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心愁文络 ,持笔苦走文 , 正道沧桑望 , 版正运德生。
何为“人才”?
古语有云:人中之才, 即为“人才”, 如:谋事之才、谋略之才、将帅之才、栋梁之才。
而某位手握改变历史颠覆世界核心科技的老板却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郝瑟同志, 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人才啊!你看你这眼睛、你看你这眉毛、你看你这身材, 简直是百年一遇啊!”
“不过外貌不是重点, 重点是,像你这种只要给你一条小内内,穿在外面能变super man,套在脸上能变spider man的全能适应性人才, 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啊!”
先人板板!
本以为活了二十五年终于遇到一个慧眼如炬的伯乐老板;
本以为天上掉馅饼捡了一个月薪过十万的肥差;
本以为不过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寻人工作;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想寻找的这个目标人物竟然要跨越历史长河上千年……
唉——
郝瑟长叹一声,定定望着头顶天空。
天色蔚蓝, 白云朵朵——很好, 没有臭氧空洞。
深吸一口气——
气味清新, 沁人心扉——舒坦,没有pm2.5.
环顾四周,树林茂密, 残雪未消——不错,没有乱砍乱伐,水土流失——
再瞄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机器接收器手环。
漆黑表盘上闪烁着的, 是加黑加大的“北宋仁宗年间”六个荧光大字——
呦, 不错嘛!无良老板的时间机器运作正常, 穿越顺利,着陆漂亮。
完美!
完美个锤子!
郝瑟一手捂着额头的大青包,另一手揉着嘴角的淤青,抬眼望向前方,呲牙咧嘴扯出一个鼻青脸肿的笑脸:“呦,几位大哥,忙着呢啊!”
眼前两米开外,围站一圈五个黑脸汉子,皆是一身粗布短衫,身披毛皮,缠腿蹬靴,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手持棍棒猎刀绳索若干——若不是这五人脸上表情太过凶狠,也称得上是憨厚可亲的标准古代猎户造型。
“三、三爷!这小子把野猪砸死了!”
其中一个头扎冲天发髻的猎户惊呼一声。
野猪?!
郝瑟头皮一麻,低头一看,顿时一惊。
自己屁股底下,竟是一只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獠牙沾血横尸当场的黑毛野猪。
啥子鬼呦?
“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另一个光头猎户一脸惊愕冲着郝瑟大喊。
“呃,这个说来话就长了……”郝瑟干笑。
老子也想知道是啥子情况啊!
前一刻还在恐龙蛋的时间机器穿梭机里面昏昏欲睡,下一秒老子的脑袋就噼里啪啦撞在了一堆树杈上,再下一秒,就摔了一个自由落地运动。
呃……还顺道砸死了一只野猪?
这时间机器选择的着陆地点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大壮,莫要无礼!”
站在最中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猎户抬步上前,向郝瑟一抱拳:“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啥子?”郝瑟愣住。
“这黑毛野猪是这山里的一霸,适才也不知为何突然发狂,若不是小兄弟从天而降砸死这头野猪,恐怕我们几个兄弟今日都要被这野猪挑个肠穿肚烂了。”那络腮胡子抱了抱拳道。
“好说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哈哈哈……”郝瑟扯脸一笑,扶着腰慢吞吞从野猪身上爬了下来。
先人板板!老子的腚啊,都要摔成八瓣了!
“原来小兄弟是江湖高人……”络腮胡恍然道。
“算不上、算不上。”郝瑟一边摆手,一边以一种弯腰驼背的诡异姿势在地上熘达了两圈,突然一挺身,就听咔吧一声,这才直起了腰。
嘶,疼死老子了,老子的腰都颠折了!
“噗嗤!”几个猎户喷笑。
笑个毛啊!老子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郝瑟一记怒眼射了过去。
对面四人顿时面色一变,齐齐倒退一步。
络腮胡也是一脸惊诧,定定看了一眼郝瑟,抱拳道:“看兄弟形貌不俗,为何会来这越啬山?”
“越啬山?”郝瑟用手指碰了碰额角的青包,疼的一呲牙,“这里距离开封府还有多远?”
“开封府?”络腮胡一怔,“那有好百里的路程,起码要走半个月时间。”
“啥子?!半个月?!”郝瑟嚎叫一声。
喂喂,搞啥子鬼呦!
不是说在东京汴梁附近着陆吗?
怎么差了上百里的距离?
老子换的那点银子够不够路费……路费……
等一下,老子的行李呢?!
