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试探的话语在上官安的眼里,段数简单的不值一提,不过是看他这只鱼愿不愿意咬刘中递过来的鱼饵罢了。零点看书
他立即收回了起初对刘中抱怨的话,“那有这样的事,我记错了,哎,我的确不该在横街大道上溜鹰,我父亲也训斥了我,难得皇孙不怪罪。”
如今在上官安眼中,史皇孙才是他的好朋友,怎么能够对着李皇孙说史皇孙的坏话呢?
谁家里没有嫡子和庶子呢?
上官安和他的那些庶弟们永远合不到一起去,自然也不会相信刘进和刘中能够成为好兄弟,上官夫人不止一次地告诉他,这个世上只有他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儿子。
“额,这样啊,上官大人教子甚严,”刘中失落之下想了句话来。
两人亲切道别,转过身来,上官安吐了口唾沫,“以为是我老子呢?还上官大人教子甚严,什么东西。”
刘中也气的要命,上官安这个贱人,对着哥哥就献媚,恨不得摇尾巴,对着他就自称我,说了的话跟放屁一样。
越是地位低下的人,越需要别人的尊重。
刘中远比刘进更需要上官安的忠心和友情,可是这个世上总是有人不知不觉间就拥有了很多,但是这个有人不是你。
对于在府门外的这点小插曲,刘进并未放在心里,刘中和上官安的关系如何,这么长的时间他已经看得清楚,其余的细节他也并没有半点兴趣。
“表哥,你去了终南山可以天天陪着胖头鱼爬山了,现在她可能已经可以将太乙峰爬两个来回了吧,可别输给胖头鱼了,”刘进见霍嬗脸色阴沉,笑着提议。
“许久没有和妹妹好好在一处了呢,”霍嬗叹了口气。
“监造太乙观可要好几年,”刘进微微地笑,等到太乙观建成,霍嬗应当已经可以排兵布阵了吧。
刘进给小师兄写了信,托他拉着霍嬗一起爬山。
胖头鱼的身边有霍嬗照应,总是日子好过一些,虽然身边有个小师兄,但小师兄只是师兄。
胖头鱼并不会做李真人一辈子的弟子,这一点,刘进相信胖头鱼也会清楚。
现在,他需要的是忍耐,在忍耐中长大,长大到能够执掌住身边的一切。
太子妃册封礼的那天,刘进看着母亲端庄地做完了整个仪式,他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拉着太子的手道:“父亲,进儿好开心,母亲终于成为太子妃了,皇祖父总算承认了母亲,您看母亲多开心。”
刘据的心紧了一紧,他和史良娣结发夫妻,少年作伴,到现在也是恩爱不绝,自然知道史良娣的心结——害怕死后不能合葬在一处。
突然之间,对儿子问父亲要册封的做法释怀了,无论如何,他的长子是刘进,三个儿子之中最满意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太子府中地位最高的女人是史良娣。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心里都觉得舒服点呢,他做不到的,儿子做到了。
看着一脸幸福的太子妃,太子温情地搂过长子,点了点头,道:“对,今天是你母亲的好日子。”
刘进的眼角微微地爬上了泪意,这就是他的父亲,总是愿意宽恕和体谅,而且身体力行地要做一个圣人,将来要做一个圣君,从来没有改变过,他也希望父亲能够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不需要改变。
而他愿意改变,来守住父亲和母亲,守住他的妻子。
册封礼后,霍嬗就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上任了,这些包裹里有着东闾娘子、东闾正、夏姬满满的爱。
“母亲,我去了终南山,回家的时间就少了,你和小姨一起带大郎吧,”霍嬗临别的时候,对母亲叮嘱着。
夏姬笑着道:“我不愁吃不愁穿,你就别操心了,只要你好好上进,完成天子对你的使命就行。”
东闾娘子抱着霍嬗哭了一通,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和自己的儿子也差不离了。
“小姨,您最不该哭了,我去了那里,可以经常看妹妹了,不是更好?”霍嬗有些舍不得大郎,长时间不在家,谁知道大郎会不会忘掉他。
看着大郎肖似妹妹的黑眼珠,亮晶晶地看着他,霍嬗摸着大郎藕节似的小手,好舍不得。
东闾正笑着将霍嬗提溜上马车,“都要成大人了,还这么婆婆妈妈地,走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太乙宫的地址已经选中,从各地征集来的官奴和服徭役的民众都已经陆续到位,终南山的地温要比山外面高许多,土地已经化开,可以开始挖掘了。
