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刻有加百罗涅家族家徽的指环,加百罗涅家族首领代代相传,是首领身份的象征。
当蒂莫西看到这枚指环不在它原本应在的主人手里,而是被迪诺串成链子戴在了脖子上,瞬间惊讶而又气愤,甚至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向恩佐:
“boss,您怎么把象征首领身份的加百罗涅指环给少爷了!”
当得知这枚指环的来历后,迪诺吓得一撒手,串在链子上的指环呈钟摆状在他脖子上猛地晃荡了几下。
劳拉也是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当初这男人送迪诺的圣诞礼物竟然这般……贵重而又沉重。
恩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揉了揉尚有些惺忪的睡眼,怏怏地开口:“反正迟早是他的,直接给他又怎样。”
言下之意是,除了迪诺,不会再考虑其他任何继承人。
“但是,现在家族的首领终究还是您啊!”显然是对恩佐一直以来的“混账”行为无可奈何了,蒂莫西的语气满满的恨铁不成钢:“您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实在让我愧对八代目临终时的嘱托啊!”
漫不经心地斜睨了蒂莫西一眼,恩佐摆出一副早被这套说辞念叨得烦死了的样子:“我老爸都跟上帝谈天谈了七年多了,要是对我不满早诅咒我了。”
“bo……boss你……”蒂莫西被噎得气到胡子直颤。
眼见着自家这个扶不起的boss实在改良无望,蒂莫西也不再纠缠,叹了口气后便离开大厅,径自去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加百罗涅家财务上的事宜。
看着蒂莫西离开的背影,一瞬间,恩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与狠戾,如同淬了毒的锋利匕首。
对他不务正业又玩世不恭很不满?呵,这老家伙心里明明是对此开心又放心吧。
瞬间又调整回了自己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伸出手指,把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他手边的安翠欧弹到了一边。
手劲儿不小,安翠欧被弹得翻了过来,龟壳朝地,四只小短腿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挣扎着。
迪诺见状,赶忙上前把自己的宠护在怀里。
“迪诺。”一直没有说话的劳拉突然开口,“你今天不是要给安翠欧清洗吗?”
“呃……嗯。”想起了原本的安排,迪诺点了点头,然后欢快地捧着自己的宠跑开了,找水桶和小刷子去。
……
小孩子自然不会想太多,恩佐却是明白劳拉是有话想单独和他说,不想当着迪诺的面。
“有事说。”恩佐不耐烦地取出打火机和香烟。
刚刚迪诺在这里,他尽量忍着。一早上醒来,对尼古丁的依赖感又上来了。
而劳拉一向很讨厌烟味儿,皱着眉头把脸撇向一旁,尽可能不去接触二手烟。只是手上将一份报纸甩了出来,撂在恩佐面前的茶几上。
这份意大利发行量极高的娱乐报刊,今日的头版头条是对昨晚风光无限的凯瑟琳各种炮轰,将其背后的黑幕扒了个底朝天,甚至连曾经为了同时满足自己的两个金主而玩3p的照片都被登了出来。
昨日风头无两,今日身败名裂,引起了整个意大利娱乐圈的哗然。
“这是你昨天力捧的大明星。”劳拉冷冷地说道。
恩佐瞥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叼着香烟,冲着劳拉笑得满满痞气:“对啊,所以我宁愿和那种女人快活去,也没兴趣和你相看两厌。”
一瞬间有一种被羞辱激怒后想要愤起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理智下来,知道和他进行口舌之争没什么意义。劳拉只是冷着脸,一副公式化的态度:
“我的律师今天想和你谈一下,如果我们之间的离婚协议能够尽快达成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彼此相看两厌了。”
“哦,是吗?”恩佐一副不屑的态度,“也好,当初我们做不到好聚,现在能好散也不错。不过……迪诺的抚养权,你想都别想。”
他既然把那枚指环交给了迪诺,不可能让人轻易把迪诺从这座城堡里带走。
……
“不二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里,恩佐有些脸色不佳地看向对面这位年轻的日裔律师。
而恩佐身边一同出席这场会谈的加百罗涅家把控着各方面实权的元老们脸色更加难看,蒂莫西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隔桌相对的,劳拉和不二眀彦倒是一脸淡定。
手中的文件夹里呈有多样调查证物,不二眀彦沉稳地开口:“我的意思是,加百罗涅先生,您私下里运营有不少财产,而您和劳拉女士婚前并没有签署过任何协议,所以您这样本属于隐瞒婚期共有财产,而且这背后……是否还有更多的事情呢?”
恩佐皱着眉头一把抓过那些证物以及不二眀彦做好的数据统计查看着。
一旁,不二眀彦继续补充道:“请不要认为我是在信口雌黄,证据均在此。如果对我最后的统计不信任的话,您可以再清算一遍。”
“加百罗涅家什么时候在这些领域有投资了?”恩佐盯着那些账目看了半天,转过身,火气冲天地看向蒂莫西:“喂,蒂莫西,你是加百罗涅家的财务总管,这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蒂莫西脸色一片苍白,心中更是哀叹着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么不走运!
