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心愁文络 , 持笔苦走文 , 正道沧桑望 , 版正运德生。
有伟人曾言:二十一世纪, 大到一个国家发展,小到一个企业生存, 最重要最珍贵的就是“人才”!
何为“人才”?
古语有云:人中之才, 即为“人才”,如:谋事之才、谋略之才、将帅之才、栋梁之才。
而某位手握改变历史颠覆世界核心科技的老板却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郝瑟同志,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人才啊!你看你这眼睛、你看你这眉毛、你看你这身材, 简直是百年一遇啊!”
“不过外貌不是重点, 重点是,像你这种只要给你一条小内内, 穿在外面能变super man, 套在脸上能变spider man的全能适应性人才, 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啊!”
先人板板!
本以为活了二十五年终于遇到一个慧眼如炬的伯乐老板;
本以为天上掉馅饼捡了一个月薪过十万的肥差;
本以为不过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寻人工作;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想寻找的这个目标人物竟然要跨越历史长河上千年……
唉——
郝瑟长叹一声, 定定望着头顶天空。
天色蔚蓝, 白云朵朵——很好,没有臭氧空洞。
深吸一口气——
气味清新, 沁人心扉——舒坦,没有pm2.5.
环顾四周,树林茂密, 残雪未消——不错, 没有乱砍乱伐, 水土流失——
再瞄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机器接收器手环。
漆黑表盘上闪烁着的,是加黑加大的“北宋仁宗年间”六个荧光大字——
呦,不错嘛!无良老板的时间机器运作正常,穿越顺利,着陆漂亮。
完美!
完美个锤子!
郝瑟一手捂着额头的大青包,另一手揉着嘴角的淤青,抬眼望向前方,呲牙咧嘴扯出一个鼻青脸肿的笑脸:“呦,几位大哥,忙着呢啊!”
眼前两米开外,围站一圈五个黑脸汉子,皆是一身粗布短衫,身披毛皮,缠腿蹬靴,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手持棍棒猎刀绳索若干——若不是这五人脸上表情太过凶狠,也称得上是憨厚可亲的标准古代猎户造型。
“三、三爷!这小子把野猪砸死了!”
其中一个头扎冲天发髻的猎户惊呼一声。
野猪?!
郝瑟头皮一麻,低头一看,顿时一惊。
自己屁股底下,竟是一只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獠牙沾血横尸当场的黑毛野猪。
啥子鬼呦?
“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另一个光头猎户一脸惊愕冲着郝瑟大喊。
“呃,这个说来话就长了……”郝瑟干笑。
老子也想知道是啥子情况啊!
前一刻还在恐龙蛋的时间机器穿梭机里面昏昏欲睡,下一秒老子的脑袋就噼里啪啦撞在了一堆树杈上,再下一秒,就摔了一个自由落地运动。
呃……还顺道砸死了一只野猪?
这时间机器选择的着陆地点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大壮,莫要无礼!”
站在最中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猎户抬步上前,向郝瑟一抱拳:“多谢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啥子?”郝瑟愣住。
“这黑毛野猪是这山里的一霸,适才也不知为何突然发狂,若不是小兄弟从天而降砸死这头野猪,恐怕我们几个兄弟今日都要被这野猪挑个肠穿肚烂了。”那络腮胡子抱了抱拳道。
“好说好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哈哈哈……”郝瑟扯脸一笑,扶着腰慢吞吞从野猪身上爬了下来。
先人板板!老子的腚啊,都要摔成八瓣了!
“原来小兄弟是江湖高人……”络腮胡恍然道。
“算不上、算不上。”郝瑟一边摆手,一边以一种弯腰驼背的诡异姿势在地上熘达了两圈,突然一挺身,就听咔吧一声,这才直起了腰。
嘶,疼死老子了,老子的腰都颠折了!
“噗嗤!”几个猎户喷笑。
笑个毛啊!老子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郝瑟一记怒眼射了过去。
对面四人顿时面色一变,齐齐倒退一步。
络腮胡也是一脸惊诧,定定看了一眼郝瑟,抱拳道:“看兄弟形貌不俗,为何会来这越啬山?”
“越啬山?”郝瑟用手指碰了碰额角的青包,疼的一呲牙,“这里距离开封府还有多远?”
