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坐着龙辇到了关雎宫,老远瞧见殿门口站着一群人,啧,他可是许久都没有这种待遇了。
“嫔今日怎么到门口来迎朕了。”卫珩斜睥了眼郁九,心道难不成郁九做了坏事要求他原谅,这般殷勤。
“嫔妾一日不见陛下如隔三秋,左等右等不见陛下,只能派人去寻陛下。”郁华潋亲昵的挽着卫珩的胳膊,一旁伺候的宫人熟视无睹的看着两位主子的举动,表示已经习惯了。
而跪在一旁的李司言大骇,往日听说淳昭仪多受宠她只当众人夸大其词,没想到陛下对待淳昭仪之时如此平易近人,相处宛如刚成亲不久的夫妻一般,想到此,她不禁脸色刷白,浑身抖若筛糠。
她被宋典言骗了!宋芸这个贱人,打得一手好算盘,想拉她下马她自己爬上司言的位置!
卫珩不自觉的牵起嘴角:“嫔可是犯了什么错,有求于朕?”
郁华潋横了卫珩一眼:“难道在陛下眼中,嫔妾是这样的人?”
“确实有些像。”卫珩偏头看向郁华潋,含笑点点头。
“陛下这般看嫔妾,嫔妾心里苦。”郁华潋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瞥了眼卫珩,接着一个人大步往前走,也不管被她落在后面的人是皇帝。
卫珩瞥了眼跪在一旁的李司言,那如炬的目光盯得李司言更是魂飞魄散,差点瘫坐在地上。魏德喜留意到陛下的目光,特意走慢几步和关雎宫的宫人打探情况。
卫珩没管后面的人如何,他长腿一迈,几步追上了郁华潋,“好好好,当朕错怪了嫔。”
二人腻歪了片刻,用过晚膳,郁华潋终于忍不住将上午的问题引了出来。
“陛下,今日我出去散步之时恰巧碰见了太妃娘娘。”郁华潋假装不经意的开口。
“秦太妃?”卫珩略略挑眉,神色不变,似乎不解郁华潋为何突然提起她。
“正是秦太妃,太妃娘娘年轻时一定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罢?”郁华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卫珩的神色。
卫珩沉思片刻,似在回忆:“唔,秦太妃年轻时确实貌美非常,连朕的母妃也多有不及。”
“嫔妾觉得她如今也非常美。”
“许久未曾见过太妃,今日见她她身体可好?”卫珩对郁华潋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想起秦太妃似乎常年卧病在床,便顺嘴问了句。
“看上去有些虚弱,”郁华潋摇了摇头,“陛下,秦太妃是瑾王母妃,为何秦太妃不随瑾王出宫呢?”她假装好奇的问。
“秦太妃自己不愿出宫,”卫珩有些奇怪的看向郁华潋,“嫔怎么突然关心起太妃来了。”
“秦太妃人美心善,嫔妾有些好奇。”郁华潋仔细观察卫珩,发现他面色坦然,说起秦太妃时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一点也不想卷入一场“皇家*大戏”中。
既然卫珩看起来对秦太妃只是普通的长辈情谊,那要不要透露卫珣的心思给卫珩呢?
这种皇家丑闻一戳破,不管最后如何,总会有人遭殃,最有可能是牺牲秦太妃,她对秦太妃印象还是挺好的,如果是瑾王一厢情愿,那秦太妃实在太无辜了,明明是瑾王的问题,最后却要算在秦太妃身上。
而且还要考虑的是,这消息是她传递给卫珩的,虽然是“无意”为之,但没准会被迁怒。
哎,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个秘密,她并不想叽道啊!
“嫔觉得太妃美,朕却觉得嫔甚美。”
郁华潋收下了这句夸奖,只是没等她想好怎么谦虚的回答这句话,被卫珩的下一句话吓得差点蹦起来。
卫珩凑在郁华潋耳边低语:“那秋千搭好了,今日嫔这般心急火燎的让朕过来,难不成是想让朕帮你推秋千,朕答应是了。”
她她她,她居然忘记了这茬!今日下午秋千刚搭好,她这会儿招这匹狼过来,岂不是自投罗?!