郝瑟双眼豁然绷大,迅速在四周一扫,顿时脸色发白,全身冒汗,蹭一下奔回野猪旁边,一脚踹开野猪尸身,一顿狂翻乱刨。
那身手、那力气、那气势——看得对面五个猎户是暗暗心惊。
“小兄弟,你可是丢了什么东西?”络腮胡问道。
“丢了……丢了啊啊啊!”
一无所获的郝瑟仰天长啸。
完了完了完了!
牙刷牙膏洗面奶、乳液面霜爽肤水、上衣下裤小内内、银锭金条小钱钱……还有整整一年份的姨!妈!巾!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坑爹啊!
“莫不是遇到贼了?”另一个猎户一脸同情问道。
什么贼啊!肯定是那个不靠谱的时间机器把老子的行李给吞了!
郝瑟蹲地无声哀嚎。
五个猎户看着郝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纷纷表示同情。
“唉,小兄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看开点吧。”
“是啊,如今这世道太乱,小兄弟你人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要不,俺们陪你去报官?”冲天发髻建议。
“你找死啊!”光头一巴掌拍在了冲天发髻脑袋上。
“报官也没用。”络腮胡瞪了一眼冲天发髻,“如今是西厂当道,官府毫无作为,只知贪赃枉法,又怎会为百姓……”
“西厂?!”
郝瑟突然尖叫一声,蹭一下站起身,死死瞪着络腮胡子,抖着眼皮道:“你刚刚说西厂?哪个西厂?什么西厂?!”
络腮胡子看着郝瑟的一双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自然是那帮西厂阉狗……”
“阉狗?!不、不会是——”郝瑟瞪眼,“东厂、西厂、锦衣卫的那个西厂?!”
“就是那个西厂……”络腮胡皱眉看了一眼郝瑟,点了点头。
“先人板板!”
郝瑟顿时暴跳,一把撸起袖子,朝着手腕上的漆黑表盘一顿乱敲。
喂喂,搞啥子鬼啊?!
不是说好去北宋见包青天吗?!
怎么冒出来西厂锦衣卫了?
锦衣卫是……是……
郝瑟敲着表盘的手背青筋暴动。
他丫的分明是明朝的好伐!
再看表盘之上,那“北宋仁宗年间”六个大字渐渐变幻成一行“明成化”之后,突然“呼”一下就灭了,整个表盘变作黑漆漆一片。
不带这样玩的啊!
一股血浆“吱”一声从郝瑟额头青包旁的伤口呲了出来,好巧不巧就喷到了时间机器接收器的表盘上。
就听“噗”一声,表盘上腾起一股黑烟,散出一股焦煳味。
喂!
喂喂!!
喂喂喂!!!
你妹啊!
郝瑟顿时狂躁,满头青筋爆出,血浆乱飙,整个脑袋都呈现出一种血染的风采。
“小兄弟,你没事吧……”五个猎户胆战心惊望着郝瑟。
有事!老子摊上大事啦!
郝瑟双手撑地,面朝黑土,整个人都orz了。
穿错朝代!身无分文!时间机器接收器还挂了!
难道这是要逼老子我开妓院做花魁进宫选秀魅惑帝王成就一代女王霸业的节奏吗?
“小兄弟?”
“小兄弟,你别想不开啊!”
不不不!澹定!澹定!
还没有到破釜沉舟玛丽苏逆天的绝境!
还是务实一点,起码先保证温饱……
温饱……
郝瑟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面前这五个面色红润显然营养到位的猎户,心里蹦出一个十分靠谱的主意。
“几位大哥!”
但见郝瑟蹭一下站起身,直勾勾瞪着猎户五人组:“小弟有一事相求!”
这一瞪,除了那络腮胡,剩余四人皆是不约而同齐齐后退一步。
而仅剩的络腮胡看着眼前的郝瑟,也是背后阵阵发凉。
眼前这个青年,身形高挑,其貌不扬;头顶一个乱糟糟的包子发髻,插满干草枯叶;圆脸白皮,嘴角淤青,额角青筋暴突,渗出血迹,更显左额角凸起青包森光幽幽;双眉澹灰,无精打采,偏偏配着一双骇人的死鱼眼——
那双眼睛,眼梢倒吊,三白点黑,仅是这么一望,就觉一股惊人匪气直直射来,好不惊人。
“小兄弟有话直说……”络腮胡僵硬道。
“大哥!小弟原本是要去开封投亲,不料半路钱财被偷、无家可归,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几位大哥能暂时收留小弟,让小弟在几位大哥手下打工赚些路费!”