前段时间,他在希腊克里特岛苦心经营多年的港口突然被人炸了,究竟是什么人干的至今都没查出来。本为那次大损失焦头烂额不已,结果这边这位律师又以这起离婚官司的名义提出了要调查加百罗涅的财产。原本他是不想答应的,但恩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发话了,他也没办法。原以为自己行事已经够隐蔽的了,可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这位年轻的律师查出来了。
他这些年一直都打着加百罗涅的名义,并用加百罗涅家族的财产作为投资金来进行运营。当然,得到的那些巨额财产,都是进了他自己的账户。
“boss……您,您本来不怎么关心家族里的事务,所以不清楚这些也是很正常的。”蒂莫西硬着头皮想着说辞,“加百罗涅家……的确有在这些领域的投资,只是您不关注罢了。”
而恩佐也接受了这种说法,接着,为了撑面子一般,大手一挥:“行了,不是钱吗!劳拉,你的律师查出的这些财产,我通通都给你了!蒂莫西,财产转移的手续你去办好。”
“啊……啊?”蒂莫西一瞬间惊到了,那可都是这么多年他积攒下的财富啊!
原本想要反抗,但旁边的阿尔伯特等其他几位掌控着家族实权的元老均用眼神示意不要冲动。
虽然恩佐对他们而言只是傀儡,但现在还不宜因为这件事与傀儡翻脸。
不情愿的表情还是怎么也隐藏不住,蒂莫西咬着牙说道:“是,我知道了,boss。”
劳拉倒是提出了异议:“我不需要你这种施舍!对你的钱也没兴趣!”
且不说她本身没想从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捞钱,算是离婚补偿加上没有签署婚前协议,她也最多从他那里拿走一半,她不想这么给他落下口舌。
“给你收着!我不差那点钱!”恩佐则又暴怒了起来,完全是你不收我钱是看不起我,男性尊严不容侵犯的架势。
劳拉直想回吼一句“脑子有病吧你!”,这个抢着给她送钱的智障!
这时,不二眀彦倒是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让她镇静了下来——
“他愿意把自己那边的财产无条件给你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的经济状况能够不逊于他的话,抚养权的判决会对你有利的。”
安抚下劳拉后,不二眀彦继续对着长桌对面的加百罗涅团队说道:“不知……我是否能够继续调查下去?还是说加百罗涅先生您已经胆怯了呢?”
众元老都没来得及拉住自家那位没用的boss,恩佐便中了激将法粗着嗓子喊道:“笑话!随便你怎么调查,还有什么花招通通使出来行。”
这话让众元老气得是各个涨红了脸,却又没办法说什么。
不二眀彦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保持着自己绅士精英的得体笑意:“很高兴加百罗涅先生能够直接应允。不过,我怕我继续调查下去,会被人想要将我除之后快呢,我的人身安全是个问题。”
“啧,你是在含沙射影我们会对你下手吗?”恩佐顿时更加不爽。
“不,我并没有这么说。”不二眀彦处变不惊。
烦躁地将刚刚点燃的香烟碾灭在烟灰缸里,恩佐突然间一拍桌:“约瑟夫,你派人保护好不二大律师的安全,否则别回头传出我们加百罗涅家族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断,连个离婚的官司都不敢打。务必保护好不二大律师,不然我追究你的责任!”
被点名的负责对外事务的约瑟夫一时间有些无语,也只得咬着牙答应了。
而包括约瑟夫在内的众长老则是快要被气疯了,他们成了不二眀彦的保护者,他们原本是计划要私下解决掉他的啊!他们那个蠢蛋的boss怎么这么轻易中了对方设下的套!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今日到此为止。”对于这次冗长的谈判,恩佐显然已经耐性耗尽,一声令下后,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
律师事务所——
不二眀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西装外套搭在了衣架上。
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在确定了自己不处于被监控状态的情况下,取出手机接听。
“有劳你了,不二大律师。”来电者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心情不错。
不二眀彦嘴角笑意浅然:“您今天的演技也着实让我惊叹啊,加百罗涅先生。”
电话那头的恩佐低笑了两声,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份蛊惑,而那份蛊惑的尽头,则是地狱的深渊:
“那帮老家伙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你是我这边的人。当然,我那位夫人也一样。”
当和劳拉走到要离婚这一步时,他便打算借此机会调查出那些老东西利用加百罗涅的资金与资源为他们自己牟得的利益,然后从他们身上夺走。这也是他当初没有和劳拉签订婚前协议的一个原因,并不是因为当初的结婚太过匆忙而使他忘记了这件事,而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段婚姻会长久下去。
不二眀彦是社幸一引荐给劳拉的律师,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毕竟社幸一远在日本,他在意大利的人脉圈也以日裔人士居多。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和不二眀彦之前在私底下早有过多次合作。
所以至今为止所有的一切,早是他设计好的。
昨晚他去报社前,是去了不二眀彦那里,核对今日那些证物的项目和数额。
“放心吧,不二律师,承诺过你的,我不会忘记。”虽然语调听起来算不上正经,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其言是可信的:“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帮你安排美国那边的工作,并且不会让你再被黑手党世界的事情所牵绊。”
他委托不二眀彦配合他完成这个局,同样的,他也会完成不二眀彦的托付。
不二眀彦在意大利的这些年涉足过一些黑手党家族的官司,虽然这些位他在律政界积攒了不少名望,但他不愿再过多涉入,想要彻底抽离那个世界,因为他不希望他的工作给家人带来危险。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妻子和女儿,并且还和妻子计划未来的几年再要两个孩子。所以便和恩佐商量好了,这次的官司结束后,安排他去美国的一家普通公司做普通的法律顾问。
“加百罗涅先生的承诺我是信得过的。”这也是二人合作的基础。
“那么,接下来对于那些老家伙背后的财产,拜托你继续调查了。”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不过……这起离婚官司最后的结果,您想要的是什么?究竟是离还是不离?”
恩佐却是意外地沉默了半天,然后淡淡地开口,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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