“开封府?”络腮胡一怔,“那有好百里的路程,起码要走半个月时间。”
“啥子?!半个月?!”郝瑟嚎叫一声。
喂喂,搞啥子鬼呦!
不是说在东京汴梁附近着陆吗?
怎么差了上百里的距离?
老子换的那点银子够不够路费……路费……
等一下,老子的行李呢?!
郝瑟双眼豁然绷大,迅速在四周一扫,顿时脸色发白,全身冒汗,蹭一下奔回野猪旁边,一脚踹开野猪尸身,一顿狂翻乱刨。
那身手、那力气、那气势——看得对面五个猎户是暗暗心惊。
“小兄弟,你可是丢了什么东西?”络腮胡问道。
“丢了……丢了啊啊啊!”
一无所获的郝瑟仰天长啸。
完了完了完了!
牙刷牙膏洗面奶、乳液面霜爽肤水、上衣下裤小内内、银锭金条小钱钱……还有整整一年份的姨!妈!巾!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坑爹啊!
“莫不是遇到贼了?”另一个猎户一脸同情问道。
什么贼啊!肯定是那个不靠谱的时间机器把老子的行李给吞了!
郝瑟蹲地无声哀嚎。
五个猎户看着郝瑟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纷纷表示同情。
“唉,小兄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看开点吧。”
“是啊,如今这世道太乱,小兄弟你人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要不,俺们陪你去报官?”冲天发髻建议。
“你找死啊!”光头一巴掌拍在了冲天发髻脑袋上。
“报官也没用。”络腮胡瞪了一眼冲天发髻,“如今是西厂当道,官府毫无作为,只知贪赃枉法,又怎会为百姓……”
“西厂?!”
郝瑟突然尖叫一声,蹭一下站起身,死死瞪着络腮胡子,抖着眼皮道:“你刚刚说西厂?哪个西厂?什么西厂?!”
络腮胡子看着郝瑟的一双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自然是那帮西厂阉狗……”
“阉狗?!不、不会是——”郝瑟瞪眼,“东厂、西厂、锦衣卫的那个西厂?!”
“就是那个西厂……”络腮胡皱眉看了一眼郝瑟,点了点头。
“先人板板!”
郝瑟顿时暴跳,一把撸起袖子,朝着手腕上的漆黑表盘一顿乱敲。
喂喂,搞啥子鬼啊?!
不是说好去北宋见包青天吗?!
怎么冒出来西厂锦衣卫了?
锦衣卫是……是……
郝瑟敲着表盘的手背青筋暴动。
他丫的分明是明朝的好伐!
再看表盘之上,那“北宋仁宗年间”六个大字渐渐变幻成一行“明成化”之后,突然“呼”一下就灭了,整个表盘变作黑漆漆一片。
不带这样玩的啊!
一股血浆“吱”一声从郝瑟额头青包旁的伤口呲了出来,好巧不巧就喷到了时间机器接收器的表盘上。
就听“噗”一声,表盘上腾起一股黑烟,散出一股焦煳味。
喂!
喂喂!!
喂喂喂!!!
你妹啊!
郝瑟顿时狂躁,满头青筋爆出,血浆乱飙,整个脑袋都呈现出一种血染的风采。
“小兄弟,你没事吧……”五个猎户胆战心惊望着郝瑟。
有事!老子摊上大事啦!
郝瑟双手撑地,面朝黑土,整个人都orz了。
穿错朝代!身无分文!时间机器接收器还挂了!
难道这是要逼老子我开妓院做花魁进宫选秀魅惑帝王成就一代女王霸业的节奏吗?
“小兄弟?”
“小兄弟,你别想不开啊!”
不不不!澹定!澹定!
还没有到破釜沉舟玛丽苏逆天的绝境!
还是务实一点,起码先保证温饱……
温饱……
郝瑟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面前这五个面色红润显然营养到位的猎户,心里蹦出一个十分靠谱的主意。
“几位大哥!”
但见郝瑟蹭一下站起身,直勾勾瞪着猎户五人组:“小弟有一事相求!”