郁华潋被卫珩的话打乱了思绪,早将刚刚纠结的事抛在脑后了。
“不,嫔妾今日不想出寝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卫珩的“建议”。
“嫔平日不是每次用完膳后都要拉着朕出去走走么?朕今日也想出去走走。”卫珩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要拉着郁华潋往外走。
“秋千晚上有何好玩的,晚上风大,嫔妾头晕。”郁华潋一只手被卫珩拉着,另一只手抵着额头假装头晕做最后的挣扎。
“秋千晚上坐才好玩。”卫珩向来想一出来一出,这会儿想起昨日命人搭的秋千,便要拉着人去。
“陛下可要言而有信,帮嫔妾推秋千。”郁华潋见拗不过,于是特意将那个“推”字加重语气。
“嫔惯会使唤朕,放心,朕会推你的。”卫珩扬眉一笑,一本正经的对郁华潋保证,仿佛她才是那个想歪的人。
到了门口,卫珩又瞧见那个跪在地上的宫人,他蹙了蹙眉,一旁的魏德喜连忙解释了一遍。
卫珩的目光冷冷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李司言:“跪完之后,直接送去掖庭。”说完也不管地上的李司言如何求饶,带着郁华潋往小花园走。
今日是十五,挂在天上的月亮如银盘一般,皎洁,明亮,月光倾撒在周遭,照得连卫珩衣裳上的龙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清风簌簌,吹得人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卫珩早已遣散了众人,和郁华潋二人独自往小花园里面慢慢走去。
“原来今日已经十五了。”郁华潋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叹道,她进宫都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比她这一世前十几年发生的事都要多。
“陛下第一次见到嫔妾之时在想什么?”郁华潋有些好奇偏头问卫珩。
“嫔是说殿选那日,还是在拈花寺的那日。”卫珩眼含深意的看着郁华潋。
“我知道殿选那日陛下定是被嫔妾的美貌倾倒,那说说拈花寺那日罢。”郁华潋朝卫珩眨了眨眼,笑着挽着他的胳膊答道。
“比汝宁更漂亮的瓷娃娃。”当初汝宁便是因为长得玉雪可,六位公主中独她最得父皇欢心,虽然他不喜汝宁,也不得不承认汝宁那时长得确实十分招人疼。
在第一眼见到郁九之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竟还有比汝宁更加粉雕玉啄的玉娃娃,往后汝宁恃美行凶他也有说辞了!”
“毕竟嫔妾从小美到大,陛下那时也十分可。”汝宁公主她知道,据说小时候靠脸刷出一条血路,以前最受先帝宠的公主,后来因为长胖,不知不觉便泯然众人了。
“可?“卫珩重复了遍郁华潋的形容,虽然这词极少形容孩童,倒也能说得过去,“嫔那时看着可,却原来是最顽劣不过。”
“陛下说不定也不遑多让。”郁华潋不甘示弱的回道,卫珩小时候的事,她恐怕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这秋千做的不错。”卫珩被呛得转移了话题,咳咳,他幼时仗着父皇宠,确实十分顽劣,捉弄太傅是最平常之事。好在他天资不错,又是宫里最小的皇子,最得父皇宠,太傅也不敢告状,平日也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里的匠人为了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连夜赶工,终于制成了卫珩口中这架“又大又漂亮又结实”的秋千,为了保持舒适度,整架秋千以藤萝制成,上面缠以细绢、缭绫等各种材质的绢花,藤萝编织而成的可卧躺的座椅上也被细心的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郁华潋下午搭秋千的时候没出来,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架秋千,果然皇上的命令是非同凡响,若是她命人说要制造一架秋千,不说这么快能完工,肯定没有眼前这架这般精致奢侈。
如果秋千里传出的香味她没有闻错的话,那秋千的骨架是用伽罗木所制,一架注定要经过风吹日晒的秋千用这种顶级木料制作,已经不能用败家来形容了。
不要和皇家比富,那可是倾一国之力养着一个家族。
郁华潋安安心心的往上一坐,往后一使力,秋千便晃啊晃的,开始荡起来了。
“陛下不是说要为嫔妾推秋千么?”郁华潋舒服的坐在秋千上,掩在裙摆下的绣鞋露了出来,向前一点一点的。
卫珩轻笑一声,也不说话,手扶在椅背上往前推,看上去也没用多大劲,那秋千却越晃越高,郁华潋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月色笼罩下的小花园,只觉得神清气爽,那秋千来回荡啊荡,只觉得心也一块儿跟着摇荡起来。
忽然,郁华潋只觉得旁边一沉,只见卫珩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她旁边,秋千也因为突然的压力渐渐慢了下来。
“陛下推了一会儿怎么不推了?”郁华潋明知故问的抵着卫珩的胸口,嗔了他一眼。
“嫔使唤朕倒是使唤得格外顺手,朕这推。”卫珩挑眉一笑,因他侧着身,月光下,他的脸半隐在黑暗中,那双凤眸闪着细碎的光,显得格外迷人。
他双手握着郁华潋的肩,将她推到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