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提出比赛,本想是坑阮芷娘,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阮芷娘赢了,心里的不爽可想而知,她斜了一眼李玉儿,对阮芷娘道:“这丫环拔了两个头筹,想来是织女娘娘喜欢的,这么手巧的一个丫鬟,想来她做的女红,婆婆一定喜欢……。”
“也是,毕竟是织女娘娘赐了巧,玉儿,你以后一定要花些功夫学女红,知道吗?”阮芷娘直接对李玉儿吩咐道。
李玉儿听了阮芷娘的话,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可不会什么女红,连忙恭敬的行礼应:“是!”
“这个丫鬟不会女红?”二少奶奶有些惊讶。
“是啊,这个小丫鬟之前在上厨房,哪有时间学女红,还是婆婆的恩典才调到了我身边。”阮芷娘笑着对二少奶奶道,但余光一直在盯着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的话这样被堵在口里,一时有些气结,更恨自己手下的丫鬟,竟然连这么一个女红都不会的小丫鬟都比不过。想要发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失了风度,只说了几句场面话,恨恨地带着东院的丫鬟离开了。
看见大少奶奶吃了暗亏,还发泄不出来的样子,阮芷娘和二少奶奶是心情舒畅。又说了几句话约好互相走动后,才带着丫鬟各自回去了。
西院里,参加了乞巧的丫鬟,在回去的路上都直起了腰板走路了,今天的事情让她们觉得扬眉吐气了,看以后东院的丫鬟还好不好意思对她们趾高气昂!想到这里,那些丫鬟看李玉儿的眼神都充满了佩服和善意,不再是以前的探究。
“玉儿,你真的不会女红吗?”一个西院的丫环问道。
李玉儿抬起手臂,让那些丫鬟们看到她那刚被补好的袖子,问道:“你们看,这像是会女红的样子吗?”
黑色的线在青色的布上格外显眼,周围的丫鬟们都看到了李玉儿的针线活儿,像是一条蜈蚣爬在李玉儿的袖子上,那怎是一个丑字了得。
所有的丫鬟都静默了一瞬,没想到有人能把衣服补成这个样子,顿时觉得李玉儿小小年纪,独自为奴,也很不容易。以前生了嫉妒心的,现在都淡了。
阮芷娘看了之后摇了摇头开口道:“针织女红,是女人的必备技巧,虽然你年纪尚小,也是时候开始学了。”
“是,是,玉儿要是不会,可以随时来找我啊。”有丫鬟马上热情的邀请道。
其他丫鬟也纷纷附和:“来找我也可以。”
李玉儿看了阮芷娘一眼,见她点头,才笑着道:“好,有时间了,来麻烦姐姐们了。”
虽然程府很多时候,是以等级论姐妹,但李玉儿明显小了她们那么多,称呼她们姐姐也说的过去,顿时很多人都对李玉儿生出了好感,邀请起来也更加真心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到西院,阮芷娘吩咐每个丫鬟都赏了些钱,才解散。
把其他丫鬟都打发走后,阮芷娘拉着李玉儿进了屋,递给李玉儿五两银子道:“这是我最开始承诺的第一局比赛的奖励。你年纪还小,这些银子要好生保管,不要乱花,知道吗?”
