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抱着孩子进了凤落院,前一进的院子里只有看门的下人,后一进里的人更少了, 一个下人也没有。
没想到霍茹的待遇这么差,伺候的人这么少。庄颜问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盼姐儿的奶娘呢?”
小丫鬟声音细细的,“一个奶娘, 她这两天病了,大夫人怕病气过给孩子,让她先回去了。”
霍三娘倒是细心, 还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庄颜笑了笑, 又继续问:“盼姐儿现在吃什么?”
“都是少夫人喂的,有时候吃奶,有时候吃细米熬的粥。”
走到后院抄手游廊里, 庄颜问她:“盼姐儿住哪儿?跟你主子睡吗?”
“大少爷在的时候, 小小姐睡后罩房, 有时候也跟少夫人睡。”
后罩房里, 只有一个粗使的婆子, 她看到庄颜来了, 忙接了孩子行礼。
安置好了盼姐儿, 庄颜从游廊里往前面去,正好遇到霍茹回来了。
霍茹感激地看了庄颜一眼,道:“四小姐,谢谢您……到屋里坐会儿吧。”
最后这句邀请好像不大诚心,庄颜也没有拒绝,跟着去了西次间。
霍茹让小丫鬟上了两杯茶,是去年的陈茶,颜色不太好看。庄颜晃动着杯子,也没说不好。
“大嫂,你房里这么这点人?盼姐儿生出来身子不好,你照顾的过来吗?”
“我刚有孕的时候,我娘家送来了一个婆子一个大丫鬟照看我,母亲说人太多,把我院子里的人调了两个出去,后来盼姐儿出生半年,娘家的人都回去了,母亲也没说再把人调回来,正赶着盼姐儿的奶娘病了,我身边的两个丫鬟又被你堂哥看上,带到前院去伺候了……我这里人少了。”
大房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因为霍茹生了个女儿,所以没一个人重视她,重视盼姐儿。
后罩房的婆子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少夫人,小姐拉肚子了,我一个人照看不过来,能不能请两个姑娘去帮帮忙。”
庄颜扯了扯嘴角,凤落院今天还真是有趣,她顺坡下驴道:“兰儿莲儿,你们两个先去帮忙吧,忙完了直接回碧泉居去,让下人们备饭,顺便给我烧好水。”
霍茹眼神复杂地看向庄颜,欲言又止。庄颜怎么自己把两个丫鬟给支开了……
天黑透了,庄颜有点饿了,不过她还是没有打算走。
霍茹却比庄颜还坐不住,眉头紧锁,手指发抖,茶杯都握不稳了,庄颜问她:“大嫂?不舒服吗?”
霍茹抬起头,眼神闪躲:“没……没有……”
四目相对,霍茹着急地哭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张着嘴无声地对庄颜说:“快走!快走!”
庄颜听懂了,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霍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脚掌搓着地,急的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她拼命地摇头,好似想挣脱什么,挣脱无奈,挣脱命运。
安慰地笑了笑,庄颜看了霍茹一眼,随即端起茶杯,往嘴边放。
霍茹瞪大了眼睛,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然后……庄颜把茶杯放下了,并没有喝下去。
已经遇上了,庄颜不怕了,她知道庞致在身边,这使她内心安定。这是默契,是信任。
至于这杯茶嘛,肯定是有问题的。庄颜也不会傻到去喝。
后罩房传来惊天动地地哭声,霍茹紧张地起身,深深地看了庄颜一眼,隐忍道:“四小姐,我去看看盼姐儿,你……自便。”说完最后两个字,仿佛用了许多力气。
现在整个西次间里,看得见的,只有庄颜一个人,更准确地说,整个院子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天黑了,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云雾涌动,这夜再黑,也比不过人心黑。
一阵风刮来,隔扇摇动,庄颜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过头,只有一瞬的惊吓,她便镇定下来,看着似醉的崔博文,皱眉嫌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当然在了,他在梢间里躲了很久很久,是为了等她。
崔博文眼神迷离,脚步不太稳当,看着庄颜的脸迷恋道:“你晓不晓得……我想了你多久。”
他还清醒着,把庄颜逼退了两步便关上了隔扇,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庄颜手心出着汗,细细密密的很黏糊,她有点紧张,但不害怕。
两人一退一进,庄颜终于被逼到梢间绝境,她靠在梢间墙上,语气森冷:“你想干什么?”