对面五个猎户同时愣住。
郝瑟眉头一紧,死鱼眼恳求一瞪:“还望几位大哥帮帮小弟!”
五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络腮胡面色沉凝,定定望着郝瑟:“小兄弟,你当真要跟着我们?”
“还望大哥收留!”郝瑟坚持。
废话,不跟着你们,老子我肯定要饿死啊!
络腮胡沉吟片刻,看向身后四人:“几位兄弟怎么看?”
四个猎户面面相觑半晌,又同时望向络腮胡:
“要不三爷,咱们干脆把这小兄弟收了吧!”
“是啊,这小兄弟刚刚可是救了我们!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看行!你看小兄弟这样貌、这脾性、这气势,一看就是块好料子!”
“而且二爷那边最近又收了好几个兄弟,三爷,我们这边实在是缺人啊!”
被称为三爷的络腮胡皱着眉头想了想,上前绕着郝瑟转了一圈,喃喃道:
“这衣服破成这样,看来真是走投无路……”
老兄,你识不识货啊!这一身可是淘宝定做的高端北宋服饰,手工缝制,纯棉质地,整整一千大元呢!
郝瑟一头黑线。
“个子倒是够高……”三爷又绕着郝瑟转了一圈。
那是,老子可是一米七的模特身高!
郝瑟一脸自豪挺直腰杆。
“就是这身板——”三爷摇了摇头,“有些单薄了……”
喂喂,老子这可是死吃不胖令全公司妹子羡慕嫉妒恨得要死的曼妙身材啊!
郝瑟瞪眼。
“还有你这前面……”三爷转到郝瑟正前,定定盯着郝瑟的前胸。
一滴冷汗顺着郝瑟的额头划了下来。
不是吧,就老子这半a罩杯,还套了一件淘宝爆款防刺防弹加厚背心,竟然还能看出胸?
“啪!”三爷忽然一圈打在了郝瑟的胸上。
“一点胸肌都没有!太瘦了!”
卧槽!
要不是三爷的后一句话补救,郝瑟险些条件反射飞出一记撩阴腿断了三爷的后。
“还有这脸……”三爷又望向郝瑟的脸,可一看到郝瑟的一双死鱼眼,顿时一个激灵撇开目光,干巴巴道,“长得有点寒碜啊……”
先人板板!不过是当个猎户,要不要这么挑剔啊!
要不是刚刚被树杈撞肿了几块皮,老子的颜值肯定在平均线以上啊!
郝瑟顿时就不爽了。
“不过兄弟刚刚救了我们兄弟几个一命,如此大恩……”三爷一脸郑重点了点头,一拍郝瑟肩膀,“小兄弟,以后就跟着三爷干吧!”
此言一出,周围四个猎户顿时乐了,立马冲了上来,一阵欢呼。
“太好了,三爷答应收你了!”
“小子,还不赶紧谢谢三爷!”
“我们又多了一个好兄弟啊!”
郝瑟这才松了口气,向三爷一抱拳,恭敬道:“多谢三爷收留之恩。”
“嗯!”三爷点点头,“好好跟着三爷,别的不敢说,起码能吃上三顿饱饭。”
“对对对,大米饭管够!”
“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肉呢!”
众猎户也嚷嚷起来。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三爷这会儿才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郝瑟脸皮一僵,顿了顿,才清了清嗓子道:“小弟姓郝,赤耳郝,名瑟,锦瑟的瑟。”
一瞬间的宁静。
“郝瑟?”
“好色?!”
众猎户对视一眼,不由齐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
“三爷这兄弟收的好!”
三爷也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将郝瑟又一番打量,啪啪啪拍着郝瑟肩膀道:“不错,不错,这名字取得好!一听就是我们越啬寨的兄弟。”
郝瑟一愣:“三爷,您刚刚说什么寨?”
“越啬寨啊!”
“这山是越啬山,咱们的寨子自然就叫越啬寨啦!”
四个猎户立时开始给郝瑟扫盲。
寨子?兄弟?
郝瑟死鱼眼皮跳了跳。
这猎户组织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
“三爷!”
突然,一个与这帮猎户同样打扮的汉子从林中冲出,直直奔到三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三爷,倒方来了一双鹞子!”
“咋说?”三爷沉下神色问道。
“两只过路的芽儿。”
“皮相咋说?”
