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确信地问道:“温小公子呢,也是如此?”
猴子顿时笑了起来:“仙师与我等想的也是一样吧,当初我们以为温二这家伙也要跟着一起走了呢,哪知道他也得留下来陪着我们,这样倒好,只有岳四木头走了,以后一起喝酒,不会再被岳四唠叨了。”
温玉却是嗤笑一声,神色睥睨道:“便是凡人又如何,人生在世只有修道长生才有意义吗,我瞧那些修士,也不过是为了蝇头小利争来夺去,与我们有什不同,不过多个寿数罢了,便是成了仙也是一人得道,修到了最后都没了人味。”
“我凡人短短数十载寿命,却耕种织布,驯畜种树,发明创造,繁衍生息,一个不少,若非寿辰短暂,又如何能感怀体味生死之欢悲,懂得珍惜生命拼搏奋斗,大家切不要再菲薄自我了。”
温玉此话一出,席间一片安静,众人都有些紧张地看向了萧景,甚至岳渊也悄悄扣出手印。
猴子毫不客气地一酒盅扔过去,大声地道:“温二,你醉了,小兰,还不把你二哥拉回去休息。”
旁边一个皮肤比较黝黑的少年应声而起,连忙去拉温玉。
然而温玉却是眼神晶亮地看着萧景。
萧景笑了笑,他放下酒杯低声道:“温小公子说的有道理,只怕这世间还从未有人这般想过。”
便是萧景自己,也早习惯了修真界弱肉强食你争我夺,唯一在意的不过是师尊当年抛弃他之事,他所想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意一个人的眼光,然而却从未知道过那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
没想到在修界霸道狠辣,争权夺利一点不手软的师尊,当年所想竟是这般。
温玉推开了小兰的搀扶,他一把拍在了萧景肩膀上,脑袋搁在萧景耳边,笑嘻嘻地道:“我便知道萧景兄弟能理解我。”
“你说,是不是,害我当年被家人当成了撞邪的徒弟?”
萧景眉间一挑,没想到小师尊竟然连这个都记得,不过鉴于温玉是悄悄在他耳边说的,所以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只看得到温玉放肆地搂着萧景。
见其他人一脸紧张,萧景笑了笑,拉过了小师尊,为他正了正因为打闹而弄得歪斜的发冠:“是,徒弟知错了,师尊。”
温玉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虽然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何萧景一个修士会唤温玉这个普通人当师尊,但也不妨碍他们看出萧景对温玉并无恶意,便都松了口气。
温玉知晓朋友的担忧,他拍了拍萧景,露齿一笑:“还记得我小时候那一次撞邪吗,罪魁祸首是这个家伙,今日他找过来是道歉的,刚刚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
众人一听居然是熟人,想到被温玉耍了这么久,顿时一脸鄙视,猴子几人还直接对着温玉深深地切了一声。
“搞什么啊,温二这家伙真是混蛋,害我白紧张了这么久。”
“是,我才最倒霉,温小玉居然跟我说,萧景是一直缠着他的……”那个下楼请人的公子哥,话没说完被温玉直接踹了一脚。
温玉瞪视对方道:“请你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那人看了看萧景又看了看温玉,最后机警地闭上了嘴。
萧景无奈地笑了笑,知道自己是被记恨在心的小师尊给戏耍了。
酒喝到这里,也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众人互相道别后,各自散去归家了。
最后唯有岳渊一脸担忧地看了温玉一眼,并将对方拉到一旁低声道:“阿玉,虽然不知这萧景为何对你如此友善,但他毕竟是修士,你是一届凡人,多少还是留个心防备些,这是我门派传讯玉符,若有什么不妥,你可直接传讯给我。”
温玉收下玉符,冲岳渊一笑:“四郎,你待我真好,虽说我不觉修士凡人有何不同,但若真被修士惦念,也根本毫无办法,但有四郎你在,我便安心多了,你入了仙山,见到的好东西便多了,我那些东西便是想送你,只怕也拿不出手了。”
岳渊嘴角扯出了一抹极淡的笑,随即板着脸教训道:“阿玉,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我们是什么关系,便是你什么都不拿,我也要护你周全的,阿玉,你该回去了,再有几日大婚了,若是让伯父知晓你跑出来喝酒玩闹,又该生气了。”
温玉切了一声,笑道:“老头子是这般古板,不过四郎,虽然年纪轻轻,你跟老头子也差不了多少,怪不得老头子一见到你,喜欢的不得了。”
“阿玉!”岳渊恼怒地唤了温玉一声,最终道:“师门的下山令只有几日,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珍重,那些话,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我省得,四郎,我不是不知事的人,你大可放心。”
岳渊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目送岳渊离开后,温玉方才转过身朝酒楼上走去。
萧景坐在一桌残羹剩饭前,握着酒盅慢慢地喝酒,瞧见温玉上来,冲着对方温柔一笑:“师尊,客人都送走了?”
