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中央大厅,所有人都已坐,等待着接下来一个个奖项的揭晓。
这场典礼虽然说不上是星光熠熠,并非所有的意大利顶级巨星都汇聚今晚,但只要有劳拉和凯瑟琳在此,便绝对不会缺少值得炒热的新闻。
一家家娱乐媒体派来的记者更是早已蠢蠢欲动。
“你说,今晚的最佳女主角会颁给谁?”
其实这次颁奖盛典的大多奖项基本已可以确定归属,出现冷门的可能不大,但最佳女主角这项奖恐怕将会是这次最大的悬念。
“劳拉和凯瑟琳各自主演的那两部电视剧上个月不是都播出了吗,你觉得如何?”
“啧,谁不知道凯瑟琳是圈子里有名的花瓶,她有演技吗?劳拉刚出道时的作品拿出来都能碾压她。”
“那劳拉岂不是应该稳赢?竞争对手这么弱。”
正在调试着镜头的一位资深娱记在听了身边那个刚入行的菜鸟的话后,止不住对这位天真的后辈嗤笑出声:
“像凯瑟琳这样零演技的演员却能有这么好的资源,动不动还能上报刊杂志的头条,你以为凭得是什么?”
“呃……这个……”
“而且这种国内的影视奖,你以为会只是单单为了发扬艺术这么单纯吗?这背后的博弈,你想过吗?”
“没,没有……”
“哼,小家伙,慢慢学着吧。不过……不管今晚这两个女星究竟是谁笑到最后,咱们明天的报纸都不会缺少夺人眼球的热点是了。”
……
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劳拉静静地听着台上主持人一段又一段的演说词,听着揭晓出的一个又一个奖项,也听着会场里随之而起的一阵又一阵掌声。
好在这次组委会还算是没有把事情做绝,并没有把她和凯瑟琳安排在一起坐。
不然那对儿渣男贱女要是齐齐坐到她身旁,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压制不住心中的恶心感直接离开会场。
在进入会场前她收到了罗马里欧发给她的简讯,飞机已经降落在米兰了,他们正带着迪诺往这边赶。
会场里本光线昏暗,劳拉也觉得此刻自己的大脑有些浑浑噩噩的,这里的空气都让她难受。
她此刻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晚宴,然后出去等着儿子,给儿子过生日。
至于今晚她入围的最佳女主角奖项的争夺……说完全不在意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为了按时完成这部戏,她当初也是将近一个月连轴转地工作,付出了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至于凯瑟琳的那部戏……她前段时间看了一集看不下去了,凯瑟琳是真的能够做到一个人毁掉一部戏。
但那种水准都可以入围最佳女主角候选的话,恐怕这背后有着什么不能放在台面上言说的事了吧。
双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手指不觉间稍稍用力抓紧了裙摆。
心中的不安越发扩散。
……
掌声起又落,一位位获奖者登台发表着自己的感言,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流逝着。
当这场晚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整个晚会的最高.潮终于到来了。
舞台正中央,聚光灯下,一身优雅晚礼服的女主持人手持卡函,老道地向着全场嘉宾以及无数媒体的镜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红唇微启,准备揭晓“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归属。
“获得本届……”
话音刚起,全场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而又激烈起来。
凯瑟琳两眼放光,志在必得地紧紧盯着舞台中央的主持人。
劳拉则是面色看上去平静如常,只是渐渐加速的心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意大利电视剧年度最佳女主角的是……”
两位主角,一个已掩饰不住自己的渴望与期待,另一个则默默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凯瑟琳.格拉奇亚诺女士!”
伴随着主持人公式化的微笑,最终的赢家揭晓,现场也应景地响起了应有的掌声。
“有请凯瑟琳.格拉奇亚诺女士上台领奖,恭喜她!”
……
台上,一袭淡粉色露背晚礼服的凯瑟琳手持奖杯,欣喜而骄傲地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看上去像个荣耀加身的公主。
默默看着台上那个女人,劳拉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崩溃或者失落之类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现在无数媒体的镜头都在对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一丝落寞的表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所以她要继续演下去,继续演得和之前的神色无差。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她落魄狼狈的样子。
“你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啊。”
身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极富磁性的嗓音带着份戏谑之意,当然更不会含什么善意。
专注于自己表演的劳拉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空着的座椅刚刚有人坐下,而这声音……
微微偏过头,果然是那个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只见恩佐单手支着头,坐姿慵懒而又恣意,不光是语气,连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戏谑。
“所以,你现在特地凑到我这边,是期待着看到我失望伤心的神情从而好好地嘲笑一番以让你获得乐趣吗?”劳拉面不改色地冷冷回道。
“愿意的确如此,不过你的演技实在不错,看来这个乐趣我是无法得到满足了。”恩佐笑得有点痞气,又挑了挑眉,戏谑的眼神中嘲讽之意更浓:“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今晚的最佳女主角得主肯定不会是你的话,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地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地赶出那部电视剧了吧。”
他之前在希腊办事的时候,劳拉正在米兰加班加点地拍摄着那部准备冲奖的电视剧。他有看到过街头的娱乐报纸报导劳拉为了能如期结束拍摄,赶上这次意大利年度电视剧大奖而付出的极大精力。
“所以,这次的年度电视剧奖,是你用你的势力进行了幕后操作,好让你的情人能够顺利夺魁咯?”