“卖相不错!”
“好,兄弟们!扯工了!”
诶?
啥子情况?!
鹞子?鸭子?
这深山老林的咋还能冒出来鸭子来?
一头雾水的郝瑟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大木棒,然后被人连推带拉拖着就跑,耳边还有好心的兄弟在普及基础工作技能:
“郝兄弟,第一次扯工,莫要害怕。”
“有三爷罩着,绝对没事!”
“郝兄弟是新人,今儿不用出力,只管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就好。”
呃?
呃呃?!
呃呃呃!!
被拽着狂奔的郝瑟只觉眼前茂密树枝犹如幻影一般一闪而过,不过三五分钟,就觉眼前豁然一亮,竟是到了山林边缘。
放眼望去,山坡之下,一条蜿蜒村道从山脚衍伸远方,小道之上,匆匆行来两个背着行李的青年,神色焦急,样貌普通,甚是不起眼。
可就如此不起眼的两个人,身边这一帮“猎户”却是看得满脸放光,个个激动。
三爷噌一下拔出背后猎刀,一添嘴唇:“大半年了,总算见到两不错的芽儿!”
诶?!
鸭儿?
哪里有鸭子?
不、不对啊,这气氛怎么这么诡异?
郝瑟眼珠子两边一扫,突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但见那三爷猝跳起身,弓腰窜出树林,口中哇哇大叫:“兄弟们,冲啊!”
“冲啊!”
五个猎户应声而起,拽着半路出家的郝瑟连跑带颠冲下山坡,齐刷刷拦在村道中央。
“啊!”
两个行路青年同时惊叫,左边那个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
众猎户齐声大笑,提声高呼: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我勒个大槽啊!
万匹草马霎时从郝瑟脑中奔腾而过。
“哇塞!哇塞!!卧槽!!”
郝瑟站在乐安县城门之内,三白眼圆瞪,口齿大开,一副乡下人进城的震惊表情。
放眼望去,一条宽约十丈的街道迎面铺展而开,但见各色幌幡迎风招展,沿街望去,无数店铺迎街敞门,客人络绎不绝,小商摊贩驻在街侧,吆喝声声不绝于耳,路人百姓熙熙攘攘,一片热闹非凡景象。
“先人板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县城啊!”
郝瑟满面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一边胡乱四下张望,一边慢慢前行。
“布店、成衣店,缎行;茶叶店、鞋店、蜡烛店;山货店、茶馆、当铺、米行、磨坊……娘额,这简直比王府井大街还热闹!啊!看这家绸缎店!”
说着,郝瑟一熘烟冲到街道东侧一家店铺里,探着脑袋向店内一望,但见那店内绸缎成排,七色耀目,华丽无比。
“这绸缎肯定很贵!”
郝瑟连连咋舌,脑袋一缩,转了个身,又奔向另一侧的瓷器店,只见那店内,青花瓷器罗列,釉面细润,玲珑俊秀,精致无比。
“青花瓷!明朝的青花瓷!这肯定上亿了!”
郝瑟扒着门框,一双死鱼眼烁烁放光。
“去去去!这是哪来的小叫花子,别挡着大门!”店内的小二满面怒气把郝瑟给哄了出来。
而向来脾气不咋地的郝瑟却是毫无恼怒之色,反倒一脸羡慕看了那小二一眼,砸吧了两下嘴巴,退到了街道中央,死鱼眼定定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叉腰横立,只觉心中一股豪气凭空升腾而起。
“尸兄,咱们定要在这好好做一番大事业!”
豪气万千喊完,身后却无人应声。
“尸兄?!”郝瑟心头一跳,忙一回头,立时松了口气。
但见尸天清静静站在距自己身后三步之外,一双眼睛藏在厚厚刘海之后,看不清表情,仅能看到一个紧绷的下巴。
“尸兄,你倒是应一声啊,老子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郝瑟一把拽住尸天清胳膊,一脸激动向前走。
“卧槽!快看,尸兄,看这磨镜子的手艺,这早就失传了啊!”
“我去!尸兄,你瞅瞅这棉布,天然无污染全手工啊!”
一路上,郝瑟嘴里发出的惊讶赞叹声就一直没停过。
而且还越赞越激动,越叫越大声,听得擦肩而过的行人频频侧目,一副用“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的表情鄙视郝瑟。
尸天清任凭郝瑟拉着胳膊前行,厚重刘海之下,清眸定定望着郝瑟激动脸孔,一丝疑惑从微蹙眉宇间划过。
“馒头诶,热气腾腾的馒头诶!”