霍嬗要做的便是确认监造的图纸,监管这些官奴和民众,而具体的工地上的人员、工料、建造的进度都有下属的属吏来督促。
以前他的下属只有几个郎官,霍嬗只需要排好轮岗秩序就可以,而他每日定时定点地守在皇上坐的正车里随着皇上出行,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连这个不需要做,皇上会安排他跟随皇孙一起去博望苑听经,一起讨论兵法。
现在霍嬗的手下直属的长丞,丞就有十几个,更不用说那些小吏和监管的士兵了。
霍嬗一路上打好了主意,不能掉份。
可是,第一天赴任就花了很久的时间,比预想的多了许多个时辰。
平常的车马从长安城道终南山需要三个多时辰,霍嬗用的是御赐的好马,他又年轻,耐得住颠簸,紧赶慢赶需要两个多时辰,若是不那么辛苦,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晚上,他打算在工地上睡,第二日再去李真人的府邸见妹妹。
一路上,他带着随从们怎么也到不了终南山山脚,足足走了五个时辰,方向是对的,领路的人都快跑脱力了,但是,一直走不到。
霍嬗第一次做大事,就出了这样的妖蛾子,到了夜晚,他心里非常的害怕,手紧紧地握住佩剑,指节发白。
经过一日的奔波,真个是人困马乏,他们也找不到吃得。
真是要命。
山林里传来了阵阵虎啸,马开始发抖,颤颤巍巍的走都走不动一步。
现在连回头路都走不成了。
霍嬗有些懊恼,出师未捷就先被困在林中,怎么立威呢?而且今日的事处处透露着邪门,难道是得罪了神明不成?
侍卫们心惊胆战,商议着是不是要找出匹白马宰杀了祭祀山神。
若是霍嬗同意了这个建议,就意味着他带领的队伍遭到了山神的谴责,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可是,虎啸声近在耳侧,人马都吓得不敢动弹,这个时候,霍嬗需要有个主意。
霍嬗的耳膜轰轰作响,心跳的都快从腔子里出来了,他知道,若是他再拿不出来章程,只怕这些侍卫们以后都不会再服他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丢下他去逃命。
若是父亲在此会怎么做?
霍嬗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小师兄……”霍绾君紧张地在山头呼唤。
师傅教她打坐,锻炼根骨,又丢给她一张软帛,让她自个琢磨怎么布阵。
二师兄笑的令人生气,“若是你能学会怎么布阵,自然也能够看穿这个院子的阵法,师傅的院子你若是能自个找到了,才能更进一步地学法术。”
霍绾君想,其实我就是来混日子的,什么长生不老,什么修仙,我一点都没有期望过。
我只期望师父早点成仙,我就可以早点回家和母亲弟弟团聚了,哪怕回家之后只能做居士呢,也好过在这个山上只能和小师兄作伴。
像是看透了霍绾君想什么一样,二师兄道:“学不会,以后就只能每日吃一顿了,小师弟早都不需要吃东西了,只陪着你呢。”
虽然威武是不能屈,但是那是饱着肚子的前提。
二师兄将她屋内装吃的小包袱全都收走了,而且,也勒令小师弟不准给霍绾君再烤鱼。
每天还要爬终南山的主峰。
霍绾君好想哭。
终于她的好学之心在眼泪和饥饿中爆发了,今晚是她布阵的第三十次。
前面的二十九次都被人破了。
这一次完成的非常好,但是却把霍嬗困在了山脚下。
“小师兄……”霍绾君大叫,她晚间饱餐了一顿,才想起来去收阵,却发现山脚下困住了人。
随着霍绾君的大叫,在山脚下的霍嬗等人听到的却是虎啸阵阵,密林中还有猿猴的叫声应和,各种桀桀怪叫的鸟声。
天,比起当初还吓人。
马和人的腿都软了。
这样可怕的叫声,从来没有人听到过。
霍嬗大叫一声,“不用慌,大家围坐一堆,背对背,环伺周围,若有猛兽来袭,杀!”
侍卫们像是找到了勇气,立即将霍嬗围在中心,圈成了一个圈,团团围坐,也升起了火堆。
过了很长一阵,林子里才安静下来。
霍绾君总算是找到了小师兄,“你去哪儿了?”
“我去看你布的阵,果然是困住了人,就想吓他们一下,后来真把他们吓住了,我又有些害怕二师兄罚我,”小师兄挠着头皮道。
人家正在吞月亮吞星星呢,谁知道小师妹就来打扰人家练功了,看见山下的那帮傻子转不出去,他忍不住就来气,吼了几声,本来想吼走的,结果竟然把马给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