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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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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融早晨醒得很早,不仅是因为今天要出发去澜海市,也是因为她喜欢很早醒过来,看着太阳升起来的那一瞬间。

很多异种有时候都会有这种错觉,阳光之下,和黑夜之中,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无论在夜色下怎样卑鄙算计、崩溃、疯狂或者群魔乱舞,在一觉醒来看见阳光的时候,这些魑魅魍魉们都会收起鬼怪的模样,披上人类的外皮,以普通人的身份混入人群,忙忙碌碌,甚至忘记人皮之下自己是什么。

卓恒显然也是其中之一。起码当希融在机场看见他的时候,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两天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希融把资料给卓恒,与其说是想让他找到真凶,倒不如直接用她给易曲的那个借口,她是希望卓恒能借此脱罪,当然是看在酒酒的面子上。不过虽然好奇结果怎么样,好像现在也看不出来了。

卓恒察觉到了希融的目光,侧头避开了,伸手接过酒酒手里的行李,向着托运口走过去。他当然是想过现在立刻抛下一切去找弟弟,不过这个念头一旦出现立刻消失了——一个非常单纯却也同样无解的理由,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寻找卓久。而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卓久逃走之后,一直没有来找他。

最后卓恒依然出现在了这里,和其他人一样心照不宣地假装若无其事,一起踏上了飞机。

因为订票晚,所以四个座位很分散。有两个只隔一个走道,希融让给了卓恒和酒酒坐,自己坐到他们身后两排靠窗户的位置,而笑白坐在希融的正后方向。

这班飞机相当拥挤,人满为患,坐上去的体验绝对不算好。倒是希融旁边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到了起飞前的最后三分钟,空姐都已经开始给大家做起救生衣和安全门的解说了,这位乘客才算是到了。

希融坐在窗户边,百无聊赖地透过小窗向外看过去,正好看到舷窗外面有个高个子身影,正在用一种让她觉得很熟悉的姿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的时候。希融略微怔了怔,一声“易曲?”差点冲到最边上,然而那身影再跑近了一段,她立刻辨认出来这个人不是易曲。

这个男人几乎卡在最后一秒跑进了飞机,然后非常殷勤地向着空姐道歉,再迅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和邻座的希融问好。

希融礼貌地颔首打过招呼,稍微打量了下这个西装革履、刚才有一瞬间让她误以为是易曲追过来了的男人,结果发觉这个男人看上去其实和易曲没有任何一点相似。男人看起来对于赶上了飞机这件事情非常庆幸,等飞机起飞阶段结束了,立刻解开了安全带,表情非常愉快地向着希融伸出手:“你好,我是杨。”

“你好。”希融并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只是稍微握了一下立刻松开,然后乖巧地笑着回了一声。

“今天天气真好。”杨似乎停顿了一下才收回了手,丝毫没有自己被嫌弃的感觉,看起来依然非常轻松愉快,“早上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一阵,看起来像是要下雨。我当时还以为飞机肯定会晚点,所以堵车的时候也没有急。结果差点赶不上,能赶上飞机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希融完全没有听出这件事情哪里值得“哈哈哈”,只能继续礼节性地笑了笑去,期待对方迅速发现自己是个无趣的人,放弃聊天的打算。

不过杨显然比希融预计的要心大很多,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非常不介意别人对他的态度的人。即使希融并没有理会他,他依然自顾自地说笑道:“小姑娘,你这是一个人出去玩么?哦,对了,我记得现在大学都放春假了,真好,趁着还有假期赶紧出去看看,以后工作了没机会了啊。上学的时代真是幸福啊,我也希望还在念书的年纪。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单独走不安全啊,要是……”

“其实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应该算是业余打工的内容。”希融的耐心不算差,不过也终于耗尽了,实在不想听他喋喋不休下去了,只得开口打断了,“我不是一个人,和弟弟一起来的,他坐在我后面。”

“姐弟两个人啊,那真好,彼此有个照应。”杨一边说着,一边居然真的起身特地去看了笑白一眼,随即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弟弟看起来挺瘦弱的啊,身体不好的样子?”

