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师兄,你是不是又热了?”陆离见兰穆缨额间全是汗,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有办法让你不难受,真的!”
兰穆缨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只是依从本性,把陆离当成退热的东西,抱住便不肯撒手,陆离推了他几次都不管用,也只得放弃了由他去。随着陆离的身子也越来越热,兰穆缨又躁动起来,要推开陆离,也不舍得,便不甘地搓-弄他的身子,分明是想寻求解脱,却不得其法。
陆离不堪其扰,挣扎了两下,忽听院子里有些杂乱,似是有许多人跑动,接着竟传来打斗之声,他一愣,想起老瞎子的嘱咐,却忍不住想去窗口扒望一眼。
“子佩师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陆离试着推了推兰穆缨,这人却好似烧红的铁板似的,非要烙在他身上。陆离瞥一眼窗子,心里一时焦急,干脆拿出小药瓶,往掌心倒了一颗丹药,正想喂给兰穆缨,对方却一个劲儿的想把他重新揽入怀中,陆离自然是较不过兰穆缨的,索性低头将药丸舔起,嘴对嘴去喂他。
唇瓣相触,兰穆缨短暂地愣怔一瞬,陆离趁机将舌尖抵入,小药丸夹在两人舌间,兰穆缨僵着不吞,便在他灼热的口腔里系数化掉,随着一股清甜滋味散开,陆离欲撤回舌头,却被瞬间开窍的兰穆缨狠命吮住,倒不是吻,更像是要把这甜味吮干净,等到终于尝不到甜头,忽然猛力一咬……
“唔!!!”陆离瞬间眼泪都下来了。
但总算兰穆缨消停下来了。陆离忙下床跑到窗边,悄悄掀开一道窗缝,只见院子里,老瞎子竟然在和一群黑衣人缠斗,更让他吃惊的是,老瞎子功夫还蛮好,和七八个年轻人打架,居然能站着上风。
只是,陆离想不通的是,这些人来势汹汹,如果真都是冲着兰穆缨?图什么?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围绕着兰穆缨体内突入而来的真气,但老瞎子却逼他发誓,从此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件事,真的太蹊跷了!
外面的风波,直至天将亮才平息,陆离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夜,此刻才算稍微塌下心来,他回到床边坐下,打了个呵欠,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兰穆缨的手,惊喜发现他已经退了热,便在这时,兰穆缨缓缓睁开眼。
“你在药庐。”陆离瞬间读懂了这人的眼神,继而发现他看向两人拉着的手,便立刻松开来。
呿!初吻都没了,还在乎什么手。
但陆离也只敢在心里吐槽,面对凶巴巴的兰家二少,则是狗腿地问了句:“喝水吗?”说话间,陆离靠着床绑,眼皮一下一下地打架,刚揉了揉眼睛,便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兰穆缨眉头一皱,忽然让出半个床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离立刻笑嘻嘻地顺了他的好意,身子一挨到床铺,便像没了骨头似的动都不想动,不多时,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反倒是兰穆缨,瞥着陆离的侧脸,身体平白的躁动起来,似乎陆离身上飘来了若有似无的香甜,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脑子里冒出这般荒唐想法的一瞬,兰穆缨登时怔住。
不过是身上被白虎所伤,怎的脑子也不正常了?
思及白虎,兰穆缨又皱起眉,他恍惚只记得自己让白虎压住,被虎爪抓破了胸口,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竟一丝也记不得了!
待到老盟主和兰穆青来探望,已是早饭时候,兰穆缨接过陆离手中的粥碗,还没来得及喝,便因父亲和哥哥来了,没了吃早饭的心思。虽说早从老神医那里知道情况,老盟主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伸手便去摸兰穆缨的额头,发觉不烫了,才稍微缓了口气。
“我已经没事了,爹。”
老盟主点点头,随即不省心地念叨道:“还好你无碍,猎老虎这么危险的事,你们几个主意倒是正得很!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叔伯,竟是一个都不肯叫上!”说着,又皱起眉:“我已经教训过子钰,这次且绕过你们,下次若再擅自闯入虎林,我可真要罚了!”
兰穆青在一边眨眨眼,凑到弟弟耳边,轻笑道:“白虎爹留了一只,剩下一只,随便我们分。”
兰穆缨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然之色,老盟主此时又道:“你凌崇表哥过几天要去趟云淮那边,我打算让他这次带上你,当去见见世面,愿意去吗?”