这一瞪,除了那络腮胡,剩余四人皆是不约而同齐齐后退一步。
而仅剩的络腮胡看着眼前的郝瑟,也是背后阵阵发凉。
眼前这个青年,身形高挑,其貌不扬;头顶一个乱糟糟的包子发髻,插满干草枯叶;圆脸白皮,嘴角淤青,额角青筋暴突,渗出血迹,更显左额角凸起青包森光幽幽;双眉澹灰,无精打采,偏偏配着一双骇人的死鱼眼——
那双眼睛,眼梢倒吊,三白点黑,仅是这么一望,就觉一股惊人匪气直直射来,好不惊人。
“小兄弟有话直说……”络腮胡僵硬道。
“大哥!小弟原本是要去开封投亲,不料半路钱财被偷、无家可归,实在是走投无路,还望几位大哥能暂时收留小弟,让小弟在几位大哥手下打工赚些路费!”
对面五个猎户同时愣住。
郝瑟眉头一紧,死鱼眼恳求一瞪:“还望几位大哥帮帮小弟!”
五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络腮胡面色沉凝,定定望着郝瑟:“小兄弟,你当真要跟着我们?”
“还望大哥收留!”郝瑟坚持。
废话,不跟着你们,老子我肯定要饿死啊!
络腮胡沉吟片刻,看向身后四人:“几位兄弟怎么看?”
四个猎户面面相觑半晌,又同时望向络腮胡:
“要不三爷,咱们干脆把这小兄弟收了吧!”
“是啊,这小兄弟刚刚可是救了我们!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看行!你看小兄弟这样貌、这脾性、这气势,一看就是块好料子!”
“而且二爷那边最近又收了好几个兄弟,三爷,我们这边实在是缺人啊!”
被称为三爷的络腮胡皱着眉头想了想,上前绕着郝瑟转了一圈,喃喃道:
“这衣服破成这样,看来真是走投无路……”
老兄,你识不识货啊!这一身可是淘宝定做的高端北宋服饰,手工缝制,纯棉质地,整整一千大元呢!
郝瑟一头黑线。
“个子倒是够高……”三爷又绕着郝瑟转了一圈。
那是,老子可是一米七的模特身高!
郝瑟一脸自豪挺直腰杆。
“就是这身板——”三爷摇了摇头,“有些单薄了……”
喂喂,老子这可是死吃不胖令全公司妹子羡慕嫉妒恨得要死的曼妙身材啊!
郝瑟瞪眼。
“还有你这前面……”三爷转到郝瑟正前,定定盯着郝瑟的前胸。
一滴冷汗顺着郝瑟的额头划了下来。
不是吧,就老子这半a罩杯,还套了一件淘宝爆款防刺防弹加厚背心,竟然还能看出胸?
“啪!”三爷忽然一圈打在了郝瑟的胸上。
“一点胸肌都没有!太瘦了!”
卧槽!
要不是三爷的后一句话补救,郝瑟险些条件反射飞出一记撩阴腿断了三爷的后。
“还有这脸……”三爷又望向郝瑟的脸,可一看到郝瑟的一双死鱼眼,顿时一个激灵撇开目光,干巴巴道,“长得有点寒碜啊……”
先人板板!不过是当个猎户,要不要这么挑剔啊!
要不是刚刚被树杈撞肿了几块皮,老子的颜值肯定在平均线以上啊!
郝瑟顿时就不爽了。
“不过兄弟刚刚救了我们兄弟几个一命,如此大恩……”三爷一脸郑重点了点头,一拍郝瑟肩膀,“小兄弟,以后就跟着三爷干吧!”
此言一出,周围四个猎户顿时乐了,立马冲了上来,一阵欢呼。
“太好了,三爷答应收你了!”
“小子,还不赶紧谢谢三爷!”
“我们又多了一个好兄弟啊!”
郝瑟这才松了口气,向三爷一抱拳,恭敬道:“多谢三爷收留之恩。”
“嗯!”三爷点点头,“好好跟着三爷,别的不敢说,起码能吃上三顿饱饭。”
“对对对,大米饭管够!”
“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肉呢!”
众猎户也嚷嚷起来。
“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三爷这会儿才想起这个重要问题。
郝瑟脸皮一僵,顿了顿,才清了清嗓子道:“小弟姓郝,赤耳郝,名瑟,锦瑟的瑟。”
一瞬间的宁静。
“郝瑟?”
“好色?!”
众猎户对视一眼,不由齐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
“三爷这兄弟收的好!”
三爷也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将郝瑟又一番打量,啪啪啪拍着郝瑟肩膀道:“不错,不错,这名字取得好!一听就是我们越啬寨的兄弟。”
郝瑟一愣:“三爷,您刚刚说什么寨?”
