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一愣,如今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芃姐儿遭罪,自己心疼,可这巫蛊一说,到底太过玄虚,扶风是不信的。
范嬷嬷见扶风神色,知道她不相信,范嬷嬷便道:“夫人不可不信,前些时日,悦姐儿不好好吃饭,每到吃饭哭闹,卢姨娘怨怪**娘没有照看好,把**娘罚了又罚,那悦姐儿却仍日日哭泣,说起来竟是和芃姐儿差不多,后来渐渐好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因着芃姐儿的事体,老奴这才私底下去打听了一下。”
扶风听到这里,起了一点兴趣,虽说自己是个现代人,相信科学,算得上是个无神论者,可对于自己莫名到了这个地方,又算什么。扶风觉得有些事不得不信,便道:“你问出什么了?”
范嬷嬷道:“老奴手下有个小丫头叫胭脂,她与卢姨娘的大丫头迎春的小丫头樱红玩得好,胭脂告诉老奴,卢姨娘请了个道婆,给悦姐儿驱的蛊。”
扶风道:“可知道那道婆是哪个观里的?”
范嬷嬷摇了摇头,道:“因此事涉及到巫蛊,世人多不容,老奴不敢细查,不过听说大厨房罗小麦媳妇认识那道婆,悦姐儿的事出来后,传了好一阵子的玄乎,众人都谈论,听得那罗小麦媳妇显摆那道婆与她有亲,是她介绍给卢姨娘的,因此还得了一个翠玉手镯的赏赐。”
扶风沉吟,如今芃姐儿这个情况,确实很蹊跷,要不要寻这婆子看上一看?
此时木棉开了口,“夫人,奴婢听说过,玄乎得很,说那道婆很有能耐,用了三个鸡蛋收的蛊。”
扶风见木棉一脸的惊奇,道:“怎的你们都听说过?”
秋桐道:“虽说巫蛊被后宅视为最邪恶下作的手段,可防不住有的人心恶,那驱蛊的人便也都是有的,只是私底下罢了,不敢传到夫人耳朵的。”
范嬷嬷连连点头,道:“老奴这是实在忧心芃姐儿,少不得冒死与夫人说上一说,如若解了芃姐儿的苦难,也算是尽了老奴的心。”
范嬷嬷趁势说出了自己今日举动冒的险,只希望扶风如若真解了芃姐儿遭的罪,能在心里放过她一码。
扶风却对方才木棉说的三个鸡蛋的事吸引了,便问木棉:“你说三个鸡蛋,可还知道些什么?”
木棉见扶风好奇,更加兴奋,道:“知道,知道,奴婢听绿绸说过,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奴婢给夫人说一说。”
原来上个月,那卢姨娘的悦姐儿每每吃饭要哭闹,如今虽说富贵之家,断奶没有那么早,到底是两岁的孩子了,奶吃得少,差不多要断了的,可如今奶也不吃,饭也不吃,日日哭闹。
卢姨娘发了大脾气,查问**娘是不是苛责了悦姐儿,罚**娘跪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迎春求了情,说是**娘一项勤勉,应不关**娘的事。
卢姨娘也一样请了大夫来瞧,瞧不出个所以然,卢姨娘向来不怎么抱悦姐儿,丫头婆子只当卢姨娘不甚喜欢悦姐儿,这次这悦姐儿遭罪,众人都说到底是亲生的,岂会真的不喜欢。
悦姐儿到底不如芃姐儿身份贵重,悦姐儿不舒服的事情,除了卢姨娘的芙蓉院上下,没多少人晓得,芙蓉院的丫头去大厨房拿膳食多了几句嘴,引起了罗小麦媳妇的注意。
罗小麦媳妇当即道:“这定是遭人下蛊,小孩子身上干净,最招蛊了。”
那小丫头贪功,倒是仔仔细细问了,又问罗小麦媳妇知道不知道怎么解蛊。
罗小麦媳妇一听,忙推荐了马道婆,说是道行很少高深,最擅解蛊。
小丫头年纪还小,哪里知道这后宅忌讳巫蛊,只当能解了悦姐儿的哭闹,定是得赏,飞叉叉跑去给迎春说了。
