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宫宴, 人人都认识了七皇子。同样, 也认识了七皇子妃。
只是,两人给众人的印象,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风采斐然,气度天成, 重情重义, 能力卓绝。一个却是只有一张尚勉强能看的脸外,一无是处。
宫宴结束, 各回各家。一场绚烂繁华刹那归为平静……
是夜,又一场雪, 飘飘洒洒下来。东宫中, 灯火辉煌,欢喜跟李青阳对着一盘棋,慢慢的落子, 闲谈。怎么说都是大年三十, 好歹意思意思守个夜。
第二天, 也就是大年初一开始, 皇家的各种活动以及祭祀, 便络绎不绝。
从初一忙到十五,帝王开笔上朝,每一日都是忙忙碌碌。
从年三十那封圣旨开始, 七皇子李青阳, 便全程的参于这一切活动。皇家的各种祭祀, 皇亲之间的拜年礼节……甚至于, 连东宫,都举办了一回宴会。
欢喜这个女主人,再一次被人鄙视了一回。
当然,并不是东宫的宴会有什么问题,事实上,有宫里的嬷嬷,有贵妃在,想出错都不能。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七皇子妃不管事。所有事情都分给下面的人,有人替她跑腿办了,她是半点事不沾。
旁人可不会以为,她是真的对此没兴趣。只会认为,她是没能力。
没受过正统的教导的女子,根本不知道,身为一个当家主母,需要做哪些事情。更不会当一个皇子妃,东宫女主人。母仪天下,可不仅仅是得了皇帝的宠爱就行的。
在别人眼里,七皇子妃显然是怎么看都不合格的。至于其他的……七皇子归来时日尚短,一切还不必操之过急。尤其是,三十宫宴上,七皇子妃的那一番话,攻击力实在太强大。让很多人,也不敢乱来。不过,他们也看明白了,七皇子至少现在还是很宠爱七皇子妃的。否则,一个孤女,哪里会知道那些**秘密?
肯定是七皇子告诉她的。但他们自认为,是了解男人的。男人么,怎么可能真的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就算有,也绝不可能是皇家的人。不过是,七皇子身体不好,以及没有机会么。总有一天,待七皇子不再需要她了,或是有了新欢时,这七皇子妃就变的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们有的是耐心,慢慢等就是。
李青阳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十五一过。皇帝重新上朝,上书房也开学了。李青阳每天早早的出去上学,到下午才回来。对于前朝的事情,似乎半点不关心。可欢喜知道,他很忙。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他的人送来的一些文书情报。过了一个月左右,便有一箱一箱的折子往这里送。忙到最后,他不得不到她的空间里,利用时差来作蔽。
而欢喜则彻底放飞了自我,除了偶尔给贵妃请安外,就随心所欲了。这一天里干什么,完全就是看她当时想到什么。兴致来了,天天往园子里逛。别说到饭时回来了,有几次都是半夜三更,李青阳去找她,把她背回来的。只因为她看到几株夜昙,非要守着,等着开花那一刹那。
结果她人被李青阳背回来,那些花自然也被全带了回来。气得宫里本来也等着看夜昙的妃子撕了不知多少帕子,摔了多少瓷器。
从此,七皇子宠爱七皇子妃的传闻,再上一个高度。
当然,若是欢喜没有兴致,便宅在东宫,十天半个月不出一回门也是有的。
在东宫里,或是看书,或是画画,或是将自己关在卧室里,谁也不知道她做什么。
在旁人看来,或许不妥当,可有七皇子纵容着,却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至于皇帝?
皇帝的目光一直就盯在几个皇子身上,皇子妃们,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便是偶尔想去,关注的也是那些皇子妃们身后的家族势力。而只是一个孤女的七皇子妃,自然被他直接越过。
欢喜悠哉是真悠哉,却并不是对内外事物一无所知。
宫中,也确如李青昭所说的那样,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风光霁月。只不过,有些事十分隐晦,表面看起来,又毫无违和之处。比如那位云嫔,据说才过完年,因贪看梅景,吹了风受了寒,直接就病了。这一病,便怎么也好不起来了。且一日重过一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偏偏,她就是熬着,怎么都死不了。
据说,德妃娘娘也就是才刚一岁多的十六皇子的养母,所在的宫殿里,宫女因为弄坏了德妃娘娘最喜欢的花瓶,被撵了出去。
唔,据李青阳后来告诉她:那个小宫女根本就没能活着离开宫庭。事实上,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就被灌了哑药。原因当然了不是弄坏了什么花瓶,而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暂时不知道,但肯定很重大。
春去夏来,欢喜一日懒怠过一日,越发的不爱出门了。
只因天气一天热过一天,而皇宫里,更因为一些原因,连个遮阴的大树都找不着,一到夏天,四面都是墙,将风挡得实寮的,又干热又闷燥,任谁都舒服不起来。
欢喜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房里,缩在空间里。她的实力到是进步飞快,若单论修为,便是顾景也比不上她了。欠缺的,只是对敌手段。在这方面,她天赋一般,动手的机会也极少。
这一日,已到了六月中旬,李青阳一大早出去一趟,又忙忙的回来。
“今天我们去宫外……在外面住一段时间。”李青阳一头的汗。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哪怕是大夏天,衣服也只是变薄了,却依旧是一层又一层的套着。这宫里的人,动不动就中个暑。不管大人小孩,就没有夏天不起痱子的。
因此,能离开宫里,他也十分高兴。
“能住多久?”