“越啬寨啊!”
“这山是越啬山,咱们的寨子自然就叫越啬寨啦!”
四个猎户立时开始给郝瑟扫盲。
寨子?兄弟?
郝瑟死鱼眼皮跳了跳。
这猎户组织的名字听起来有点怪?
“三爷!”
突然,一个与这帮猎户同样打扮的汉子从林中冲出,直直奔到三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三爷,倒方来了一双鹞子!”
“咋说?”三爷沉下神色问道。
“两只过路的芽儿。”
“皮相咋说?”
“卖相不错!”
“好,兄弟们!扯工了!”
诶?
啥子情况?!
鹞子?鸭子?
这深山老林的咋还能冒出来鸭子来?
一头雾水的郝瑟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大木棒,然后被人连推带拉拖着就跑,耳边还有好心的兄弟在普及基础工作技能:
“郝兄弟,第一次扯工,莫要害怕。”
“有三爷罩着,绝对没事!”
“郝兄弟是新人,今儿不用出力,只管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就好。”
呃?
呃呃?!
呃呃呃!!
被拽着狂奔的郝瑟只觉眼前茂密树枝犹如幻影一般一闪而过,不过三五分钟,就觉眼前豁然一亮,竟是到了山林边缘。
放眼望去,山坡之下,一条蜿蜒村道从山脚衍伸远方,小道之上,匆匆行来两个背着行李的青年,神色焦急,样貌普通,甚是不起眼。
可就如此不起眼的两个人,身边这一帮“猎户”却是看得满脸放光,个个激动。
三爷噌一下拔出背后猎刀,一添嘴唇:“大半年了,总算见到两不错的芽儿!”
诶?!
鸭儿?
哪里有鸭子?
不、不对啊,这气氛怎么这么诡异?
郝瑟眼珠子两边一扫,突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但见那三爷猝跳起身,弓腰窜出树林,口中哇哇大叫:“兄弟们,冲啊!”
“冲啊!”
五个猎户应声而起,拽着半路出家的郝瑟连跑带颠冲下山坡,齐刷刷拦在村道中央。
“啊!”
两个行路青年同时惊叫,左边那个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
众猎户齐声大笑,提声高呼: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男人来!”
我勒个大槽啊!
万匹草马霎时从郝瑟脑中奔腾而过。
老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以为这帮是普通猎户?
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明明就是打家劫舍的不法气质,老子居然还扯下脸皮抱大腿求包养……啊啊啊!老子的脑袋肯定是被那个倒霉的时间机器给夹坏了!
“不过俺黄二壮还是最佩服俺家三爷。”冲天发髻夸完大当家,又开始夸那位收留郝瑟的三爷,“猎刀三爷孟三石,一把猎刀横行江湖,响当当的汉子!”
郝瑟看了前面三爷孟三石的背影一眼,按了按突突乱跳的额头:“黄二哥,您刚刚不是说寨子里有三位当家?”
“切,那老二不提也罢。”冲天发髻黄二壮一脸鄙夷,“脸黄头大眼睛小,还一肚子坏水。”
“二弟,还是要给郝兄弟提个醒啊。”光头黄大壮皱眉道,“二当家名为杨二木,擅用棍术,人称黄面二爷……”说到这,黄大壮不由顿了顿,凑近郝瑟压低嗓门,“二当家一直看三爷我们这帮兄弟不顺眼,郝兄弟你若是碰到这人,可点长个心眼。”
“是是是,小弟了解!”郝瑟连连点头。
我去!感情这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还有派系斗争?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黄氏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和郝瑟聊着,不觉就进入了山坳之中。
“郝兄弟,我们到了!”黄大壮向前一指。
郝瑟抬头一看,但见一片绵绵山坳之间,隐隐显出一座寨子出来。
石墙围垒,塔楼高瞭,粗树扎门,高愈三丈,远远看去,还真颇有几分气势。
“三爷回来了,开——寨——门——”
随着门楼土匪哨啰一声大喝,前方寨门缓缓大开,迎三爷一队入寨。
郝瑟硬着头皮随队进入,转目望去,寨子中皆是一帮膀大腰圆的粗狂汉子,且个个武器加身,形容不善——
先人板板!老子现在说想脱团会不会被群殴致死?!