李玉儿看到过阮芷娘的嫁妆单子,里面的有些东西看着很值钱,但里面并没有田产和铺子,再想着阮府里面的布置虽然雅致,但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李玉儿可以猜测,阮芷娘手里的银钱应该也不宽裕。
阮芷娘把五两银子拿出来了,李玉儿也不能推辞,这毕竟是阮芷娘和其他两个少奶奶打赌说出来的话,即使那话是被挤兑着说出来的,也没有她推辞的余地。
“奶奶说的对,玉儿确实该存银子了,只是玉儿那里一个装东西的匣子都没有,要不奶奶先帮玉儿保管着吧。”李玉儿把荷包里的四两银子也掏出来,放在阮芷娘面前认真道。
确实李玉儿那里一个带锁的箱子都没有,以前的银子都是装到枕芯里的,现在府里人都知道她有银子,必须得防患未然了,虽然这些银子的数量对于那些在主子身边得宠的丫鬟来说不算什么。
“这九两银子,你得存好多年吧……?全放我这儿?”阮芷娘看着李玉儿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所有银子递到她面前,严肃的问道。
李玉儿不愿欺骗阮芷娘,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原因:“放在奶奶这里有安全感啊。”
“好,我给你保管!什么时候需要了过来拿。”阮芷娘看着李玉儿满是信任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四两银子,郑重道。
阮芷娘走到内室,亲自把九两银子用红布包起,郑重的装到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锁了起来。
“这个小丫鬟还是知道谁对她好,奶奶的好心没有白费心思。”跟在阮芷娘身边的邹大娘看到了这情景之后,欣慰道。
阮芷娘却觉得有点沉重,低声道:“教她读书识字,不过是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倒没想到她如此信任我,将全副身家,都交到我手上。”
李玉儿不知道里面的对话,她在重复记忆着昨天学过的字。她将银子交给阮芷娘保管,确实是信任阮芷娘,也是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房间里放了几两银子已经觉得不安全了。
经过了银子的事儿过后,李玉儿和阮芷娘都觉得彼此更亲近了些。
阮芷娘又像往常一样,处理了西院的事情,教了李玉儿几句《三字经》后,开始继续抄写《盂兰经》,毕竟离七月十五不远了。
“三少奶奶,芳芸过来了。”守在门外的翠蒿进来禀告道。
阮芷娘继续写完了一句,才搁下笔:“让她进来吧。”
李玉儿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侍立在阮芷娘旁边。
“三少奶奶,刚才舅爷给您送了一封信到三少爷手上,三少爷吩咐奴婢给你送过来。”芳芸说完之后,双手递上一封信。
阮芷娘一听是弟弟的书信,连忙接过来来拆开,细致的看了一遍,神情一时欢喜一时失落,良久才平复心情,挥手吩咐芳芸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芳芸告退了之后,邹大娘才焦急的开口问道:“小姐,少爷写信来有什么事儿?”
“是好事儿,政清和曹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阮芷娘叠好手中的信纸道。
邹大娘听到这个消息也喜笑颜开:“太好了!少爷的婚事也要定下了,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也应该安息了。”
“是啊,政清的终身大事定下了,我也放心了。”阮芷娘感概道:“只是他马上要回寒山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
第二天是阮政清离开通州的日子,程礼禀明了程老爷后,带着阮芷娘给阮政清送行。
李玉儿跟在阮芷娘身边,一路坐着马车出了通州府的城门,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到了清水河畔方才停下。
此地也算是往来通州的要道,路上送行的人还不少。
等车马停稳当,阮芷娘戴好帷帽下车,李玉儿也拿好阮芷娘打包好的包裹跟着下来了。
程礼已经跟阮政清说了一会儿话,这时看着阮芷娘下来,转身回车上去拿他为阮政清准备好的程仪,顺便给阮芷娘她们两姐弟留下私人空间。
阮芷看着程礼身边不远处,站着两个年轻小厮和一个高壮汉子,不由开口问道:“他们是?”
“这是师娘怕我一人回去,路途不便,给我准备的伴当。”程礼开口介绍道。
那三个伴当所站的地方,听不到程礼和阮芷娘的话,但看程礼的动作,也知道是在介绍他们,便站在那里对着阮芷娘行了一个礼。
“你一路上有人照顾,我也安心了。”阮芷娘见三人举止礼仪都很妥当,心里也安稳了些:“只是路上还是要小心,千万不要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
阮芷娘的父亲是病在路途上的,所以平时再稳重的她,看着即将临行的弟弟,心里也有些慌乱。但她知道不能阻止弟弟的离开,只能口里不停的嘱咐着。
对于姐姐的殷殷嘱咐,阮政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想要多听一会,但时间不等人。邹大娘又催促了一次之后,阮芷娘把李玉儿招呼过去,接过李玉儿手上的包袱,交给阮政清道:“这是我给你路上准备的一些行李,希望能够用的上。”
程礼看到这边给行李了,也拿着程仪过来了:“路上多保重。”
“姐夫,姐姐以后托你照顾了。”阮政清留恋的看了阮芷娘一眼,郑重的盯着程礼道。
程礼点头承诺道:“放心。”
阮政清上了马车,在阮芷娘和程礼的目送中,渐渐远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等阮政清的马车消失在山林树影之间,程礼才道。
阮芷娘又回头望了一眼,才登上马车。这一别山高水长,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