一声叫卖成功阻止了郝瑟奋勇前进的脚步。
郝瑟身形一停,站在一叠三层的馒头笼屉前,看着笼屉里热气腾腾的馒头,狂咽口水。
“小哥,来一个馒头吧,又白又好吃。”摊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汉,一脸热情招呼道。
“多少钱一个?”郝瑟一脸紧张问道。
“两文钱一个。”老汉笑呵呵道。
“好,来一个!”郝瑟豪爽从怀里掏出刚刚被人施舍的两文钱,换了一个馒头,掰开一大半递给尸天清,“尸兄,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尸天清默默接过馒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馒头的大小,又将馒头递了回去:“阿瑟,我不饿。”
“哎呀,区区一个馒头,不用纠结啦!”郝瑟一脸不以为意两口吞下馒头,鼓着腮帮子道,“等会儿咱们赚了大钱,就去馆子里好好大吃一顿。”
尸天清看了一眼郝瑟,默默将馒头包好,塞到了自己怀中。
“好,尸兄,咱们准备开始了!”郝瑟一抹嘴丫,拍了拍手,转头对尸天清道。
尸天清笔直身形一滞:“什么?”
“开始赚钱啊!”郝瑟嘿嘿一乐,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骤然提声: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江湖高手路过宝地,现场演绎江湖失传秘技拳法,拳如雷霆,脚踢江海,不看悔三生啊!”
这一嗓门,拔得那叫一个高,震得整条街道的旗幌都摇了三摇。
街上的行人同时动作一停,齐刷刷看向郝瑟和尸天清方向。
一瞬的宁静。
然后,众人纷纷扭头,赶路的继续赶路,卖东西的继续吆喝,买东西的继续砍价,皆是同一个反应——无视!
一股小风嗖嗖刮过郝瑟懵逼表情和尸天清僵硬身形。
“我勒个去!”郝瑟一跺脚,扯开嗓门再喊,“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妙拳法!江湖宗师级人物亲身指导!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啊!”
嘈杂街道上,嗖嗖冷风继续冷冷吹过二人身形。
无、一、人、围、观!
先人板板!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郝瑟死鱼眼暴突,转头望向旁边的尸天清:“尸兄,为啥子没人来看?”
尸天清僵硬着摇了摇头。
“先人板板,这是啥子情况啊?!”
郝瑟转头望向人群狂抓头发,却未发现在转头之时,身侧的尸天清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偷偷松了口气。
“哎呦呦,小哥,你这可不行啊。”突然,旁边卖馒头的大爷幽幽来了一句。
郝瑟死鱼眼一亮,骤然冲到馒头摊前,一脸“求指导”表情问道:“大爷,你有何高见?”
“小哥你是外地来的?”大爷一边摆着馒头一边问道。
“是啊,初来贵宝地,想着寻个吃饭的活计。”郝瑟连连点头。
大爷一脸了悟:“看小哥刚刚那架势,是想做江湖耍把式的活计?”
“没错没错!”郝瑟继续点头。
“哈哈哈哈!”大爷闻言不由一阵大笑,频频摇头道,“哎呦小哥,你们一没有家伙式儿,二没有衣服行头,三没有血头,就这样空手白拳去卖艺,肯定没人看啊!”
“哈?!”郝瑟听得满头黑线,“大爷您说啥子?”
“不明白?”大爷挑眉。
郝瑟摇头,又看向尸天清,尸天清急忙一阵摇头。
“请这位大爷指条明路!”郝瑟郑重一抱拳。
“老汉我可不当不起小哥的大礼。”大爷笑着连连摆手,“不过若是指路,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
说着,大爷就抬手向前一指:“看见没,顺着这条街向前走,有一座石桥,过了石桥,看到岔路往东拐,再走个半盏茶的功夫,你就能看见这县城里最热闹的市集,市集口就有江湖卖艺的。”说到这,大爷一脸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郝瑟,“小哥你先去瞅瞅,再决定要不要吃卖艺这碗饭。”
“市集口?”郝瑟顺着大爷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点点头,回首向大爷一抱拳,“多谢大爷指点。”
“不客气不客气。”大爷连连摇手。
郝瑟又转向尸天清:“尸兄,走!和老子一起做市场调查去!老子我就不信了,难道这大明朝的街头卖艺水平还能强过春晚去!”