一路数次尿遁屎遁都无疾而终的郝瑟一脸晦暗,更显得一双死鱼眼匪气森森,看得身旁黄氏兄弟同时一个哆嗦,忙寻了个新话题,指向前方道:
“郝兄弟,前面就是咱们寨子的大厅了!”
大厅?
郝瑟抬眼一看,不由瞠目。
拜托,这充其量就是一个大一点的茅草房好伐。
没错,眼前所谓的议事大厅,不过就是一间看起来规格大一点的草房,黄泥砌墙,原木为柱,稻草铺顶,甚是穷酸。
待走进去,更是凄凉,屋内又阴又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厅中间摆着的一个火盆;房屋尽头置有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半张已经看不出种类颜色的毛皮;在太师椅两侧,齐齐排着两行座位——呃,依次为木椅、板凳,马扎子,最后就剩几块砖头……
我勒个去,这土匪窝也太穷了吧!
郝瑟顿感一阵眼晕。
“呦,老三回来啦?怎么样,今天打到鹞子了吗?”
突然,一个尖锐嗓音从后方传来。
郝瑟顺声扭头一看,立时眼皮一抖。
只见前方走来十几个汉子,穿戴打扮和三爷这一队十分相似,可身形却是大相径庭,皆是精瘦细长,远远行来,就像一队豆芽菜似的,个个摆头晃脑,摇曳生姿。
为首一个汉子,手里提了一个黑黝黝的粗棒,头大脖细,面黄肌瘦,小眼小鼻,整个人往这一戳,就是三根筋挑个头的圆规造型。
“是二爷。他肯定是听到消息,来抢咱们的鹞子了!”黄大壮一脸不忿道。
哦,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一肚子坏水的二当家杨二木啊。
郝瑟了然。
“老二,我们有没有打到鹞子,和你没啥关系吧?”三爷孟三石抱着猎刀,沉脸瞪着杨二木道。
杨二木挑了挑眉,探着脑袋向众人身后一望,噗嗤一声乐出声:
“呦,老三你出门一整天,就抓了这么三只小鸡仔啊!”
说着,身形一缩,竟好似一个泥鳅一般噌一下就钻了过来,窜到郝瑟身后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面前,两下一扫,口中啧啧有声:
“哎呦呦,就这等货色,还不如我二爷的脚趾头好看呐!”
“哈哈哈哈哈!”
杨二木身后一帮豆芽菜顿时哄笑一片。
孟三石脸色一沉,顺手抄起手边的柴刀反手飙出,但见寒光猝闪,扫过郝瑟左侧耳边,直冲杨二木而去。
杨二木冷哼一声,手中木棒顺势一挡,就听“叮”一声,那柴刀立时转了个方向,又险险擦着郝瑟右侧耳边返回,被孟三石稳稳抓在了手中。
刚刚是啥子情况?
是不是有两把柴刀贴着老子的耳朵飞过去了?!
郝瑟全身僵硬,三白眼慢慢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最后变成双眼画圈。
“郝兄弟,好胆魄!”黄大壮一旁竖起大拇指。
“这柴刀嗖嗖飞过去,又嗖嗖飞过来,你居然动都不动,厉害、实在是厉害!”黄二状啧啧赞叹。
先人板板!
老子差点吓尿了好伐!
腿肚子都转筋了好伐!
虽然心里哀嚎一片,但表面看起来,郝瑟一双死鱼眼却是是死死瞪着杨二木,颇有一副不死不休之魄力。
杨二木转目一扫郝瑟,眼皮不禁跳,可下一刻,立即换上一脸鄙夷:“老三,这个也是你们今天打的鹞子?皮相差了些吧!”
“这位是三爷我新收的兄弟!”孟三石将郝瑟向身后一挡,怒目回瞪。
“新收的兄弟?!”杨二木冷笑一声,“就这小子,双眼无神,一头晦气,老三你居然还收他入寨,也不怕坏了我们越啬寨的风水?”
“我孟三爷收什么样的兄弟,还轮不到你杨二木插手。”杨三石声音骤沉。
“孟三石,你瞒着大当家私自收人,难道是想反了不成!”杨二木眯眼冷笑。
“笑话!你二当家这今年私自收的人还少吗?”黄大壮蹭一下窜上前,大声叫道。
“就是就是,凭啥你能收人,俺们三爷就不行?”黄二壮也冲了上去。
“干啥干啥,想造反啊?!”杨二木身后一帮豆芽菜一看也不让了,立马也冲了上来。
“杨老二,你莫要欺人太甚!”
