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轻声道:“哀家谋算一生,没想到到头来,却为你做了嫁衣!”她用尽心思离间这母子二人,没想到……,心里闪过一丝苍凉,若是她的皇儿尚在,她如何会落到这种被动的局面,这帝位又怎会便宜了李远这个白眼狼,任凭她机关算尽,到底比不过亲生这二字!好在,好在,她当初留了一手!
苏瑶静静的看着她,心却提到最高处,在她面前示弱,不是孙氏的风格!略一思量,看来孙氏手里应该还握有底牌!走近几步,苏瑶轻笑一声,得意道:“孙氏,你以为认输算了?”她突然收回笑意,语气也变得狠厉:“你得好好活着看你孙氏一族的下场!”
孙氏眼神晦涩,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又很快掩去,怒道:“苏氏,远儿若是那么做了,天下人要如何看他?你难道只为了个人恩怨,丝毫不顾忌他的名声了么?”
苏瑶讽刺道:“你以为我还是,当日那个傻乎乎为你所控制的苏瑶么?咱们斗了这些年,前朝之事我虽然不说十分清楚,但是先帝的意思,还是能揣摩几分的。成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十分清楚,先帝心性宽厚,能触及他的底线,你们倒也胆子不小。”叹息一般:“远儿的名声,你无需担心,有那份心,还是操心一下成国公府的名声吧!”
孙氏心里一跳,闭上眼睛,心里有了决定,平静道:“慈安太后请回吧!”
苏瑶微微一笑:“慈宣太后娘娘这是哪里话?娘娘病重,哀家自然要陪伴在侧的!”
孙氏没再出声,只闭目养神。
苏瑶足足呆了半日才回去。
第二日早朝,朝中果然有朝臣奏请李远立后。下了早朝后,李远先是去了慈宣宫。孙氏难得是醒着的,瞧着气色还挺不错,见到李远,显见的心情更是好了起来,声音慈道:“远儿来了!”
李远温声道:“今日母后气色尤为不错,向来在将养些日子,也无碍了!”
孙氏慢慢摇头,轻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哀家早看开了。”对一旁的孙嬷嬷招招手,示意对方扶着她坐起来,孙嬷嬷放好靠枕,小心的将孙氏扶着坐起,孙氏心底越发沉重,身体虽然没有变差,可也并未变好半分,这般坐起来,还是十分吃力,她休息一会,才对貌似十分担忧的李远道:“远儿,哀家只想问你一句,关于澜儿,你是作何打算?”
李远有些尴尬,轻声道:“母后,表妹之事,朕……会为她指婚!”
孙氏垂下眼睛,眸中冷意一闪而过,叹息一般:“也对,你母亲性子执拗,澜儿算依着你的心意进宫了,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声音渐渐的变得苍凉起来:“可是指婚,也未必是条好出路,这些年,你……,都是眼明心镜的人……,算是你赐婚……如何能保证,那些人家会善待于她……”
李远沉默了,他与澜儿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当年之事,他也多有亏欠,可有些事情,他并非不清楚,只是不愿意计较,因为他始终记得,那个年幼时护着他的小姑娘,即使时光变换,澜儿也早非原来的模样,但让他看着她孤独终老,他还是不忍心的。
孙氏看他脸色不好,提醒道:“何况,澜儿那孩子是个死心眼,她一心念着陛下,如何能……嫁给别人?”
李远脸色一冷,淡淡道:“母后说笑了,一直是儿子在强求,澜儿她是情非得已,如今朕赐婚,定然是没人敢慢待于她的!”
孙氏无奈道:“既然远儿你打定主意,那早日决定吧,明日哀家召澜儿进宫,你当面与她说清楚!”
李远一怔,见孙氏气息微弱的样子,终究点头应下来。
待李远出去,孙氏休息了一会,手颤巍巍的枕头底下一处凸起处,摸了一下,才道:“嬷嬷,明日你亲自接了澜姐儿进宫。”又喃喃道:“嬷嬷,你说先帝待我如何?”
孙嬷嬷半跪下来,只说道:“娘娘乃先帝原配发妻,注定生死相伴!”
孙氏手颤抖的厉害,她及笄之年嫁给还是皇子的先帝,两人也曾琴瑟和鸣,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了面子情了呢?不,连面子情都没有了,他去之前,还要对她下手。
孙嬷嬷打量她的神色,迟疑一番,终究是开口道:“娘娘可是想……临江王?”先帝之所以对主子下手,只怕发现了主子最后作为,那道圣旨……不,是假圣旨,才是先帝下决心的缘由。主子日渐衰弱之后,这寝殿只怕被人找了遍。
孙氏猛地抓住孙嬷嬷的手:“若非……是个养不熟的,哀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走这一步的!”只是苏氏步步紧逼,李远态度不明,她怕自己一咽气,孙家要遭殃了。
“可娘娘想没想过,若是失败了,孙氏一族可要……”孙嬷嬷觉得孙氏魔怔了,若是孙氏身体好,这圣旨可作为最后的底牌,甚至可以为孙家留下一道保障,可是这会,后宫已经落入苏氏之手,前朝李麒也不是吃素的。
孙氏冷笑:“阿玉,我成国公府握着北地的兵符,真较量一番,未必会输,最重要的,我手中还有一个苏氏致命的把柄。若是李氏宗族不承认李远的地位,那么……”
孙嬷嬷深吸一口气:“娘娘,无论如何,奴婢总是陪着您的!”她自幼伴在主子身边,无亲无故,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哀家耽搁了你!”
“主子何必说这样的话。”耽搁了,也耽搁了,您不愿意我出宫,我可有别的选择?
慈安宫,苏瑶看都不看李远一眼,自顾自的看那些贵女的画像,偶尔问王嬷嬷几句。
李远轻咳一声:“母后,我打算为澜……孙家表妹赐婚!”
苏手上动作一顿,心里一跳,猛地抬头看向李远。
李远心里一痛,轻声道:“是儿不孝,累母亲忧心!”那日麒儿所言,却没冤枉自己,对养母,他心有顾忌,所以多有妥协,对生母,反倒……肆无忌惮。
苏瑶有些不可置信,原身记忆里,这儿子可是执意要娶孙澜,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总觉的,这会这么容易放弃,十分不真实,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远总算松口,她紧着将皇后人选定下来,如此才能放心:“既然如此,那母后选个好日,召各家贵女进宫,定然会为我儿,挑选一个四角俱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