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楼瑾抓着季云凡的衣袖,依附在他身上厉鬼的怨气如蛛丝一般缠在心头,恨声道:“这般歹毒……”
楼瑾不记得幼时被拐之事,如今骤然听到,再加之宁氏父女手里的那块玉佩便是化成鬼楼瑾也认得,那块玉佩在他化成艳厉之鬼一直挂在腰间。
想来是他死后魂魄被吸入那块玉佩之中,后头才会发生了那些奇异之事。
“师兄为何拦着我。”
被季云凡带走的楼瑾甩开季云凡抓着他的手,目光恨恨,差一点可以杀了那对情深的狗父女了。
季云凡微叹,手慰抚着楼瑾的眼角,这水眸里的怨恨他又怎会不明白,楼瑾还是第一次如此着急的甩开他的手。
“莫急,我定会让他们自食恶果的。”
温柔的轻吻落在了楼瑾的额头上,被喜欢的人怜惜安抚着,心中的怨恨渐渐的淡了下去,但是随之而来的委屈却上涌/出来,如果那个被拐的孩子是他的话,如果没有遇到师兄,楼瑾无法想向若是幼时的自己没有逃出来,现在他是被打残瞎了双眼的乞丐,若是没有遇到师兄,现在他又会身处何地。
唯一能做的好像只剩下紧紧的抓着季云凡,有师兄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楼瑾对过往和身世的无助季云凡全收在眼底,心疼到揪在一起,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意看到这样无助到快哭出来的楼瑾。
很快到楼家庄的庄主楼明生辰寿宴,到场的宾客在江湖上都是颇有地位,楼瑾还是第一次跟着季云凡正式出来露面。
很多人都知道季云凡有一个师弟,却鲜有人知道新一任风流侠客的长水玉剑的宝贝师弟是什么模样,今日一见全都叹为观止。
楼瑾虽生的不够硬朗但却是个难得美人,倾城之资不由得让人心生暗慕,众人不由得想起早些年的一件趣事。
玉/面公子向老长水玉剑的提亲还下了聘礼,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玉/面公子是恋慕面貌俊朗过人的季云凡,如今开来怕是恋慕的这如娇花一般的楼瑾,也难怪会被季云凡打到长卧不起。
若是自个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师弟,谁不宝贝着掖着藏着护着。
今天玉/面公子也来了,目光在楼瑾身上多停了一秒,便移开了,他又怎会没有感觉到看向他的视线多了,暗含/着不少幸灾乐祸。
玉/面公子怅然一叹,楼瑾要是能看他一眼,便是被季云凡再打个半死他也愿意,可是楼瑾眼里根本没有他。
楼瑾并不知当年那件事被求亲的竟是他。
且说今日的寿星楼明,对自己的寿宴并没有什么兴致,来拜访的全都被他草草敷衍了事,别人都向他来道喜,可他却不知道一个妻离子散的孤家寡人有什么喜可道。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楼明却站不住脚了,愣愣的看着会客厅神情不悦的美人,整个人都僵住了,心在颤抖着,目光怎么也无法从美人身上移开。
一旁的管家叫了多次,楼明才迟迟回神,哽咽说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我在想跟老爷说这事了,”管家迟疑了一会,又说道:“若是少爷能寻回来,怕是也跟那小公子一般了吧。”
管家的话让楼明如雷轰顶,与小公子一般,只是旁人的一句感慨,他却忍不住萌发了楼瑾是他苦苦寻不到的孩子。
在这时手的下人却向楼明传话说宁闻轩带着她的女儿拜访,楼明本不在意,却又听到宁闻轩让人从后门抬了一个双/腿残废眼瞎的男子进来,那男子身上带着一块玉佩。
一见到那块玉佩,楼明手下的人不得不让宁闻轩将人抬进来。
楼明大惊,能让他的手下这般的做的玉佩只有当年他的孩子满月时他亲自给孩子带上的朗月飞佩,楼明心中甚骇,不由得再将视线移向楼瑾。
不会的,不会的,他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双/腿残废眼瞎之人。
“快,带我去看看。”
楼明虽不断安慰自己,也许石闻轩抬来的男子不是他的儿子,可他脚下的步伐却快得要飞起来一般,他看似平静,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锅。
若那男子真的是他的孩子,他楼明算倾尽一切也要将他医治好,给他最好的。
楼明的心砰砰直跳,满怀期待却又有些胆怯,悲喜交加。
他一进屋看到宁闻轩的女儿宁曲儿正拿着帕子给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擦汗,楼明一眼看到男子腰间挂着朗月飞佩,顿时红了眼。
宁曲儿看到楼明进屋,便起身向楼明鞠了个礼,温婉说道:“楼世伯。”
楼明却不关注她行的礼,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的男子,直接将宁曲儿推开,咬牙痛声道:“是谁,是谁,将你害成这样,告诉爹爹,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别,别快来,不要打我。”