萧景的话让温玉一愣,他也坐了下来,坐到了萧景的对面,托着腮打量着萧景:“你唤我小师尊,你也很熟悉我,不对,你明明看着像很熟悉我的样子,可是却对我现在的样子觉得很惊讶,所以,你真的是我徒弟?”
“我去了修真界?什么时候收了徒弟?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景一愣,虽然知道师尊心思聪敏,但不知道小师尊竟也如此敏锐通透,居然通过寥寥数次的接触,猜出了事实。
可是要怎么告诉小师尊,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的样子。
想到师尊与岳渊争吵中,提到的温家灭门之事,萧景不禁蹙起眉,低头把玩着酒盅。
“不能说?”温玉却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景的犹豫,他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转移开了话题,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再过几日我要大婚了,要不要留下来喝我的喜酒?”
大婚?
喝喜酒?
萧景本来要忽略了这一茬,可小师尊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了一次。
萧景不自觉的脸黑了。
想到师尊那一次入幻境时喊出的名字,几百年了师尊都没有遗忘,萧景顿时醋海翻天。
师尊如今愿意同他在一起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甚至想都没想过的惊喜,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他可以强迫自己不计较,可是师尊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提来提去!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师尊娶亲,还是在自己无法改变的过去中。
这一定是师尊对他和银沙大婚那日的报复!
温玉完全没料到萧景听了喝喜酒会心情不好,未来的事情不能说算了,怎么喝个喜酒也不能说?
然而下一秒,他明白为什么了。
黑着脸的萧景直接攥着温玉的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抬起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来。
温玉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都愣住了,按理说他应该会觉得恶心厌恶,可奇怪的是,萧景的气息却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熟悉。
好一会,萧景才放开了温玉的唇,他眸色沉沉,拇指轻轻重重地摩挲着对方殷红唇瓣,嗓音沙哑地道:“徒儿一点也不想喝师尊的喜酒,师尊是小景的,永远都是。”
他的这个便宜徒弟说完了这番让他震惊的话,又死死地搂住了他,好半天才松开手尤如最开始消失的时候那样,再次消失了。
只留下满眼震惊的温玉呆立在原处。
*
再次消失在小师尊面前,萧景习惯了,果然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宅院中。
成熟了不少的小师尊出现在后宅的一间小院中,小师尊穿着深红色的绣鹤官服,头上戴着一顶幞头纱帽,笑的温柔如水。
他抱着一位大约两三岁的男童,举得高高的又放下来,还用蓄了短须的下巴扎男孩稚嫩的脸蛋。
小团子被他逗弄的咯咯直笑,使劲拍着巴掌,口中不停地唤道:“爹爹,爹爹,举高高,飞飞喽。”
“你呀,早晚得把元元惯坏。”里屋里走出一个穿着软烟纱裙的少妇,她长得并不是特别的漂亮,梳着妇人的发髻,生的鹅蛋脸细长眼,琼鼻小口,气质温婉又端庄,宛如江南烟雨,她嗔笑的时候,带着别样的韵味,叫人心底柔软。
见到这妇人孩子,萧景心中便生出一丝了然,果然听温玉扭头含笑道:“素卿,元元是我的孩子,哪有当爹的不疼孩子的。”
“你呀,你哪是疼孩子,你是存了心的跟温老爷子对着干。”白素卿走到温玉面前,伸出纤纤玉手点了点对方额头,嗔骂道。
温玉便放下了小男孩,伸手搂住了白素卿,低声在对方耳边软笑道:“还是娘子最懂为夫了,知道为夫最看不惯老头子那副古板样子了。”
白素卿又笑骂了几句,温玉都点头一一应是,那种柔软宠溺、意溢出眼底的模样,看的萧景烦躁不已。
然而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萧景不舒服的,他偏偏只能被迫跟在小师尊身后看着。
好在夫妻二人进了房后,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等小男孩被奶娘丫鬟带出去后,原本温柔说笑的二人神色变严肃了下来。
“玉郎,圣上近日还是如此吗?”白素卿握着温玉的手担忧地问道。
温玉取下头上幞头纱帽,他眉宇深深地皱了起来,虽然他眉眼间还有最初的飞扬,但已经越来越靠近那个冰冷威严的靖平峰主了。
只是与温清澜高高在上的冷漠不同,此时的温玉,眸中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成熟与沉稳。
“那妖人委实可恨之极,此番这样迷惑圣上,若真如他所说,又该害的多少无辜百姓家破人亡!”温玉恨恨捶了捶床柱道。
“夫君,慎言。”白素卿握住了温玉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眉目忧虑地道:“妖人妖法高深,犯不着冲过去,死的毫无价值,只怕,这不只是妖人的问题,而是圣上自身也是这番想的,玉郎,若是不行,咱们暂且避避,离开京城吧。”
