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忧不知道对灵宗剑宗两大仙门的掌门说了什么,两人竟然此握手言和,尤其是,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剑宗掌门竟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不敢深究。
次日,剑宗掌门带着弟子回去了,天工门的人也走了,而灵宗竟然也没有任何动作,由着他们安全离开。
各门各派的魁首们见状心头又泛起了嘀咕,难道灵宗和剑宗的关系真的恢复如初了?昨日那一幕不是做戏给他们看?他们却不知道灵宗的化神尊者重伤,其他元婴长老也元气大损,灵宗哪里是不想计较,分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声望最高的两个仙门都已经走了,剩下的门派也不好在灵宗逗留太久,于是三五日后,这些千里迢迢前来灵宗的各派魁首们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而一直到最后一个门派离去,也没谁能见到那位化神尊者一面。
七日后,灵宗渡厄峰。
渡厄老祖的伤势,要是放到一个元婴修士身上,最轻也得落得个境界跌落,终生不得晋升的下场,但是他毕竟是修成化神的尊者,闭关修养了七日后,伤势大大缓和了。
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以往的四成,渡厄老祖便出了关,接见了一直守在外面的灵宗掌门。
“火狱那里可有什么动静?”一见到至清真人,渡厄老祖立刻问出了这句话。
灵宗掌门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回老祖,并无动静。”
渡厄老祖脸色沉沉,叫人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在外人看来,养好了伤势的渡厄老祖依旧威风凛凛深不可测,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那个叫纪珩的年轻人已经生出了惧怕之心,听到对方掉下火狱之后再无动静,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火狱的大门已经被封死了,算那个人没在里面被烧死,也永远别想出来!想到这里,渡厄老祖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他看向低头候在自己面前,依旧恭恭敬敬的弟子,心中满意,“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易明那边如何了?”
见老祖提起儿子,灵宗掌门顿了顿,略有些犹豫道:“易明师弟他……他好像很喜欢那个叫纪珩的修士,知道我们将他困入火狱后,很是大闹了一场。”
闻言,一直面色不改的渡厄老祖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眉头皱的更紧,却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道:“随他去吧!”
灵宗掌门拱手道:“是。只是剑宗那边……”
“老祖!掌门!大事不好了!”灵宗掌门的话被忽然闯入的温泽打断。
见到向来稳重的大弟子这样冒冒失失地叫喊着闯了进来,灵宗掌门心头忽然一慌,一股不祥的预感毒蛇般顺着脚后跟一路爬上了他的后心,令他浑身发凉,不待他发问,温泽立刻道:“不好了!摘星峰的事不知被谁捅了出去!现在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了!各门各派现在正聚在一起商讨着如何对付咱们灵宗!”
“不可能!”渡厄老祖一甩袖摆,从首座上下来,“摘星峰上的禁制是本尊亲手布下的,怎么可能有人能进去?”
可纪珩和风且吟不进去了?温泽额上冷汗涔涔,随即想到那两人已经被推下火狱了,不可能还能向外递消息,算能,谁又会相信他们?摘星峰上的夺运*本是从远古典籍中搜寻出来的,现在除了他们灵宗的掌门和老祖,又有谁能看懂?
可如今,灵宗派出去的探子分明都已经查探到现在各门各派都嚷嚷着灵宗用邪术夺他们气运,正义愤填膺地聚在一起商讨着如何讨伐他们宗门!
灵宗掌门向来信任温泽,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子不可能无的放矢,因而立刻相信了温泽的话,一想到若是整个修仙界都拧成一条绳对付他们,算灵宗是修仙界的第一次仙门,也没法全身而退!他额上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老祖,现在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渡厄老祖眯了眯眼,神态自若道:“只要夺运大阵还在,他们永远斗不过我们。”算是强到没道理的纪珩,不也一样被他们推下了火狱?“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派,直接灭了是!更何况,本尊还在剑宗那边留了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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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剑宗校场。
无星无月的夜色下,一艘庞大的云舟停在了剑宗校场上空,数名身着白色剑宗弟子服的修士面色疲惫,却仍强打着精神带着人把云舟上的伤员带下来。
“快!快把人抬下来!”
“医师呢?医师在哪里?我师兄快不行了!”
“快快禀告玉虚真人,流云宗败了!”