笑白的外表看起来也是人类正常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身形纤弱,加上高速代谢的反应导致从皮肤到头发的全面白化,也难怪别人会这么觉得。希融当然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评价笑白,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不太高兴地补了一句:“确实是有点,不过他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起来,听说澜海市听说正爆发着流感呢。”杨好好坐了下来,系上安全带,然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弟弟身体这么弱,不怕被流感传染么?这个季节得一次感冒很伤身体的,他这个样子不好好保养可不行啊。”

“流感?我们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听说啊。”希融适当地露出了一点惊讶,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现在还在流行么?严重么?”

“听说也是一般流感症状,头疼发烧流鼻涕什么的,症状算轻微的,不过会拖很久,迟迟不见好转。所以你弟弟这个体质,还是需要注意防寒保暖啊。”虽然看起来也三十出头的样子,不过杨说话自带了一种老气横秋的语重心长,“我听说澜海那个富豪宏茂家的宝贝的儿子,最近也得了流感,很严重,卧床不起有两天了。不过说起来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好可怕。”希融皱起眉毛,显现出担忧的神情,这么回答道,“我会注意的照顾好弟弟的的,谢谢您的提醒了。”

“没事没事。”杨终于察觉到希融并没有兴致聊天,再尝试了两次,然而希融实在是没有聊下去的打算,只好作罢,翻出电子书开始无聊地到处看看。

流感爆发的事情,希融是真的不清楚。不过富豪的儿子那件事,她倒是知道那是真的,毕竟那是这次事情的委托人。

青部在外开了一个咨询中介所,因为收费很低所以生意非常好。几乎任何方面不确定的问题,上至买房如何选择,下到院子里篱笆老化需要修理,都可以以很便宜的价格上门咨询该如何处理。咨询中介所的人也会尽责地推荐相关部门、公司乃至餐馆医院等等,保证问题能得到最好的解决。很多时候他们也会做中介的工作,给两边搭个桥什么的。

这个工作不仅是整个组织最大的经济来源,更大的便利是现在这种情况,当地著名富豪宏茂的独子新竹昏迷第三天,三位家庭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的时候,已经彻底急疯了的开始求助一切能求助的渠道,其中当然包括了青部开的中介所。而中介所的人查看过情况之后,决定直接联系青部找人来解决。

这当然说明,中介所的人认为这件事情至少有五成可能性,与异种有关。

希融在杨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从包里翻出一副眼镜戴上,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像一个人类学生,打算拿本书出来看。不过这种宁静没能持续多久,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声,正是笑白的位置。希融立刻起身向后看,发现笑白脸色苍白,拿着晕机袋死命呕吐。

希融被笑白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够呛,想都没想直接从椅背上翻了到了后面一排。机组急救的护士来得非常迅速,看了一眼立刻皱起了娟秀的眉毛:“怎么晕机这么严重?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么?怎么也不知道避免坐飞机!他的家属在哪里?我们要给他输液……”

笑白还伏着身,胃部的剧烈抽搐让他根本爬不起来,只能一把抓住了旁边希融的手。难以抵抗的剧烈眩晕和呕吐*几乎让他整个人都缩起来了,只有那只手死死抓着希融不肯松开。希融立刻反应了过来——假如被护士检查身体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异常。

希融立刻伸出胳膊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抱住笑白肩膀,向着护士赔笑道:“抱歉,这不是晕机。他身体不好,有常用药是这个反应,休息一会儿好,我确定他没事。”

护士当然没那么好骗,她皱起了眉毛,非常不高兴地试图推开希融:“你是他什么人?姐姐?有你这么当姐姐的?我们这都是专业的,你瞎掺和什么。算是药物反应,也让我们检查一下……”

虽然知道护士是真的想帮忙,也是纯然的好心,不过让她检查笑白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希融完全不想冒险,一时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说服护士的借口,只是不肯松手。再加上笑白几乎用尽力气挂在她胳膊上,这时候的状况看上去,大概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别人碰笑白了。护士是真的觉得笑白这个样子可能立刻会不行了,一时也有点急:“你们怎么这样,人命的事情,哪儿能……”

“他没事。”一直没出声的杨突然站了起来,笑眯眯地伸手托住笑白的一边胳膊,从包里拿了一张不知道什么证件给护士看了一眼,护士的表情立刻松了下来。杨似笑非笑地看了笑白一眼:“我也是干相关方面的,知道他这种病。他确实没事,我跟他换个位置,让他坐在姐姐身边好让姐姐近照顾着比较好。”