男子看不到楼明,却能感觉到楼明身上杀气腾腾,楼明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只是本能往后挪想要逃跑,嘴里呜咽着求楼明不要打他。
他这幅模样,楼明便知是自己吓着了他,立马收起一身杀气,轻声说道:“莫怕,莫怕,爹爹不碰你是。”
不知不觉楼明已泪流满面,他的孩子本该千宠万,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恨那些将他拐走的人,更恨自己,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孩子。
好一会楼明才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回原本气度非凡的楼庄主,转身深深的对宁闻轩父女两道谢:“多谢宁兄帮楼某寻回小儿,如此重恩,楼某无以回报,若是有需要楼某之处还请尽管说错来。”
宁闻轩感叹道:“造化弄人啊,我也没想只是曲儿随手相助之人竟是楼兄之子,我本是不信,可他又带着朗月飞佩,哎.......我便将世侄带来见楼兄了。”
宁闻轩说这话时,楼明的眼睛又红了一分,说道:“宁姑娘心善,楼明感激不尽。”
宁曲儿赶忙说道:“世伯可别折煞了我,我只盼着楼哥哥快些好起来才是。”她说完这话,像是不忍床/上的男子所受的苦,也红了眼。
“我和曲儿也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宁闻轩摆了摆手,说道:“我相信世侄吉人自有天相,楼兄莫要伤心过甚。”
说完这话宁闻轩便带着宁曲儿离开。
屋外躲在暗处偷听的两人,从他们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宁氏父女彼此相视时得意的眼神。
楼瑾几近要将自己的手腕捏碎,才忍着不冲出去,当着楼明的面撕了那对父女。
当着是可恶至极!
楼瑾看不到屋内是什么样的情形,可他们的谈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冒充他身份的男子的惨状,宁氏父女假惺惺的嘴脸,还有楼明那哽咽的声音,怕是哭了,楼瑾虽不记得楼明是他爹爹的事,但也听过江湖关于楼明的评价,铁骨铮铮的高洁之士。
楼瑾惑人的杏仁眼多了一丝怨毒,宁闻轩,宁曲儿,我们走着瞧。
季云凡微叹,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或许早该些让楼瑾与楼明父子相认,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场宁闻轩父女主导的好戏,更让他惊讶的是,宁氏父女前脚走,楼瑾竟没有后脚冲进屋里,揭穿宁闻轩和宁曲儿恶心的把戏。
那厢宁氏父女一走,楼明便立马让人叫来大夫给被留下的男子诊治,说来也奇怪,宁闻轩一走,眼瞎的男子便立马安静了,连楼明靠近也不怕了。
只是变得有些痴痴傻傻,嘴里说的胡话,连自己的裤子被脱了也不知道。
楼明不敢看男子双/腿残废后的样子,焦心的在外头等着,直到大夫出来后赶忙问情况如何,见大夫摇头,楼明险些站不稳,其实他早知道情况只会更糟糕,却还是忍不住怀着最后一丝丝期望,如今连最后一丝期望都没了。
楼明痛心不已,嘴里念着是他对不起亡妻,没有照顾好孩子。
“还有一事还请大夫替犬子保密,”楼明瞬间老了几岁,却还不忘一件特殊之事,悲声道:“犬子是个双性阴阳之人还望大夫莫要告诉旁人才是。”
谁知诊治的大夫竟大骇,问道:“楼庄主此言可是当真?”
楼明不明所以,说道:“犬子之事,楼明定不敢欺瞒。”
“可里头之人却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
“什么!”
楼明惊骇,不信大夫之言,反身回屋内,一验真假,床/上的男子只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你到底是谁,我儿在哪!”
楼明双眼欲裂,可已痴傻的男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楼明拿走挂在他腰间的朗月飞佩他也没感觉。
这个双/腿残废的男子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楼明瞬间明了,那宁闻轩早已私下与他结仇,又怎会好心替他寻子,如今先是让他因朗月飞佩先入为主,又在一旁误导男子便是他的孩子。
“来人,将小公子好生看着。”
楼明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宁闻轩我倒要看看你葫芦卖的什么药,看着手里的朗月飞佩。
如今这块玉佩回来了,可是本该带着的玉佩的孩子却不知在何处。
从希望到绝望,这一刻楼明竟觉得屋里的痴傻残废的男子若真是的孩子也好过不是,至少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暮然间他想到了在会客厅看到的曼妙身影,与亡妻十分相像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