老子错了!
老子大错特错!
郝瑟站在市集口,一脸懵逼看着市集口上东西两侧的卖艺团体,死鱼眼发直,浑身僵硬。
这大明朝的街头卖艺水平明显甩了春晚好几个芒果台标啊!
川流不息的街口,只有两家街头卖艺团体在工作,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质量——却是令人瞠目结舌。
北侧这一队,玩得是历史悠久喜闻乐见的胸口碎大石。
但见两个敞胸露怀满的汉子抬着一块厚过三寸的石板,放在了另一名同样造型的汉子胸口,然后两个汉子就抡起两个粗壮的铁锤,轮流朝着那块石板乱砸。
随着每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隐隐颤动,然后就见那石板下的汉子,一口接一口喷出血来,待那块石板碎裂抬下之后,石板下汉子喷出的血都攒了半盆足够洗脸了。
可就是这般搏命的表演,旁边围观的百姓却是一脸意兴阑珊,稀稀拉拉鼓着掌,偶尔有几个投铜板的,貌似还是友情赞助。
先人板板!这哪里是卖艺啊,这是卖命啊!
郝瑟一脸震惊看着那吐血大汉起身,一边继续吐血一边收集着地上的赏钱,僵硬看向身边的尸天清。
“尸兄……这个,你行吗?”
尸天清双目瞪得熘圆:“阿瑟,天清内功已失……”
“要不,咱们再去那边看看?”郝瑟提议。
“听阿瑟的。”尸天清连连点头。
二人齐齐抹了一把冷汗,转战南侧这一边卖艺团体。
这一队明显人气较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百姓拍手欢呼,气氛很是热烈。
“好!好!再来一个!”
“哎呀!这才是真功夫!”
郝瑟死鱼眼一闪,给尸天清使了一个眼色,猫腰缩着脖率领尸天清挤入人群,成功抢占了一个内层围观有利位置。
可待站定定眼一看,再一次傻眼。
这一拨江湖卖艺的形式,更大大超乎郝瑟的预料。
此时登场的是一个身着赤红衣衫,身材火辣□□的蒙面妹子。一上场,就用火把将手上浇了火油的长鞭点燃,手腕一转,就在场中舞起火鞭来。
那鞭稍在空中啪啪作响,震耳欲聋,每次击打地面,就是一道长长的火痕。耀目火星随着鞭身飞溅,在半空中画过一道道火虹,妹子凹凸有致的身形在其中摇曳生姿,犹如凤舞金花,甚是养眼。
娘额……
郝瑟低头瞅了瞅自己平板身材,又看了看身侧尸天清消瘦的身形……
喂喂,我方硬件设施不及格啊!
接下来,又上场一个大汉,身着露胸装,脚踏彩云靴,手持长剑,踏入场上,风驰电掣舞了一番之后,突然,长剑一抛,反手一握,竟是刺向了自己的口中。
“啊!”
观众一片尖叫声中,那柄长剑竟被男子吞了下去。
“好好好!”
“哇,这个牛啊!”
周遭叫好声不绝于耳。
“这个老子知道!”众人叫嚷声中,郝瑟一脸得意向身侧的尸天清讲解,“那柄剑是有机关的,可以伸缩——”
岂料,话音未落,就见那汉子突然一转身,就见一根剑尖从后腰出露了出来,还带着血迹!
“阿瑟,你刚刚说什么?”
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中,尸天清嘶哑声线微弱的几乎听不真切。
“没、没啥……”郝瑟一脸震惊看着那汉子握住剑刃,将沾血的剑身从后腰处抽了出来,在抽到剑柄之时,居然还做出了一种被卡住的感觉,噗嗤喷了一股血才抽出整个剑身。
“卧槽,这太逼真了,魔术大师的风范啊!”郝瑟胆战心惊跟着众人拍手,转目看向尸天清,“尸兄,这个太……”
岂料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尸天清脸色大变,双目瞪得好似两只铜铃,朝着自己使劲儿摇头。
郝瑟:“……”
喂喂,尸兄,难道老子看起来很像那种逼迫良家妇男吞剑放血的凶神恶霸咩?!
总之,在观摩完两场街头卖艺表演后,郝瑟市场调查的结果是——
“尸兄,老子觉得,要不咱俩还是去应聘个店小二跑堂洗碗工什么的比较脚踏实际吧。”
郝瑟蹲在市集口的大槐树下,一脸茫然望着人来人往的市集,艰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