希融诧异地看了杨一眼,低声道了一声谢。杨非常爽快地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也这个症状,所以很清楚这很艰难。你扶他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笑白真的是第一次坐飞机,昏昏沉沉地趴在希融膝盖上睡了一路。卓恒以前坐飞机也有点晕机,所以带了晕机药,给笑白吃了两片。然而笑白身体代谢速度太快,只稍微好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药效结束又开始晕了。

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空姐终于开始拿起话筒,通知大家把所有电子产品都关闭,面前的小桌子收好以及安全带系上,飞机即将开始降落。希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卓恒也因为不太舒服而歪着头睡着了,眼睛下面两片很深的黑眼圈,看得出这两天没好好睡。而照顾完卓恒的酒酒正托着腮帮子,侧着头呆呆地看着卓恒的睡脸。

下飞机的时候,笑白已经虚弱到只能靠在希融身上,靠着希融的力气才勉强站起来的地步。希融伸手拍了拍笑白的脸,宽慰了一句:“要降落了,再忍一下。”

笑白用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努力发誓:“……我下次……一定自己跑过来……再也……不坐飞机了……”

——虽然他很努力,最后还是没力气走路,是希融背着下飞机的。

在场的另一位男性卓恒表示了愿意代劳,不过笑白坚定地拒绝了,并接近撒娇一样表示小时候都是姐姐背的。谁都不能跟一个病得一塌糊涂都开始撒娇的少年计较什么,好在笑白身体瘦弱,也才正常人类十五六的身高体型,希融个子又高,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奇怪。

下了飞机之后他们直接去了宾馆,让笑白呆着休息一会儿。以笑白的代谢速度,这次居然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才算是缓了过来。到他爬起来的时候,酒酒和卓恒已经出去买点吃的和用的,好打点接下来的行程了。

“刚刚看到花扬姐发消息过来,说中介所的人已经到楼下准备接我们过去了。”笑白出来找希融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衬衫,略微发黄的眼镜遮住了眼睛,让他看起来相对正常了一点。希融也已经换了相对正式的衣服,看笑白出来稍微点了点头:“确实已经到了,不过距离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不急,我可以喊她上来坐坐,让你再休息一会儿。”

笑白揉了揉额头,表示自己没事了,只是还是有点心有余悸:“我真的再也不坐飞机了……”

中介所派来接他们的,是个小个子的异种女孩,叫月华,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干,据她自己说,她的能力是能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存储起来,然后播放给其他人看,所以非常适合做跟班和记录工作,才被中介所录用了。

她一边开车载着两人去目的地,一边听到笑白第二次抱怨这件事情的时候,忍不住笑嘻嘻地顶了一句:“哈哈,我说笑白,你这话可别说太早了。现在你在澜海市呢,要是不坐飞机,你打算怎么回去?澜海市只有飞机场和短途飞行器场,没有火车站呢。”

“我跑到隔壁市去坐火车。”笑白少有地严肃认真地说道,“事实上我宁可自己跑回去,估计也和飞机差不多同时到达。”

“别开玩笑了。”月华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算你能达到很高的速度,其实消耗很大所以坚持不了多久吧?代谢快的话很容易会累,能跑个十几公里不错了,真跑回去不得累死,诶,对了,你晕机晕成那样,居然逃过了护士帮忙?怎么做到的啊?”

“有个男人给那个护士看了什么东西……”被月华这么一提醒,笑白也想起来了这一茬,忍不住皱了皱眉毛:“对了姐,那个男人是谁啊?和我换位置的那个?我当时觉得不太对劲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反正不太对劲。”

希融也皱了皱眉毛,她始终没想通那种时候为什么杨要帮他们说话,只好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反正那之后他也没和我们打招呼,我们也未必会遇到第二次,所以没必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笑白乖乖地坐好,没继续问。

这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的乱七八糟的手续确实不少,算月华是从一开始和他们接洽了,这一回也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才说明了情况,允许他们三个进去看那位已经昏迷到第五天的新竹先生。

月华在进到这一户人家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跟在他们后面,安静地开了能力,开始记录所有的蛛丝马迹。希融走在最前面,由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把他们带到了新竹卧室的门口,鞠了一躬:“新竹先生在里面,现在一个人、诸位要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请喊我,我在外面等着。”

“好。”希融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应了,在老妇人慈祥的表情中伸手推开了门。笑白注意到希融手上动作发生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忍不住皱了皱眉毛,随即跟着希融走了进去,随即发现了希融停顿那一下的原因——房间里面,其实不止一个人。