“孟老三,你就是心怀不轨!”
“敢骂我们二爷?!”
“骂你怎么了,我们还要打呢!”
诶呦我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老子先避避……
被遗忘一边的郝瑟急忙弯腰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脱离战圈之际,突然,整座屋子毫无预兆震了一下。
厮打一片的众匪同时一静。
“咚!”一声闷响随着震动传来。
众匪徒面色一变,立刻退回原位。
地震?郝瑟面色一变。
“咚、咚!”又是两声地鸣震颤。
郝瑟死鱼眼豁然绷圆:“地震!快出屋子避难——呜呜呜……”
可一句话没喊完,就被身边的二壮一把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地震啊!逃命要紧啊!你抓着老子作甚?
郝瑟死鱼眼暴突,拼命向身边的二壮打眼色。
再看黄二壮,面色发白,满脸冒汗,压低嗓门在郝瑟耳边道:“莫乱说,是大当家到了!”
啥子?
大当家?!
这大当家难道是大象级吨位吗?!
郝瑟震惊。
“咚!咚!咚!”那地震之音越来越近,不过片刻就逼到了门外,就听有人高喝一声:“大当家到——”
门板砰一声大开,一道人影率着一队汉子逆光走了进来。
门外光线耀得郝瑟眼前一暗,待恢复视力看清来人之后——郝瑟险些给跪了。
先人板板!
这是什么生物啊?!
但见这领头之人,身形魁梧如山岳,四肢粗壮似老树,头顶一个油腻发髻,满脸横肉,面皮冒油,五官都挤在脸蛋的肥油之中,实在看不清长相,只能勉强从分布位置上辨认出上边两道细缝是眼睛、中间一个凸起是鼻子、下面一张开口是嘴巴;两只耳朵倒是甚是精神,竖在脑袋两边奕奕招风。
每走一步,腰上四层肥油肉圈就在一身甚是不合体的红裙之内忽悠悠乱颤……
是的,重点就是——这个大当家卯金刀穿的是一身红!裙!子!
所以,这个卯金刀是个女的?!
最终从服饰辨认出这位大当家性别的郝瑟,再一次懵逼了。
“见过大当家!”众土匪抱拳弯腰,高声齐喝。
震惊过度的郝瑟也顺着众人动作施了一礼。
“老二、老三,我刚刚好像又听到你们两个在吵架?”
卯金刀噗嗤一声坐入毛皮太师椅,提声问道,那声音,简直就好像从烟囱里发出一般,自带混响音效。
“没有、没有!我和老三兄弟情深,怎么会吵架?”杨二木忙讪笑道。
杨三石扫了一眼杨二木,也抱拳道:“大当家,我只是和老二切磋切磋。”
“嗯——”座上的卯金刀长长拉了一声鼻音,“这样才对,都是自家兄弟,伤了和气就不好了。下个月,聚义门四十八分舵的入门大考就到了,咱们越啬寨能否加入聚义门分舵,成败在此一举,如此紧要关头,寨子里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大当家放心!”众匪徒齐齐抱拳。
哈?老子听到了啥子?
聚义门?分舵?入门大考?
感情这土匪窝子还要考试?
先人板板,不用这么惨吧!
被应试教育逼迫二十多年的郝瑟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啦,言归正传,老三,今日你可有收获?”大当家卯金刀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
“有、有!大当家,今儿三爷率我们哥几个猎到两只上好的芽儿!”
黄大壮立即一扯手中的麻绳,将缩在角落里的两个男子拉到了大厅正中央,一脸邀功向卯金刀一抱拳:“大当家,您瞧瞧!”
“嗯,两只嫩芽儿啊……”卯金刀摸着下巴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大王,小人是穷苦人家,没钱的!求求大王放了我!”
两个男子扑在地上,又哭又号,十分凄惨。
“两位放心,”黄二壮蹲下身,好言好色道,“接你们上来,是请你们来享福的。”
“享、享福?”
两个青年同时抬头,一脸惊魂未定看着众人。
“可不是!”黄大壮一脸自豪一指座上的卯金刀,“看见没,那位就是我们的大当家,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卯金刀,巾帼英雄!”
