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膺起了有一会儿,陆离才醒,跟着有小跟班端着脸盆进来,伺候他洗漱,还拿来一套男人衣服给他换,等陆离收拾停当,贺膺也练完功,两个人一起去饭厅用早饭,只见老大一张桌子上,摆了几碗棒渣粥和一小碟腌咸菜。
“这户县有这么穷?”陆离看着一桌清汤寡水,愣了愣,他记得来的路上见到不少良田耕地的,难道收成不好吗?
“穷?哈哈哈……”门口传来笑声,老六和其他几个管事的兄弟走过来,先对大当家行了个礼,贺膺拉陆离坐下,他们才相继坐下,老六目光在大当家和陆离之间来回扫,笑嘻嘻道:“我的少奶奶啊,这户县可是个地肥水美的宝地,只可惜,这钱粮都不在老百姓手里!”
“吃饭。”贺膺打断老六的多话,对伺候吃饭的小跟班扬扬筷子:“十七,去后厨拿碗肉来,给少奶奶加菜!”
小跟班应了声是,麻利儿地跑去后厨,不消片刻,捧了一碗咸肉出来,贺膺夹了第一筷子,放在陆离碗里。
“跟着咱大当家的,有肉吃!”老二闷声一喝,其他几个兄弟纷纷应和着:“跟着大当家,有肉吃!”说罢,纷纷下筷,一碗肉顷刻见了底。
陆离环视一眼桌边这几位,除了他见过的老二和老六,还有三男一女,这几个人也在打量陆离,却没人吱声,直到贺膺喝了两口粥,发话道:“哑巴了?说话!”
坐在陆离正对面的糙汉几口喝干净粥,拍拍胸口:“老二,昨晚见过了。”
“二爷。”陆离拱拱手。
“我是老三,”老二旁边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嘿嘿笑着:“专管放哨的。”
“老四,”跟着说话的男人长相斯文,推推眼镜框,比起老三,说话慢吞吞的:“管武器弹药。”
“见过三爷四爷。”
“按说我是老五,但大伙儿习惯叫我红姐。”说话的是个女人,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模样,一双凤眼吊着,看着精明,她朝陆离笑笑,倒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还琢磨咱少奶奶得多俊俏,勾得咱当家的,练功都出来晚了。啧啧……敢情不是长得媚,是体力好?”
“噗……”话音儿一落,一桌子人都闷头憋笑。
[检测到未知生物好感度即将跌破临界值。]
[厉害了我的雪,你都能检测未知生物好感度了?]
[我升级了危险感知系统,非饲主生物某项指数对宿主存在潜在威胁时,系统将自动报警。]
说明好好做任务回报率还是不错的。
陆离一挑眉:“承让承让,主要是当家的出力,你夸错人了。”说罢,听见贺膺呛了一下,陆离略过红姐和老六,看向桌上最后一空位置,愣了愣。
“老七。”老六笑眯眯地夹走最后一块肉,打了个呼哨,只见门口窜进一条半人高的黑背狼狗,老六把肉片丢给他,道:“咱几个介绍完了,”说着瞥了眼贺膺:“少奶奶……”
陆离也跟着瞥一眼贺膺,见他没有拦着的意思,便道:“陆离,河北省人士,逃难投奔大当家来的,现在给他当假媳妇。”除了老二、老六,剩下几个人都被陆离这番话弄懵了,面面相觑。
“那姓卢的打着送姨太太想给我难堪,我也找个人添添他的堵!”贺膺接话间,看了一眼陆离:“今儿起,在外,他是你们少奶奶,在家,他行老八。”
陆离郁郁嚼着咸肉,到最后,还是给排在狗后面了……
“老六,今明后三天,你带人清点金库,后天晚上把账本给我整理出一份。红姐,你去给置办几件衣服首饰、假发,还有香囊,香囊你留一个,其他全给老三。老三,挑几个身手敏捷的,香囊全给我藏进帅府。老四,我也给你三天时间,把卢大帅送我的姨太太是他的义女这句话,传满整个户县。听明白了?”贺膺说着,一拍桌子。
“明白了!”
“那分头去办!”
兄弟几个几口喝干净粥,起身便走,贺膺想到什么,又喊住老四:“老四你等会儿!安排几个人去城外摘柿子,三天,能摘多少筐算多少筐。”
“大当家的,你想吃柿子了?”老四一脸不解。
贺膺沉着脸哼了一声:“少奶奶回门,总得给娘家带点见面礼!”说完,见老四不动弹,贺膺浓眉一挑:“还有哪不明白?”
“每个字都明白,但连起来不懂了……”老四挠挠头:“见面礼,您送柿子?”
“送柿子怎么了?”
“多寒碜啊……”
“谁寒碜?”
“……”老四为难地看向陆离。
“你家大当家寒碜姓卢的呢!”陆离忍笑:“快去吧!”
老四挠着后脑勺走了,饭厅里一时只剩下贺膺、陆离和老二,贺膺瞥见陆离粥碗里丢着半块肉,眉头一皱,哼了一声:“嫌饭次?”
“县长家的饭这点油水,县长夫人也是不好当的,”陆离摇摇头:“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跟咱家当家的抢肉吃呢?”
贺膺眼睛一眯,因着这句,多看了两眼陆离,只是他还没说什么,老二便骂骂咧咧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户县全他妈都是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二爷,看来这里面还真有弯弯肠子?”陆离抓住话头,跟老二打听,老二是个直肠子,三言两语全和陆离说了。
原来这户县地产丰饶,有田有矿,本是个富庶地方。谁曾想大清亡了,军阀混战,却把这卢大帅引来当了督军,他霸占着整个东省的财富不算,还让自家小叔子在户县大开工厂,名义上搞建设,说白了是敛财。
现在这户县被卢家人搞得乌烟瘴气,百姓穷得叮当响,县里账本上全是亏空,金库也没有一分钱。说是给贺膺个县长风光,实际上是塞给他个烂摊子,不仅占不得便宜,说不好还得自掏腰包救济县城,简直是亏本买卖!
“你们不是土匪么,干脆抢了那个姓卢的,换个地方过舒坦日子,何必留在县城里受这份窝囊气?”
“抢钱倒是容易——可惜空有抢钱的本事,没有生钱的法子!”贺膺接过话来,他看着陆离,缓缓道:“现在是乱世,大可占山为王,但乱得一时,乱不了一世,到头来,还要讲个名正言顺!”
这话虽没明说,陆离却听得明白。
如果有出路,谁愿意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他们投奔军阀,虽说也是靠打仗吃饭,起码是正规军,混好了还能有个军衔,也是为了长远打算。
这可惜……
“却没想到卢大帅不厚道,给你们一群武将封个文官?”陆离撇撇嘴。
“可不是么!说是给我们编入军籍……”老二一拍大腿,简直被这句戳了心窝子:“妈了个巴子——这乱世有仗打才有军功,有军功才能傍身!他□□的让我们一群粗人窝在县里当县官,跟土财主斗智斗勇,这招太他妈缺德了!”
贺膺这时冷哼一声:“那比比谁缺得过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