笑白也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站到旁边,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两个人。床上躺着的那个,是一个脸色非常苍白的年轻人,从脸色看状况非常地不好,然而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却没有正常病人应有的痛苦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平静,似乎只是在沉睡。从之前的消息看,这应该是新竹了,那么床头边上站着的那个……

希融反手安安静静地关上门,没让老妇人看见这一幕。她抬头看到最后进门的月华已经在向前走,索性把事情留给月华解决。月华走到了近处,笑眯眯地看着站在床头、看起来好像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的那个姑娘,然后开口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那个姑娘手足无措地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墙边上:“那个……我只是偷偷溜进来……先看看他。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

半个小时之前还宣布自己只是文职,手无缚鸡之力的月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个女孩的胳膊,直接用擒拿的姿势她压到了墙上,单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开口,然后回头看向希融:“意外情况由我来解决,你们二位请直接去完成委托。”

希融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周边严严实实的房间,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要怎么“偷偷溜进来”。倒是旁边的笑白真正干活儿反而比希融还利索,按照流程,动手掀开了躺在床上的青年的眼皮,拿起特制的小手电筒照了进去。

“姐,你过来看一眼。”笑白看了一会儿,转头喊希融,希融也立刻凑了过来,透过手电筒的光芒看向了瞳孔深处——那里有一些非常明显的、破碎的蓝色光片,既不是普通人类样子,当然也不是异种纯然一片暗蓝色、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蓝光的状态。

“这个症状……我是第一次看见。”笑白嘟囔了一声,希融也困惑地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不确定这代表什么。”她这么说着,走到月华旁边接手了这个被压在墙上的姑娘,到底是没直说:“月华你也看一眼,我们一会儿回去再商量下。”

月华把人交给了希融,心里也有点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那个姑娘在看到他们看眼底的动作之后停止了挣扎,这会儿如梦初醒一样突然用力挥了两下手,努力把嘴从希融手里挣扎出来,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诶,你们也是异种么?你们能救救他么?我的能力对救人没有用,求求你们……”

这屋子里另外三个还醒着的人集体一愣,齐刷刷地抬头看过去——等等,这年头,异种已经这么流行了么?

“这里不是一个研究这个的好地方。”希融看了看紧紧关着的门,想了想看向这个姑娘,“既然你是偷偷溜进来的,那一会儿还是赶紧偷偷溜出去好了。具体的事情……你去中介所等着我们,我们可以听听看这件事情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那个姑娘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几乎有光芒出来:“好!那个地址……”

月华把地址给了她,然后三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姑娘突然变成一缕烟,从窗户份儿飘出去了。

“怪不得能溜进来。”希融终于找到了答案。旁边的笑白已经站了起来,看向希融:“姐,我们还能拿到什么线索么?”

“我们可能需要打听一下,这个家族的事情才会有答案。”希融四下看了看,“他身边有一个异种,眼睛里有蓝色的光圈,这起码说明这个昏迷确实和异种有关。从刚才那姑娘的话看,也不像是她做的,所以现在几乎没什么头绪。唯一能肯定的事情是他的昏迷是人为,所以调查下他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很有必要。”

月华只是忠实地跟在后面记录,当然不会发表意见。笑白完全用一种“我姐姐说的都是对的”的表情看着希融,于是希融说的话在他们中间拥有了一锤定音的价值。

“月华,你把这个房间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希融轻声嘱咐道,“然后我们出去了,跟佣人们打听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

不过希融这一刻显然没想到,这位富豪宏茂先生并不止求助了他们一方。在他们出去之后,立刻遇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啊,又见面了!”杨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热情地打招呼,领着希融他们的老妇人轻声介绍:“这也是先生请过来的,听说是在警署供职,很有经验,希望大家好好合作。”

杨高高兴兴地走近了两步,再一次向希融伸出了手:“真的好巧啊,你说有事情的时候我还没想到也是这事儿。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以后是要合作的同事啦。”

希融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次握手,因为自己当时太过于漫不经心,以至于没有任何防备,那时候自己的手,相对于人类而言大概是太柔软了一点。

她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整手上的纤维质,在人类骨骼地位置拧出坚硬的纤维团,然后笑眯眯地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是啊,好巧,我叫希融。很高兴再见到杨先生。”

杨这一握的力气大得离谱,希融知道自己先前的推测对了,他果然是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手部是不是没有骨头。然而察觉到骨骼地存在的时候,杨愣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以至于没立刻松手。

