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门尚未全部开启，池晗光看清来人，猛的一慌，迅速甩门，陈数动作更快，伸脚一挡。
池晗光死活关不上门，陈数手从门缝里探进，握住她的手臂，紧接着狠戾将门一踢，门被强行打开。
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第一次可以原谅，第二次再犯同样的错误是愚蠢。
池晗光在心里骂了一句，看准时机准备逃跑。
她后面是一堵墙，墙旁边是一张床。
陈数朝床看了一眼，痞笑道，“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把你扔**去？”
被无故羞辱调戏一番，池晗光强压住怒火，咬牙道，“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请出去。”
她用了一个“请”字，已是对陈数极大的忍耐和客气。
陈数大跨一步，池晗光背脊完全贴住水泥墙壁，退无可退。池晗光返身想跑，被陈数抓回来，按在墙上。
陈数将她不安分的手反扣在后面，往她脸上吹气，“我现在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劲不了多少，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池晗光笑了一下，身体往前凑上去一点，“来，你再靠近一点……”脸色突然一变，抬脚往上一顶。
这一记下足力道，陈数当即痛的捂住下半身跳开。
池晗光趁机逃出去，慌乱中在楼梯口撞上一个人，她低着头，连“对不起”都没说要走，那人抓住她的小臂拉回，“晗光。”令她熟悉的男人急切关心的语调。
好似漂泊的孤舟一刹那寻到温暖的港湾，这一声将她从惊惧混乱中拉出。
池晗光这才发觉两腿虚晃，手伸过去搭在他的手臂上，抬眼看人，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信息——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卸下一身的防备，“温浩骞，我腿软，扶我一把。”
温浩骞弯下身，气息凑近，手从后面绕过去虚勾住她的腰，将人半抱半扶着走下楼梯。
从二楼往一楼走，听到外面吵嚷声一片，警笛声大响，池晗光看了眼温浩骞，“你报警了？”
温浩骞从鼻腔里沉沉发出一声“嗯”。
“陈数没追下来。”说到陈数，池晗光仍觉得刚才虎口逃生像一场梦。
温浩骞往旁边看了眼，“他不会傻到往正门走，从下水管道爬下去逃走了。”
池晗光没往下问，走了几步，感觉稍好些，放开温浩骞的手，退开一点距离，“好了，谢谢。”
温浩骞低头看了眼她，耳廓泛红，一直连到脖子，她皮肤白，红起来特别明显。
“你怎么又折回来了？”池晗光平定了一下呼吸。
“我下楼以后没有直接回去，在这附近转了一圈，恰好看到他往你楼上走，一开始我不是太担心，我以为你不会开门，先给你孔叔叔打了一个电话，在楼下等了半天不见人下来，我才上来看看。”
她从小家教严，打小家里人教育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遇到有人敲门，必须问清楚是谁再开门，如果陌生人一定不开，这个习惯一直存留至今，温浩骞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当紧，没想到池晗光这次竟然如此大意。
池晗光自然不会坦承开门的理由是误把陈数当作温浩骞，好在她行事机智果断才没有酿出危险。
这次事故是一次警告，温浩骞再次建议池晗光搬去和他一块儿住，池晗光还是不肯，反诘他，“孤男寡女住一起，你不怕被人嚼舌根？”
“我只知道你差一点没命了。”
池晗光语塞。
隔了一会儿，“你帮得我一时，也只有一时，一辈子那么长，你能一直帮我到老吗？如果不能，请收起你的同情心，你这样只会更助长我的依赖感，反而害了我。温浩骞，我不需要同情和施舍，真的不需要。”
她丝毫不带语气情绪说出的这席话，温浩骞平静的心彷如池面扔进一颗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不是同情，是责任。”他侧头看了眼池晗光，“你过的不好，我怎么和老师交代，怎么和你姑妈交代，还有你爸爸妈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这一生我都会护你周全。”
他很真诚，每一个字都平实无华，池晗光眼眶发烫，别过脸去看窗外。
街景飞快倒退，池晗光看了片刻，想到什么，“如果哪天你结了婚，有了家庭、妻子和孩子，你还会记得今天说的话吗？”
她说的很轻，每个字落在温浩骞心里，沉甸甸的。
池晗光转头过来认真看着他，“我这人很贪心，我要要全部，你给的起吗？”
温浩骞思绪顿了一下，前方红绿灯，踩下刹车，缓缓停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池晗光无言地笑了一下，随即语调欢快道，“你看，小气巴拉的，一试怂，温叔叔，以后话千万不要说的太满，做不到可难看了。”
一瞬间的尴尬，被她轻巧盖过。