云淮、逐南以及蒙田,是整个中原贸易最为繁荣的三个地区,兰家在这三地都有分舵,这次去分舵巡视,主要还是照看一眼兰家的生意,老盟主让兰穆缨跟着,确实是有训导之意,连陆离都看得明白,兰穆缨更是了然。
“自然愿意。”兰穆缨点头,情绪收敛得极快,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不出喜怒,老盟主拍拍他的肩:“不急,这些天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了,再动身不迟。”
话虽如此,但兰穆缨的伤养了不过半月,便好得差不多,半点没耽误去云淮的事。对此,山庄上下都在夸赞老神医医术出神入化,但身为每日照顾兰穆缨日常起居的人,陆离心里比谁都清楚,兰穆缨的康复完全得益于他异于常人的体质,跟老瞎子没什么太大关系——同样是老虎抓出的伤口,用的同样的药粉,兰穆缨愈合的速度,竟是兰穆青的两倍。
关于这件事,陆离旁敲侧击地问过老瞎子好几次,都被老瞎子敷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问烦了,老瞎子最后竟打发他跟着兰穆缨去云淮,还给他做了整整三天的急训,内容却是如何应对兰穆缨真气再度暴走……
“傻愣着,等谁呢?”后脑勺被拍了一下,陆离这才拉回思绪,扭头的功夫,说话这人已经背着行李走向马车,陆离赶紧抱紧药箱跟过去,那人回身帮他搬药箱,又朝他伸出手,要扶他上去。
“……”陆离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又回头张望一下,犹犹豫豫之间,脑袋又被拍了。
“孟世伯怎不给你治治脑子?”兰穆缨一叹,无语地将陆离硬拽上马车:“这都快三个月了,你还记不住我长什么样?”
“我不擅长认脸……”陆离撇撇嘴,平时在庄里脸盲倒还好,出门在外认不得自己人,那可是分分钟把自己丢了的节奏。陆离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一根五彩绳,抓起兰穆缨的手,便往他手腕上系。兰穆缨登时黑了脸,抢走那手绳哼道:“小女孩玩意儿,你让我带?”
陆离讪笑,兰穆缨白了他一眼,也是无语:“用不着,我总还认得你,放心吧,你丢不了!”
陆离连连点头,却等凌崇表哥和几个随从来气了之后,又掏出一把五彩绳,除了兰穆缨,给此行每个人手腕上都系了一个,还偏要解释说,这绳子是特意带给大家,万一夜里露宿山野,可以驱虫的。
兰穆缨听见这话时的脸色,可谓精彩极了。
*
云淮并不算远,他们赶了三天的路,在第四天一早便抵达分舵,接下来便是每日随凌崇表哥视察云淮的产业,客栈、钱庄、布庄、镖局……兰家产业几乎呈垄断之势,几天看下来,兰穆缨这趟也算没白来,至少明白了“生意”和“习武”一样,在兰家都算头等大事,他兰家二少把持家族产业,不屈。
兰穆缨白天随凌崇表哥四处转,到了晚上,凌崇表哥去喝酒应酬,他便无事可做,等陆离每日例行诊过脉,两人便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兰穆缨今日着一身簇新的蓝底青花长衫,衬得他脸色极好看,陆离托着脸细细打量,连衣服上的暗纹都看得仔细。
“看脸!”兰穆缨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看衣服管什么用?”
陆离撇撇嘴,白天兰穆缨在街上和人撞了衫,然后他竟跟着人家走了半条街才发现不对,等他再找到兰穆缨,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当时兰穆缨的表情简直要吃人了,当即发话,如果记不住他的脸,今晚别睡觉了……
“看没用的……”陆离叹了口气,起身朝兰穆缨走过去:“我能摸摸吗?”
“……”兰穆缨脸色一沉,半晌,才勉强嗯了一声。
得了许诺,陆离怕他反悔似的,赶紧把两只手都贴上去,先摸了摸脸颊。嗯,是瘦削的。继而是下巴,下巴尖尖的,却有个浅浅的美人沟……嘴巴薄薄两片,紧绷着,唇瓣却柔软……鼻峰自然是高耸,眉心很粗,眉心却总是皱着……眼睛……
陆离还没摸尽兴,手腕忽然被兰穆缨抓住,他莫名地和这人对视,发现他表情怪怪的,目光竟是深沉而灼热。陆离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触犯了什么开关。
兰穆缨都不知道自己被这小傻子点燃了哪根神经,似是受伤之后,但凡这人靠的太近,身上总会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香甜,让他体内莫名躁动,简直像是饿极了的狼,看见了一只肥羊。
总不能是被喂了不该吃的药,才这样不正常的?!
“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什么?”兰穆缨皱眉道。
陆离却因为这没头没脑的质问整个人都僵住,不是昏迷,神志不清么?难道还有印象?
讪笑一下,陆离脸上不自主地发热,张了张嘴,尴尬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兰穆缨的手指倏忽一紧,一脸“你照实说,我保证不打死你”的表情,催促道:“说下去!”
陆离眨眨眼,他本长了一双大眼睛,眨巴起来,睫毛忽闪忽闪,显得无辜极了,又单纯极了。
“你……”陆离权衡了一下利弊,索性道:“你忘了?你把我初吻给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