“先生?”希融控制着露出一点非常得当的疼痛的表情,然后礼貌地出声提醒了一下,旁边的老佣人们看杨的表情顿时轻慢了两分,大概是把他定位成了一个好色之徒什么的。

杨这才回过神,恢复到嘻嘻哈哈的状态:“哈哈,希融小姐太漂亮了,一时看着出神了。不过以后是同事了,大家相互照顾照顾啊。”

“应该的。”希融收回手,塞到口袋里,若无其事地微笑了起来。

————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安静了不少。和之前每一天一样,文治决定去森林之星酒吧放松一下,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前两天那个很有意思的小丫头,运气再好一点,还能看见美女老板娘。

这么一想,在公司被使唤了一天的圆润身体都顿时轻快了起来,看看周围没人,加上已经到了森林之星所在的荒废巷子附近,于是他从背上伸出那双透明的翅膀,带着他轻快的心情在空中飞——

“啊!”

“抱歉。”年轻的男人用一种十足的愧疚的表情看着摔在地上的文治,“我放绳子在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这里不能通过,没想到你会根本不看路,还突然飞起来,然后被勾住脚绊倒摔下来。”

这个男人不仅绊倒了他!还试图侮辱他的智商!虽然文治很胖,不过作为一个灵活的胖子的代表人物,他一下子从地跳了起来,很有气势地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这个混蛋男人,张开嘴,正要破口大骂的一瞬间,他看清楚了那张脸。

哦!去他妈的!文治迅速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憋回到心里放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跑——

砰!又一个跟头。

“忘了说了,我带的绳子有粘性,一旦碰到了很难弄下来。”易曲一脸抱歉地拉着另一端粘在文治裤子上的绳子,好脾气地解释道,“所以麻烦你跟我来一趟怎么样?”

文治的两条腿几乎都要发抖了,他在心里默念三声:老子是条汉子!老子是条真汉子!老子是条能屈能伸的汉子!然后突然调了个个儿,直接趴在易曲面前,一抬头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这位先生,我是个小角色,对你们十三科没什么用处的小角色。当初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您看上的人,不然借给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得罪您。您大人有大量这么算了吧,以后我会装着不知道您是十三科的,保证嘴巴比拉链还严……”

易曲被对方这个趴地求饶的态度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把文治从地上拉起来:“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把绳子放得这么低让你注意不到的,但是我不是帮十三科来抓你的。我只是记得你能和蚊子对话,所以是想问你点事儿。”

易曲说自己不是帮十三科抓人来的,可文治可不敢这么相信,他立刻点头哈腰地站好,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思考着溜走的机会:“您说您说,我知道的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易曲被他这幅殷勤样弄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开了口:“那天和我一起的那个异种女孩,你知道她最近在哪儿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想要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

等等,那不是酒保说的老板娘家亲戚的小丫头?文治立刻警惕了起来:“这您怎么能问我这么个儿小角色呢?我哪儿能知道啊。那丫头她可是老板娘的亲戚,能给您开后门进酒吧的那种!您怎么不直接去酒吧问呢?他们一定知道的!”

要是那个叫花扬的酒吧老板娘肯见他,他至于在这里堵人么。易曲想到这儿一时笑脸都有点挂不住:“我怎么决定是我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告诉我,我记得你说过,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儿不多,怎么会正好这件事不知道?我知道你这种人肯定经常贩卖情报,我可以出正常行情三倍的价格来买这个情报。”

“这……”文治的小眼睛珠子又一转,眼见着易曲眉毛一挑,立刻赔笑脸,“那个,我说,真的不是我不肯给你,你是不知道他们……我要是说了,老板娘铁定得找我麻烦。”

看来这个文治虽然看起来卑躬屈膝的,倒也不是真的一点底线没有?易曲眯了眯眼睛:“四倍价格。”

“我真的不能说!”文治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希融小姐这次同行的那个少年人从来不让任何昆虫靠近,我真的不知道细节!”

“那是知道她去哪儿了?”易曲捏了捏下巴,“要不然你开条件?只要不过分,我全都收了。”

“真的?”文治眼里顿时亮了一下,随即又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天人交战了半天才问道,“那……算我要你以后在十三科留意一下,让他们不能注意到我,这也行?”