温玉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怅然道:“可这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算没有圣上身边的妖人,也会有别的事,只怕无论到了何处都无法清净,你我凡人,到底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白素卿大约也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亦是深深的忧虑,然而她没有同温玉一起叹气,反而是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展颜一笑道:“夫君切莫灰心,总有办法的。”
“夫人所言极是。”温玉收回了忧虑的表情,朝白素卿暧昧一笑,接着亲上了白素卿的脸颊,惹来对方一阵笑打。
在小夫妻二人笑闹间,外间突然传来乱哄哄的声响,将房中二人震得惊了惊了。
白素卿一脸惶然地站了起来,温玉直接推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见外间丫鬟仆役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甚至有不少人卷了包袱不知要去做什么,而小团子元元被奶妈抱在怀中惊慌地大哭起来。
温玉顾不上儿子,拉住了一个下人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仆人惊慌失措地道:“二少爷,您不知道吗,大事不好了,宫里传旨说是老爷图谋不轨预谋篡位,要满门抄斩呢,禁军都已经快到大门了,这会再不走跑不了了。”
“什么?”温玉只觉得当头棒喝,他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地踉跄两步,脸色惨白地看向自己妻子,见白素卿也是一脸惶然。
温玉定了定神,示意妻子抱起儿子,他则匆匆朝温家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正巧这会温老夫人也朝儿子的院子中走来,一瞧见自己亲娘,温玉立刻迎了上去连声问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爹会谋反。”
温老夫人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美妇,听到了温玉的话,她叹了口气拉住儿子的手,眼泪盈盈地道:“儿子啊,你不信又有什么用,圣上他信啊,圣上沉迷修炼长生之道,这不知何处来了一帮修士,说是可以帮助圣上修仙,但要圣上找出一件宝贝来,还说这件宝贝在我们家,圣上信了,便逼迫你爹交出宝贝,可是,我们温家哪有什么大宝贝,若真的有,孩子你早上了仙山去了,哪还轮到这番灭门之灾。”
“又是修士妖人!”温玉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恨恨道:“也是圣上昏聩,尽听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言,娘,爹呢?”
“你爹自回来便闷在房中,孩子啊,你去劝劝你爹,咱们一家快逃吧。”温老夫人悲声泣道。
温玉点了点头:“我会劝爹的,娘,你快些收拾东西。”
温老夫人点了点头,温玉见娘亲去收拾细软,便连忙冲进温老爷子房间去。
虽然温玉经常唤自己父亲为老爷子,但其实温老爷子的年龄根本不大,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蓄着一尾胡须,看起来清瘦飘逸,颇有雅士风范,眉眼间与温玉有四分相似,但显得严肃古板一些。
温玉破门而入的时候,温老爷子正坐在房中沉思,见到自己儿子,温老爷子没有一点惊讶。
温玉见温老爷子这个时候居然还老神在在的坐着,顿时有些怒道:“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坐着干什么,总不会相信圣上会大发慈悲吧。”
温老爷子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他起身拉住了温玉的手道:“清澜,如今这个时候,若是我们一起走谁也走不掉了,爹和你娘留下来,你带着元元素卿赶紧离开吧。”
“爹!”温玉瞪大了眼睛。
温老爷子却是又叹了口气,他走到书房前的墙壁上,揭下了挂画,挂画后面竟然藏着一扇暗门,温老爷子打开了暗门:“原本这件事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了。”
“爹,你真的有……”
温玉的话还没说完,温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道:“时间紧迫,爹也长话短说了,这还是爹当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有个友人将一样东西托付给了爹,说是待到以后,会来取回这件东西,时间过的太久,今日若不是圣上提起,爹都忘了温家确实有这么一样东西了。”
“可是,爹,如果我温家真的有这个东西,那为何爹不把它交上去,难道宝物比我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傻孩子,你往日机灵,今日怎么糊涂了。”温老爷子却是笑了:“你以为算爹交了宝物,我们能活下来吗,圣上多猜忌,本对温家不满,这些修士又多贪婪,算爹交了这东西,只怕他们会认为我们温家依然留有其他的宝贝,到时候也是免不了一死。”
温老爷子说着走到了密室尽头,那里墙壁中嵌着一个宝盒,盒子的颜色与外面墙壁颜色几乎一样,如果不是按照一定规律寻找,一定会错过。
温老爷子取出了宝盒,他打开了盒子,一枚赤色珠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看到这枚赤珠的瞬间,萧景只觉得眼前红光大炽,竟然晕了一霎,等他清醒的时候,见到温玉脸色难看地干呕着:“爹!”
