓住观众的注意力;而夏涵的表现缺乏音乐,观众们便只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表演上,例如她的肢体丶她的表情。
这舞蹈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舞蹈,除了肢体上的摆动,夏涵的喉丶‘唇’丶鼻的吐鼻都像在轻轻哼着一首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温儁却觉得她是在哼着轻快的调子。
她的手轻轻拨动着周边的空气,跟张姵娴的动作一样。但温儁留意到夏涵的脚尖却是有明显的指向‘性’,每一个八拍结束后好像都会回到原位。配上她的表情与律动,夏涵的手部动作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了。
感觉不是一个简单的舞蹈,而是在表达着什么。
又一个八拍结束后,夏涵的动作忽然跟张姵娴的不同起来。她脚步一顿,上身还是轻轻律动着。虽然整场表演下来都没有声音,可是基於刚刚张姵娴的表演,观众们耳边彷佛还在响着刚刚那首柔和轻松的小调。
夏涵弯下腰来,伸起右手像在捧着什么,把鼻子凑前一嗅,脸上满满都是满足和快乐的神‘色’。
是捧着一束‘花’吗?
透过那个小动作,台下众人都倏然开朗,终於明白她表演的是什么。不是简单的舞蹈,而是透过舞蹈去重现一个场景啊。刚刚脚尖的指向是在围绕着放‘花’的桶子吗,脸上的表情是对‘花’的喜与挑‘花’做捧‘花’时的犹豫不决吗?
黄芝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花’店老板娘,夏涵似乎在演绎着她在‘花’店的情况吧。
在倒数七丶八秒时,夏涵一个转身,身体还是继续轻轻摆动着--这里又跟张姵娴的动作重合起来了。只是这在张姵娴的表演里只能算是一个舞步设计,换成夏涵这,好像又有着什么意思。温儁都忍不住期待台上的少‘女’想怎么收尾了。
最后三秒,她把脸转回观众席的方向。
呆滞了一秒,她的脸突然绽放出如阳光般的笑容。
最后一秒,夏涵捧着手中的‘花’,递向前方。
代表着时间到的钟声响起,夏涵合上了眼睛,把整个人转回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温儁终於明白,这是剧本中的第一幕,黄芝敏在‘花’店的出场,方博文来找她了,然后黄芝敏把手中的捧‘花’递给方博文。
哑‘女’不是一个容易演绎的角‘色’。演员表演时普遍都是通过表情丶眼神丶肢体丶声线与声调去传递角‘色’,而哑‘女’的设定夺去了声线与声调这两种传递方式,演员必须通过其他的方式去表现出黄芝敏的角‘色’特‘性’。
像是张姵娴那种依靠背景音乐是其一,但基於电影的编排也不一定能每一幕都能靠着背景音乐去突出人物个‘性’/吧,这样相比起来,温儁更是觉得夏涵表演的妙不可言。
温儁沉‘吟’了一下,朝台上站立着的夏涵问:“你的表演构思是怎么来的?”
没有问到与张姵娴撞表演的问题,夏涵的心里也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一点,她只觉得脑袋都有点‘混’成了一团浆糊,只能凭着本能回答温儁的提问。
她记得有一次跟江逸寒聊天时,他跟她说:“你啊,左脑全是水,右脑是面粉,不动便罢了,一动全都是浆糊。”后来她气不过地跟叶怀说了这话期待他为她平反,叶怀脸上那张很认同话的内容却又不想认同话的主人的奇怪表情,夏涵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好吧,现在她认了,的确是一团浆糊。
“因为我向来很喜欢这位作曲家的歌曲,当我收到试镜通知时,我在想该作一个什么样的表演,不能流於平凡,更不能脱离角‘色’,最后当我听着这位作曲家的歌曲构思时,突然有这么一个灵感。”
温儁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调皮地问叶怀:“yu怎么想?”
后者也没想到会被问着,毕竟他们这种“关系人士”在这些场合能避嫌不会多说一句话的,他皱眉瞪着温儁,“导演这是陷我於不义吗?我说过我不会说话的。”
“没关系,随口说两句,也不是你一人的一言两语能影响我的思想的。你有没有偏坦你的小‘女’友,难道我堂堂一个导演还看不出来吗?”温儁像是闲聊般说出这句话,可坐在后面那位提出偏颇论的‘女’生却不自觉羞红了脸。原来她当初义愤填‘胸’的一番发问,在这些大人物眼中竟是这么可笑。
“好吧。”既然导演都发话了,叶怀拿起试镜者的履历表,看着自己在上面记的笔记,无所谓地开始评价起来,“以舞蹈表现角‘色’创意不错,但实际上却是有点多馀,让人有种是为了标奇立异才选这种表演方式的感觉。”
温儁把头伸到叶怀脸侧看了看他手上的笔记,“你是打算为了‘公正’炮灰掉你的小‘女’友吗?”明明人家的表演才不像他说得那么一文不值。
叶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这不是你迫我的吗。”今晚回去跪方便面赔罪吧。
温儁自觉整到了叶怀便开怀地大笑了,之后又扭头离向苏瑾瑜,“那么瑾瑜觉得呢?”
呵呵。苏瑾瑜心里暗骂了声,叶怀当了丑人,那他不是只得当好人了嘛。他心里恨恨地咬着牙,可还是得装作公正地评价起来:“整体而言还是能够突显角‘色’的‘性’格,透过舞蹈也能够予人一种悠闲午后的画面感。”
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张姵娴的脸‘色’一定差到极点了。她可不会管他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只知道他夸了她的敌人。
温儁点点头,接着便宣布试镜环节结束,评审们需退席商议中选人选。
夏涵回到座位时,朝着张姵娴展了一个笑容,可在对方看来却是无比的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