迎春唬了一大跳,再三叮嘱小丫头不可嚷嚷,又考虑再三,才给卢风说了。
卢风本嗤之以鼻,可悦姐儿闹起来,卢风也没辙了,只得让迎春悄悄寻了罗小麦媳妇去找了那马道婆来。
这马道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干瘪女人,容长的马脸,两只三角眼冒着精光,头顶梳着个髻,拿着一把拂尘,倒是真像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马道婆进府以的是卢姨娘信道,寻马道婆讲经,这时候,信佛者众,信道也有,不甚奇怪,马道婆进府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马道婆进了芙蓉院,拿了雄黄在门槛脚下一洒,细腻的雄黄粉滚成了一颗颗的圆球状。马道婆一看,道:“贵姐儿这是遭蛊了,好在这放蛊之人并不想要人命,只是自身蛊虫反噬,放个自在是。”
卢风哪里懂什么反噬,自在,只道:“道长如若解了姐儿的难,我定厚礼奉上。”
马道婆道:“我们出家人不在乎银钱,贫道有难解难,居士银钱乃诚心,不拘多少,只徒心意。”
马道婆说完,招了丫头寻了三个鸡蛋,三张纸钱,三著清香。
卢风也好奇,坐着瞧马道婆施法。
马道婆点了清香纸钱,拿了鸡蛋对着悦姐儿头上虚划了三个圈,嘴里念念有词,念完之后给悦姐儿吹了三口气。
马道婆让迎春端来小炉子,将鸡蛋挨个放了进去。
不到一盏茶,鸡蛋煮熟了,鸡蛋外壳完整,不破不裂,马道婆道:“敲开鸡蛋瞧一瞧,如若蛋白被啃,说明蛊虫已得了吃食,离了姐儿。”
卢风大失所望,这样?这鸡蛋壳完整无缺,蛋白能上天不成,算蛊虫儿要吃,也得穿过蛋壳才是啊。
迎春将信将疑,拿起一个鸡蛋轻轻一磕,将蛋壳仔细剥了下来。
三个鸡蛋,第一个鸡蛋白如被虫子咬过一般,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清晰可见齿痕。一个完整的鸡蛋,约莫三分之一的蛋白被啃了个精光,露出了金黄色的蛋黄。
第二个被啃了手指头大小,第三个蛋白表皮被啃了个遍,粗糙不平,跟平日煮好的鸡蛋光滑完全不同。
卢风和迎春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鸡蛋,鸡蛋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卢风一脸敬畏,忙不迭请教马道婆,“道长您瞧瞧,这是解了吗?”
马道婆点点头,道:“解了。”
虽说眼前的情况吓人,却不及一旁的悦姐儿语出惊人:“姨娘,我要吃鸡蛋。”
迎春喜极急泣,喊道:“姨娘,姐儿愿意吃东西了。”
卢风鼻子也有些酸,忙道:“这鸡蛋不能吃,让**娘另外给你煮。”
马道婆却道无妨,这鸡蛋与普通鸡蛋一般,可以吃。
悦姐儿当即吃了一个鸡蛋多一个蛋黄。
卢风心悦诚服,当即招呼迎春给了马道婆五百两银子。
木棉说到这里,又道:“绿绸说要不是她会说话,哄了罗小麦媳妇问了,还不知道如此神奇呢。”
扶风也有些唬住了,好好儿一个鸡蛋,蛋白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没了?
扶风有些不信,这道士,做的是驱魔赶鬼的事,几时做起驱蛊的营生了,这不是巫婆的事儿吗?可是心里很是动摇,木棉说起的悦姐儿的情况,和芃姐儿太过相似。
扶风想要也请了那马道婆来看看,可又怕姜氏李氏忌讳,姜氏倒还好,虽有信佛却不算太过痴迷,李氏却是信的虔诚的。
范嬷嬷看出了扶风的为难,道:“夫人,不如老奴去请,若是府里忌讳,干脆在府外头试试?”