“过了这热夏再回吧。”他往冰盆边上一站,拿着扇子扇两下。“这宫里的夏天,真不是人待的。”
“皇帝放人?”
“由不得他。”李青阳傲然,小半年下来,皇帝还是皇帝,可他却不知道,从他手里过的折子,想要发放出去,都得转到他这里走一遍。外面的事情,早就不再是皇帝一手能掌控的了。他的眼睛和耳朵,早就被李青阳掌控。
欢喜乐了:“什么时候不用住在这里就好了。”
李青阳摸了摸下巴,啪的一下,合起折扇:“那就不住这里。”身上的汗干透,便凑到她身边:“这里的风景你也看腻了,回头咱们换到别处去看。”
两人出宫,欢喜只带着顾姨。一路上,不知多少宫人看着。可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将消息透露一丝给皇帝。皇帝并不知道,整个后宫里,如今还听命于他的人,真的不多了。
出了宫门,李青昭带着李青旬已经等在那里。另外,顾景是侍卫,李侗是管家,剩下的诸人,哪怕是赶车的,无一不是从秦王属地带过来的。
欢喜到是知道,之前他带过来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带进宫。这些人干什么去了,欢喜是不知道。便她知道,李青阳绝对不可能让这些人荒废了。
“七哥,七嫂。”李青昭带着已经成为李青阳最新脑残粉的李青旬过来见礼,然后才嘻笑道:“七嫂,我七哥算计着今天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没看到,那别院里的东西,啧啧啧,我这辈子头一回见。”
欢喜微讶的看向李青阳,她单知道今天要出门,却不知道,到底去哪。“别院?”
李青阳轻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上马车,一路缓行。
车很大,李青昭和李青旬全都上了车。四面窗都开着,挂着轻纱。让他们可以轻易就看到外面的街景,不急不徐的慢慢往前走着,半点也不着急。
欢喜坐在李青阳身边,也没跟这两个小叔子搞什么礼仪规范,男女大妨。
出了宫,欢喜也看了几眼外面的情况。在内城的时候,到没什么不同。之前虽然没细看,但除了繁华程度外,跟其他城市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一过了内城河,到了外城,欢喜便不由惊讶起来。
地面早不再是石板路,而是宽大的水泥地面。
那些脏乱低矮的木房泥房,大部份都换成了砖石结构。且横平竖直,十分规整。来来去去的行人,个个忙碌不已,但精神却极好。欢喜下意识的回头,看着一河之隔的内城,那里看着,依旧繁华景盛,可每个人都悠哉游哉。虽然人人都在笑,却虚浮的厉害。
“你这是……要围禁了他么?”半晌她才回神,然后想想,便恍然道:“那外面的那些藩王封地,会配合么?”
李青阳还没开口,李青昭到是先得意的笑了起来:“怎么样,十五弟,我就说七嫂最聪明了吧,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青旬星星眼的看了过来,然后似乎下定决心一样:“十一哥,我决定了,以后要娶一个像七嫂一样的皇子妃。”
李青昭哈哈大笑,然后才拍拍他的肩:“十五弟,想想就行。这世上,也就七哥才能养出七嫂这样的人来。旁人?哪怕是皇后呢?又怎么样?”当今皇帝曾经可是有皇后的,只可惜,皇上登基,才册封她为后不过两年,就被人弄死了。
李青旬一下子就没了话了,看了欢喜一眼,又看了李青阳一眼。然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七哥,我找个媳妇,你帮我养吧。”
李青昭狂笑不止。
李青阳无语。欢喜却是黑线:“小十五,你确定你要找一个像我的皇子妃?”
李青旬立刻点头:“恩恩。”
欢喜手一翻,一枚银针直接扎出。当然,没有扎到谁的身上。而是扎在四人围坐的桌子上,那桌子乃是红木,紧密非常。别说一根软趴趴的银针了,但是兵器,若不是异常锋利,又十分有力,也扎不透。可偏偏欢喜这一扎,直接扎了进去。
她不但扎了进去,还很慢很缓的扎,务必让对方看清她的动作,知道这一扎,到底扎了多深。然后慢慢抬头,对着小十五缓缓一笑:“你还要找个像我的皇子妃么?”
李青旬脸发白,半晌才摇头,用力摇。可小孩子的思想,实在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才摇完头,又一脸兴奋的望了过来:“原来七嫂是个武林高手啊?七嫂,你收我为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