易曲听完愣了一下,居然真的在心里权衡了下这件事自己能不能做到。

“哎呦哎呦,这把我们希融卖了?”带着调笑意味的女声从巷子外面传了过来,□□了他们中间。易曲在意识到被人偷听的一瞬间,浑身肌肉都一紧,不过下一秒,他辨认出这个人的声音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然后一脸纯良的表情地看向巷子门口。是了,走路没有声音、还这么神出鬼没的,在他记忆里面确实也只有这位老板娘。

花扬依然是那身红色的露背长裙,嘴里叼着根还在向上冒着青烟的香烟,从巷子另一边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治。文治立刻向那边跑了两步,碍于脚上的绳子没挣脱,实在没法儿继续跑了:“那个老板娘!我是……我是随便那么一问!没想答应他的!真的!你相信我!我们这都认识多少年了,你是了解我的。我这要是说了,笑白指定得弄死我不是……”

“那边那个十三科的人类,你叫什么来着?易曲?”花扬彻底无视了还在碎碎念的文治,取下嘴里的烟,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易曲,然后低头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烟灰,“女孩子都不肯跟你联系了,还缠着不放,你是个跟.踪狂么?”

易曲非常惊讶地看着她:“是么?可是她一下子没有联系了,我怎么能确定她是自己不想和我联系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作为朋友,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一下?”

“你接着装。”花扬的性格显然比较直爽,听完这段话脸上简直已经写满了“呵呵”两个大字。她这么踩着高跟鞋,毫无声响地迅速半走半飘到易曲面前,很不客气地盯着他:“这算什么?作为人类,看到一个异种小姑娘,觉得好奇追着不肯放手?要是想了解异种,我来给你介绍下异种世界怎么样?我年纪比希融大,肯定比她懂得多,不考虑下么?”

花扬右耳上那个带着青色羽毛的巨大耳环,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晃到了易曲脸上。易曲被这段话说得怔了怔,却在看到那耳环的一瞬间,诡异地想起希融那天说的这枚耳环的来历。他垂下了眼睛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很认真地开了口:“不能否认,我确实是想要了解异种的世界,但是我确定我还是想见希融,其他人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能是她。”

“别跟我扯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花扬已经彻底不笑了,掩饰不住的恼怒出现在她脸上,“趁着现在别再见面了,对你们谁都好。”

易曲抿了抿嘴唇,稍微退了一步,和花扬拉开距离:“抱歉,有资格说对我好或者对她好的,必须是我们俩本人才行,我不觉得除了我们之外的人有资格说这句话。”

花扬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忍不住气得冷笑了两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这才突然重新展颜一笑:“我觉得你是真的没弄懂,我为什么让希融离你远点。既然你觉得只有你自己有资格判断,那这样好了,我来告诉你她去哪儿了。我想你也不希望见到希融的时候,说自己通过什么卑鄙途径得到了她在哪儿的消息吧?我会告诉你希融在哪儿的,只有一个条件。”

花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易曲谨慎地问道:“什么条件?”

花扬伸出三根手指:“帮我照顾一个小孩,三天。”

“是么?”易曲再一次觉得自己一定很蠢,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以一种简直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她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一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有一个小孩要你照顾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告诉你希融去哪儿了。”花扬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你不需要教育她任何东西,她已经从上一代那里继承了成长需要的知识和本能,算是吃的我们也会准备好。你只需要发誓,像照顾亲生女儿一样,照顾这个孩子,三天整。”

易曲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阵,还是没看出这件事的陷阱在什么地方:“好,我答应你。”

“跟我来。”花扬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在偌大的巷子里面七绕八绕了好一段路之后,他们停在了一间小屋子门口,易曲心里很疑惑,不过到底是没说出来,安静地站在花扬身后等着,等了一阵,屋子里面有个人走了出来,一只手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包着的是个看起来一两个月大的小婴儿。而她的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乱七八糟的婴儿用品。

“老板。”抱着婴儿的女人抬头看向了花扬,“接下来的话……”

“给他照顾。”花扬努了努嘴,示意把婴儿交给易曲,然后转向易曲,“易曲,三天之后我们会有人去接她。假如到时候你还想要见希融,再来打听她去哪儿了。要是受不了了,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在那个篮子里也有。不过假如受不了了,你会知道,你不应该再见希融了。”

易曲这么无比茫然地被塞了一个“女儿”和一个篮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花扬带着文治和自己的下属,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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