要论眼神及嘴角笑容的嘲讽值,劳拉也不弱,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行为而被激怒。
“没错,身为加百罗涅家boss的我,想要办到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刻意彰显出一副大爷我高兴怎样怎样的嚣张之态,继续挑衅着:“如何,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的感觉。”
无语地冷笑了一声后,劳拉不屑地睨向恩佐:
“我不需要每拍摄一部影片都是以拿奖为目的来证明自己,因为我不是凯瑟琳那种挤破了头也要争一个外界肯定来制造出自己很出色这种自欺欺人幻觉的可怜虫,更何况还是要靠自己的身体去换。”
说真的,恩佐都想为劳拉的这段话鼓掌了……挺有意思的,比起过去几年那个只会歇斯底里地乱吼、摔东西、甚至拿儿子威胁他的疯女人有趣多了。
只不过面上,恩佐依然维持着他混账的形象:“说的挺潇洒的,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
扬了扬性感而娇艳的红唇,劳拉只是缓缓说出一句话,神色是坚不可撼的高傲:
“asmichnichtumbringt,machtmichstarker.”
恩佐微微眯起眼,似乎想要透过那双碧色的瞳孔看到她的内心。
“尼采在《偶像的黄昏》里写的一句话——但凡不能杀死我的,最终都会使我更加强大。”一字一句地将那句德文名言诠释着。
那部让她威尼斯电影节封后的《罗马夜半》,她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哲学系的女大学生。
当时只有十六、七的她想要演好这个角色很难,为此她努力恶补了许多哲学家的著作。虽然她实在对哲学不感冒,很难啃下那些书籍,但唯独尼采的作品让她产生了热情,融进了她的表演,也融进了她的骨髓里。
恩佐听后,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触的样子,甚至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只是说出的话……
“begierde,.”
性感的声线,竟把硬重又刻板的德语说得如意大利语般缠绵缱绻。
“尼采还在他的《善恶彼端》里说过这么句话,人最终喜的是自己的*,而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劳拉一时间有些愣神地看向恩佐,她没想到自己这位粗俗暴躁、玩世不恭的丈夫竟然也会有兴致去看哲学家的著作,而且德语原文张口来。
“呐,劳拉,你对这个奖项真的没有*吗?我看你对这个奖项也是喜的,不然刚刚那位主持人宣读获奖人的时候,你不会心跳骤然加速。”
虽然她的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淡然如水,但他作为一个标准的黑手党,在靠近她的那一刻,他瞬间便感觉到了她那由心跳加速而引起的气息紊乱。
“那又怎样?”收到一再的挑衅,劳拉完全不想再理会他,“我的*与你何干?”
手指轻敲着椅臂,恩佐低低地笑了笑:“但我此刻的*与你有关。”
劳拉没有搭腔,只是嫌恶地看着对方。
“比如说……”光线晦暗,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一半陷在阴影中:“吻你一口。”
鸢色的眼眸,视线带着份色.情地移向劳拉那诱人的红唇。
下一秒,眼疾手快地伸出了右手死死地按住劳拉的左手,无视劳拉浑身喷涌着的怒意。
“别冲动,现场这么多媒体镜头时刻关照着你呢,如果你现在冲出会场的话明天的头版头条肯定要渲染你对凯瑟琳获奖多么多么的嫉妒……来,保持你原本的表情,最好再带上点微笑,以显示出你的大度。”
劳拉愤愤地挣扎着自己的左手,想要摆脱桎梏。
愤然离场这种失态的事情,她当然会克制住……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出手用她的长指甲狠掐这个该死的男人一通。
“你放手!”压低声音咬牙警告着笑得一脸可恶的男人。
“放手啊……”恩佐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毫无预警地猛然间松手:“好啊。”
本死命挣扎着,压着自己的手掌又突然被移开,惯性作用下劳拉的左手空挥了一下。
而恩佐则是笑得更得意,甚至凑到劳拉耳边如情人般喃呢着:“凯瑟琳的获奖感言要结束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最好永远别见!
劳拉只是咬着牙恶狠狠地回了一个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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