温浩骞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目光，“小丫头，教育起我来了？”
池晗光撇撇嘴，“你别倚老卖老，搞的好像别人不知道你有多老似的。”
温浩骞脸黑了一度。
池晗光没忍住笑。
红灯过，车子左拐，池晗光问，“我们去哪？”
温浩骞故意不说，“到了知道。”
隔了下子又说，“我到底比你年长几岁，对自己的前程总比你清楚，最近五年里，结婚这事还没有规划，所以你大可放心，至少把你安顿好我再考虑自己的问题。”
说这话时，他看向她，唇角弯了弯。
“是吗？”池晗光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仿佛在黑暗不见天日的甬道里走着，忽然降下一丝光线，又彷如满口的苦涩，忽然有人递来一块沾了甜酱的起司。
雀跃和期盼充盈心间。
熬着吧，她想，总会有机会的。
一定会有机会的。
她记得母亲还在世时曾说过：
“当你心有所求，全世界都会帮你去得到他。”
温浩骞带她去看房。
房子位于市区一带，王姜铭公司的楼盘，地段好，精装修，高端大气上档次，价位自然比市场价低。
钥匙打开门，温浩骞领池晗光转了一圈，问她喜不喜欢。
池晗光笑笑，“这么好的房子要送给我？”
她是一句玩笑话，谁知温浩骞极认真道：“是的，当毕业礼物送给你。”
这房子温浩骞和王姜铭谈了有段时间，他想珠城毕竟是池晗光的家乡，至少让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池晗光眨巴了一下眼睛，“真的假的？这么贵重，怕我承受不起，到时万一你叫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温浩骞看着她，“你严肃点，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一双澄澈乌黑的眼睛笔直望着他。
“陈数还在逃，老师的画还不知道落在谁手里，你要清楚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他们都以为画在你和我当中的一个手里，你想想，他们会先控制谁？”温浩骞耐心跟她分析道。
池晗光眼珠子一动，微微笑看着他，“我不知道。”
故意把问题抛给他，由他来说，温浩骞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接招，直说道，“在你高考之前，我暂时不回去了，明天我和你房东谈一下，你把房退了，搬到这住。”
这是池晗光没想到的，惊讶道，“不回去了？这两个月都不回了？”
“对啊。”
池晗光眼睛星星一样闪亮起来，“说话算话？”
“我跟你保证。”
池晗光落下阴影，租的房子是不敢再回去睡的，唯恐陈数又从哪里冒出来，在温浩骞陪同下回了一趟，把书包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取出来，两人近吃了晚饭。
新房的床被还没有整理好，暂时不能睡，温浩骞提议道，“要不晚上还去那里。”
温浩骞说的那里指的是王姜铭的养老房，段时间内住人还可以，长期生活交通路途饮食都不方便，这也是温浩骞决定挪窝的原因。
池晗光一想到晚上咯吱咯吱的老鼠声受不了，连忙摆头，“我看算了，反正明天回学校，今晚我去傅珍家凑一晚得了。”
温浩骞依了她，开车送她到傅珍家门口，告别，车子扬长而去。
傅珍爸妈去外地旅游，家里她一个，寂寞孤单无聊，巴不得晗光天天睡她家里。
晗光哼着小曲进门换鞋，正看电视的傅珍扔下遥控器迎出来，“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都唱起歌来了，心情不错啊！”
晗光把一个袋子扔给她，傅珍接住，“什么东西？”
“路过蛋糕房给你带的。”
傅珍眼睛一亮，“哦，吃的！”
刷刷把塑料盒子打开，“哇！千层蛋糕！”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享受的闭上眼睛，“我最喜欢榴莲味的。”
晗光提醒她，“你不减肥了？”
傅珍嚼着蛋糕含糊不清的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
“……”
傅珍把勺子递去晗光嘴边，“尝尝，可好吃了，啊——张嘴。”
池晗光紧闭嘴巴，嫌弃摇头，“我不吃榴莲味的。”
“榴莲味多好吃啊，你不吃我可吃了啊，”傅珍继续吃着，“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还给我带蛋糕，你一个人过来的？”
傅珍看到池晗光的眼神，秒懂了，“啊我知道了，有人送你过来的，我猜的对不对？”
“快，说说看，战况如何？”傅珍来了兴趣，拉着晗光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池晗光看了傅珍一会儿，是不说话，可把傅珍急坏了，催道，“你倒是说呀，有戏没有？”
“傅珍！”池晗光张开手臂将傅珍抱住，惊得傅珍差点丢掉手里正吃的蛋糕，“我太开心了，他说会留下来，一直等到我高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