崔博文借下自己的腰带,道:“你不肯嫁我,那我只好逼一逼你了,你别怕,也别叫,院子里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的两个丫鬟现在也不会来。”
算庄颜不赶她们两个走,莲儿和兰儿也会被支开的。
他靠的太近了,庄颜怕了。崔博文的脸她早记清了,人面兽心的东西,让人看了作呕,越近越恶心。
庄颜近距离地看着崔博文,又看到崔博文身后那个熟悉挺拔的身影,冷漠含怒的兽眼,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庞致一掌劈下去,崔博文晕了过去。
一把将庄颜拉到怀里,庞致颤抖道:“他接近你的时候,我想杀了他。”
他又说:“可是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比死还痛苦。”
抚了抚庞致的背脊,如珠似玉的脊梁弯曲成一条曲线,那么高大的男人,在她的怀里像一只小兽,庄颜声音低低的:“有你在,不会有事的。”
庞致起伏的胸口贴着她柔软的身躯,道:“若是我不在呢……若是我晚来一些……我这次太错了,他离你那么近的时候我都受不了了,我应该快点来的。”要不是报复心太重,他也不会去劫了庄静来,这才耽误了时间。
庄颜握着他冰凉的手,说:“你把我簪子拔下来看看。”
庞致拔下庄颜头上的金簪,她很少带金簪,这根簪子尾部十分锋利,显然是磨过的。
笑了笑,庞致道:“凉国公的义女还要带假金簪?”
那么尖的头,当然不是真金了。要是一下子戳到崔博文脖子上,要流不少血吧。
把簪子插上去,庞致道:“你在外面等我,这里我来处理。”
庄颜没急着走,而是道:“你竟然在我府上来去自如……”
当然来去自如了,又不是皇宫,不过庞致没做声。
想起在净房洗澡的那次惊魂感觉,庄颜眯着眼打量他:“不是头一次来了吧?”
庞致拎起崔博文的手顿了顿,低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先出去。”
那是确有其事了,踢了庞致一脚,庄颜从梢间里出去。
霍茹听见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满腹疑问却也不敢多看,反正霍三娘说了,她今夜留在后罩房里照看盼姐儿行了,别的都不用管。
那她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她已经为霍三娘而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让盼姐儿一哭再哭,还拉了肚子……霍茹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真不合格啊,她抱着盼姐儿低声抽泣,她真是抱不够她的女儿。
后院里,庞致扒光崔博文,把庄静的衣衫也用画卷给挑乱了——他不想碰到这女人。然后将两个人都扔到罗汉床上,男的压着女的,走之前,他还把崔博文给弄醒了。
崔博文醒来脑子晕晕的,吃了那种药,又喝了酒,脑子早昏了,摸着身.下娇软的身体以为是庄颜,他把庄静剩下来的衣服都脱了,娴熟地摸上去,从细嫩的脖子开始。
他下面的家伙早不听话了,再加上吃了药喝了酒,*强烈,胆子也愈发大了,在这种事上,他本来胆子大,况且对象是庄颜,胆子更要大了,不用这种手段,怎么娶她?
庞致搂着庄颜,在房上翻越,将她送到了碧泉居隔壁荒废的小园子里,嘱咐她回去的时候小心,别被霍三娘的人看见了。
霍三娘的人守在凤落院外,庄颜这会儿都到碧泉居隔壁了,看不见的。
庄颜问他:“你这走么?”
回头看她,庞致笑说:“还不走,明天还有事。”
“什么事?”庄颜这句话脱口而出。
庞致不答,反调侃她:“还没嫁过来要管我了。”顿了顿,又道:“反正是好事。”
霍三娘应该很得意自己的计谋吧?庞致是个很记仇,很火上浇油的人。明天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庄颜回碧泉居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他到底来看过她几次?是不是都看光了?那以后还有什么看头?
凤落院门口也时不时有人跑过来问看门的人,有没有人出来。
直到子时了,庄颜还没从凤落院出来,霍三娘知道以后心满意足地睡了,都这个时候了,生米成熟饭了。
霍茹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其实她以前也睡的不安稳,好像嫁过来之后没休息好过。迷迷糊糊还是睡着了,她梦见了庄颜,梦里四小姐说不怪她。
大半夜的庄保业也摸过来了,这计划他都知道,崔博文也是他引来的。
摸进次间里,庄保业看着罗汉床上的两具身体,摸上了软的那个,兴奋地笑了起来,他点了蜡烛想看看庄颜那张好看的脸。
庄保业见过许多姑娘,只有家里的这个最漂亮,可惜这是他堂妹,一生都不能想的人。
反正也要嫁人了,也没有人会知道他做了什么的。
蜡烛燃起来的那一刻,庄静的脸似乎被放大了,同时放大的,还有庄保业的瞳孔,他如同见了鬼一样把蜡烛撒手甩在地上,他提起裤子往外跑,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想喊救命,却觉得不妥,也喊不出口。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是他的妹妹?怎么会!
庄保业也喝了酒的,但现在清醒得不得了,他跌跌撞撞跑到后罩房去找向来温顺的霍茹。这件事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但他现在已经怕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