扶风不想带芃姐儿出府,太过招摇,姜氏宠芃姐儿,芃姐儿一举一动姜氏清楚得很。
范嬷嬷道:“说起二月初八,是芃姐儿外祖母的寿辰,何不如趁此机会带了芃姐儿去?
扶风顿觉是个好主意,顾府顾母夫妇将自己视如己出,定不会在意这些个。
扶风到底让范嬷嬷先去顾府讨个口信,如若没有什么问题,到了初八便过去一趟,好在也只有三天了,再多一天扶风也是等不得的。
此时的姜氏李氏已经确定了要请护国寺高僧来开个道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污浊的东西影响了。
扶风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姜氏李氏确定了的结果。
李氏信佛,偶尔会借个什么由头,开个道场听师傅念经什么的,姜氏不甚热衷,可此事涉及到了芃姐儿,姜氏立即慌了,李氏说什么,姜氏也愿意一试。
扶风也是如此想,既然是李氏开的口,又借着老侯爷的名义开的道场,扶风也应了。
道场却也不是一日能准备好,定在了初七,扶风心想,如若好了便罢,不好,便是管他佛还是道,总要试上一试了。
扶风的二等丫头绿绸却正在和木棉说话,“木棉姐姐,你真跟夫人说了?”
木棉瞪着大眼道:“这有什么假的?”
绿绸很是羡慕木棉的地位,在夫人面前什么都敢说。
绿绸在司棋还活着的时候,因为机灵听话,目前已经成为了主院木棉和秋桐以下的最有话语权的丫头,可绿绸心思不止于此,她听说扶风已经在给秋桐找婆家了,她想要能在秋桐和木棉离开后顶替上去。
木棉不理独自思考的绿绸,她忙着帮扶风回顾府的礼单忙碌。
绿绸想要立个大功,可是扶风虽说不算严厉,却为人清冷,不甚在意她,只有立个大功,才能让扶风对自己刮目相看。
绿绸坐在屋里细细思索,如何才能立一个大功。
丫头红翡来寻绿绸说话,红翡是严谦第三个姨娘白姨娘的二等丫头,红翡的姑母是绿绸的母亲,说起二人是亲表姐妹。
这侯府屹立百年,府里下人盘根错节,谁也理不清。
红翡来和绿绸发牢骚,“白姨娘越发难伺候了,成日里动辄喝骂,今日撵了我们出来,说是吵到她午觉了。真真是,我们轻手轻脚,哪里会出什么声音。”
绿绸如今在主院伺候,又得脸,丫头们很是羡慕。
绿绸不好说什么,便道:“撵出来不更好,省得做差事。”
红翡愤愤,“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我们这发数你运气好,到了夫人院里。白姨娘这边的活儿,耽搁了都得补上,我还差着一双鞋呢。”
绿绸道:“你不带出来做?”
红翡捡了绿绸屋里的瓜子嗑了几颗,道:“算了,当出来散散,你今儿不当差?”
绿绸道:“我白日无事,秋桐姐姐说让我今日学着值夜。”
红翡面露羡慕,“你都能值夜了,看来是要升大丫头了。”
绿绸笑笑不说话。
红翡看了一眼关着的门,道:“我与你说个秘密。”
绿绸一听,立了耳朵,道:“你说?”
红翡丢了手里的瓜子,跑去拉开门看了一眼,才又栓了门。
绿绸看着红翡神秘兮兮的样子,越发好奇,道:“我屋里一般小丫头不敢来,你快说说,什么秘密?”
红翡压低了声音,道:“你猜我们姨娘为甚撵了我们出来?她当我不知道,上一次撵我,我想着偷偷回去拿个活计,你猜怎么着?”
绿绸心痒痒,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了?”
红翡几乎咬到了绿绸的耳朵,道:“姨娘屋里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