温老爷子一笑:“盒子带在身边毕竟不方便,也容易丢失,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既然能被那些修士追抢,想来会是个好东西,也许能护住你们一命吧,你大哥死得早,温家只剩你一脉,带着元元快走,莫让我温家绝后,清澜,记着,不要惦记爹娘,也不要想着报仇。”
“孩子,快走,再过半刻,搜查的禁军会来了,到时候你们便走不了了。”
“爹,我们一起走!”温玉眼中泪水盈盈,忍不住哀求道。
温老爷子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爹告诉他们,时间过的太久,宝贝被爹藏起来了,一时半会不好找,所以回家找宝贝了,爹还能拖延一会时间,若是同你们一起走,我们温家真的谁也走不掉了。”
温玉自然也是理解温老爷子的话,但此时此景,让他抛弃父母独自逃跑,又怎么可能这么干脆狠心。
然而再不舍不能再停留了,温老爷子说的对,若他再懦弱犹豫,那么温家谁也别想逃,他还有素卿和元元需要保护。
温玉最后看了看温老爷子一眼,咬牙含泪离开了别院。
等他喊上了白素卿抱住元元后,再去找温老夫人,老夫人却已经在房中上吊了,大约是温老爷子同她说了什么,不愿意拖累孩子的她,选择了自尽。
“娘!”
温玉撕心裂肺地悲哭了一声,然而此时半刻已经快过,他甚至没能给自己亲娘扣头告别,只能匆匆离开了家。
一直被迫跟在小师尊身后的萧景,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之前的醋海翻腾早已变成了担忧,只是无论他怎么试图同师尊说话,都无济于事。
萧景只能神色阴郁地看了隐匿在温府房顶的修士一眼,便再次跟上了小师尊。
温玉刚带着妻儿从温府地道逃出到郊区,温家被禁军团团围住,随后传出了数人惨叫。
温玉咬着牙,抱着儿子,拉着妻子头也不敢回地朝郊区外逃去。
此时夜色深深,逃跑并不是一番顺遂,到了郊区后,温玉发现无论怎么逃,都是在树林中打转。
夜色更深了,天上一丝星也无,只有一轮惨白白月高悬。
周围树林黑洞洞的,隐约只能看见一双双莹绿色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不知是荒郊野外的恶鬼还是野狼,亦或是什么山野精怪。
受惊过度的元元早已经哭累了,抽噎着在父亲的怀中睡着了。
一直以来温婉干净的白素卿也是满身狼狈,当发现温玉停下来后,白素卿疑惑地看向温玉:“夫君,怎么了?”
温玉咬了咬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到妻子的问话,他低声道:“我们好像是被困在树林中了,很有可能爹在回府的时候,已经被那些修士盯上了,所以我们可能根本出不去。”
白素卿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有些不安地道:“夫君,那要怎么办?”
温玉摇了摇头,他眼中竟露出少有的绝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只是普通凡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的过一群修士。”
白素卿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她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捉住了温玉的手,柔声道:“生不能同时死能同葬,妾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孩子。”
温玉眼神闪了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素卿,这是当年岳四郎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传讯玉符,若是我有难便可求他来帮忙,今日你我夫妻二人是大难难逃了,但我只想元元能好好的,这枚传讯符便放在元元身上,若是岳四郎能赶来,想必看在我的面上也会好好教养元元的,只是素卿,不知你可委屈。”
“说什么傻话,元元能活下来这便再好不过了。”白素卿笑了笑。
温玉见状,按照当年岳渊留下的办法在传讯符上刻了讯息,便将传讯符塞进了温元的怀中,随即将温元交给白素卿:“素卿,你是女人,他们想必不会太为难你,一会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只管带着儿子寻了空快走是。”
白素卿愕然抬头,她眼中泪珠点点,哀声道:“玉郎。”
温玉拍了拍白素卿的手背:“素卿,温家交给你了,别哭,带着元元以后一定要坚强。”
白素卿点了点头,抱着温元转身走。
温玉看着二人的背影道:“四郎啊四郎,我温玉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愿你这次能及时赶来,救下我妻儿一命,来生便是为你做什么,我温玉都心甘情愿。”
一旁听着的萧景只觉得心头一窒,苦涩痛苦心痛难过,一瞬间百般滋味滑过。
甚至心中也不禁骂道:岳渊啊岳渊,平日你不是同师尊关系要好吗,还说与师尊交情不浅,可今日为何不见你出现,若你真能如所说那样出现,回了道宗,我萧景便再不与你为难。
白素卿走后没多久,有几名修士从天而降,落在了温玉面前。
这几名修士皱眉看了看温玉,其中一名领头之人呵问道:“把东西叫出来。”
温玉收敛心神,回头望着几人,冷笑了两声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