往日里在夜色中空旷平静的校场此刻挤满了人,到处都是重伤的修士和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的斥候弟子。
华清扶着右臂从云舟上跳下来时,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在半空中摔了下来。
正操控着云舟的裴清恰好看到这这一幕,惊得叫出声来:“华清师弟!”
站在校场的阿宝见状眼疾手快地扔出一个厚厚的垫子,刚好垫在了华清身下。
好在有了这个垫子做缓冲,华清的伤势才没有进一步加重。饶是如此,他依然摔得眼前发黑,好半天都站不起来。
阿宝见他右臂还留着血,身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少伤口,立刻提着药箱过去,先帮他包扎。
自从和灵宗开战以后,这样的情况每日都有发生。灵宗的底蕴和运气都强得可怕,又有化神尊者坐镇,剑宗带着修仙界大半宗派,其中还包括天工门和造化宗这两大仙门,却也只能勉强和灵宗打个平手。
而战争刚刚开始一个月,有数个门派叛变,投到了灵宗那边,今日前线的流云宗还败了,形势越发恶化。
像阿宝这样还没筑基的弟子,算是上了战场也没什么用,在大后方给造化宗的医师们打下手,帮忙包扎一些外伤。
现在每天送过来的伤员都很多,剑宗各个灵峰都塞满了,没办法只能将一些只是外伤的修士暂时安置在校场。
在华清面前蹲下来,阿宝正要撕开他的衣裳给他包扎伤口,下一刻却被昏昏沉沉的华清攥住了手。对方的手劲太大,一下把阿宝的手给攥红了。
他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拍中他攥着自己的手,没好气道:“是我啦笨蛋!还不快放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阿宝的声音,华清攥着他的手忽然松开了。
阿宝于是开始给他包扎,待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包扎好,阿宝低头捏了捏他干瘪的乾坤袋,撇撇嘴道:“这个傻家伙肯定都把疗伤药给别人了,真蠢。”
“你不用担心,我……其实受伤了也好,能回来,回来多看你一眼。”
这沙哑的声音把阿宝吓了一跳,他一抬头,见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他。
没有理会华清那句有些暧昧的话,阿宝直接问:“前线怎么样?听说流云宗败了,那是不是快要打到剑宗的地界了?”
见阿宝又转移话题,华清倒不觉得有多失望,因为此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盖住他心底的那点旖念,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道:“原本这场我们能胜的,可是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将咱们宗门的兵力布置图泄露了出去,结果守在径道准备奇袭的五千修士等不到灵宗的队伍,而兵力薄弱的流云宗却被攻破,全宗上下都被灭了。鲜血从他们宗门里一直流到山下,聚成了一条小河……”
光是听着华清简短的描述,阿宝能想象到流云宗内浮尸满地、血流漂橹的悲惨画面,大概是因为这只是人类之间的战争,而阿宝又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过华清看清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阿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然后……然后注意力被砰的一声巨响吸走了!
“怎么回事?是敌袭吗?”
“难道灵宗的人已经打到这里来了吗?”
不少躺在校场上的伤员被这一声巨响惊得从一床床垫子上坐了起来。
阿宝都在校场呆了两个月了,听到这动静甚至产生了几分亲切感,他立刻抛下华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道:“大家不必担心,只是炸炉了!”
一听到只是炸炉而不是敌袭,那些坐起来的修士立刻放松了下来,也是,不管前线再如何凶险,剑宗这个大后方总是最安全的。
如今是战事严峻,修为高过筑基期的绝大多数都上了战场,留在大后方当后勤的大多数是炼气期的弟子,包括此刻在校场上为众人医治的造化宗医师,而炼药炸炉对于一个个才炼气期的医师而言,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是打扫起来太费灵力。
阿宝绕过一个又一个伤员冲过去帮忙,然而刚刚跑到一半,一大团紫黑色的烟雾从远方直射而来,落在了剑宗门口。
待到紫黑色的烟雾散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十几个头顶黑色双角,周身煞气腾腾的魔族!
为首的魔族双瞳深紫,手持巨斧,一身黑色铠甲下的身形壮硕无比,他的面庞英俊却又妖异,看向校场上的众人时毫不掩饰地露出几分鄙夷。手里的巨斧轰的一声砸在了剑宗门前的石板上,他扬声道:“我是司无道,应约前来,叫你们门派的风且吟出来!”
面前气势汹汹的魔族可把校场上的修士们吓坏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思量那魔族话里的意思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难道灵宗的人联合了魔族,想要一举攻下剑宗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