“你们两个若是能被我们大当家看上,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黄二壮向卯金刀一抱拳,“大当家,您看上了哪一个?只要您说一声,俺立刻给您抬下去洗拔干净送到您房里去——”
“嗷!吃人肉啊!”一个青年嚎叫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别吃我别吃我!我一年没洗澡了,肉都臭了,不好吃!”另一个跪地大哭,身下水渍恶臭蔓延一片,竟是大小便都吓失禁了……
看得一旁的郝瑟是心惊胆战。
喂喂,那坑爹的时间机器不会是带老子穿错片场,到了《西游记》的妖怪洞了吧!
再看座上的卯金刀,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两人,一脸厌恶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这等货色,我还看不上呢!”
此言一出,孟三石一众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而杨二木一队却是一脸幸灾乐祸,齐声起哄:
“哈哈哈哈,老三,我就说你这两只小鸡仔不行啊!”
“这都什么货色啊,竟然还敢来污了咱们大当家的眼!”
“送走送走,免得臭了咱们寨子的风水宝地!”
孟三石面色发黑,示意大壮二壮招呼来人手,将两个男子给拖了下去。
“老三啊,不是我说你,你瞅瞅你抢来的这些货色,没有一个能看的,还不如这山上的野猪好看。”杨二木嘲笑道。
“听杨老二你的意思,莫不是你有更好的鹞子?”孟三石瞪眼。
“嘿!老三,今儿二爷我就让你开开眼!”杨二木得意一笑,双手击掌,“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未落,就见两个黑瘦山匪把一人拖到了屋子中央。
郝瑟定眼一看,只见此人不过是一个青衣书生,一身长衫,身材瘦弱,满面乱发,看不清容貌。
“大当家,您瞧瞧这个!”杨二木上前,一把抬起了那书生的下巴,露出书生的一张脸。
台上的卯金刀一双小眼明显大了一圈,庞大身形慢慢前倾,定定看着那个书生。
然后万分神奇的,一张油脸上涌上了两坨红晕。
太惊悚了吧!
郝瑟浑身一个哆嗦,忙将目光扫向那个能令山匪头子红脸的书生。
难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物?
可这一看,郝瑟不由大失所望。
那书生面如菜色,五官平常的紧,实在看不出有何出色之处。
“好好好,这个不错,就这个了!”卯金刀拍椅大笑道。
这一说,杨二木那一众匪徒立时欢呼起来。
“恭喜!恭喜大当家!”
“恭喜大当家觅得压寨夫君啊!”
额!原来不是要吃人肉,而是要抢一个压寨老公啊!
郝瑟总算回过味儿来。
“大哥,二当家这是投机取巧!”黄二壮一脸愤然。
“唉,没想到二当家居然找来一个书生,这可是大当家的死穴啊。”黄大壮也是频频摇头。
旁边的郝瑟闻言不由侧目。
哦豁,听这意思,这大当家貌似对书生这一群体有特殊的爱好?
不过……
郝瑟瞄了一眼座上的卯金刀的吨位,又看了看那个书生的小身板,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体型对比——啧,还不如被吃肉呢!
“好啦,把这位公子带下去,好好招待,晚上就洞房!”卯金刀满面放光提声道。
众匪徒纷纷高声叫好,整个大厅喜气盈盈。
岂料就在此时,一直安静跪在地上的那个书生骤然发难,蹭一下跳起身直直冲着左侧的房柱撞了过去,口中还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辱!”
“小心!”卯金刀惊呼一声,呼啦一下跳起身赶去救人,可仍是晚了半步。
那书生已经头撞大柱,满头冒血,重重倒在了地上。
一时惊变,众匪都呆了。
杨二木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奔过去,又是翻眼皮,又是听心口,折腾了半天,得出结论:
“大当家,只是晕过去了。这小子几天没吃饭,没多少力气,撞不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卯金刀走过去看了看那书生,一脸惋惜道,“算了算了,把他送走吧,总这么寻死觅活的,看着可真让人心疼。”
杨二木面色泛黑,只能诺诺应下,令人将书生抬了下去。
一时间,厅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为何我卯金刀就寻不到一个如意郎君?”卯金刀摇头长叹。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孟三石上前一步,宽慰道:
“大当家,您放心,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定能给大当家找一个如意夫婿回来。”
“对对对!大当家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夫君!”
“没错,包在我们兄弟身上!”
“好好好!”卯金刀环视众人,一脸感动,“我卯金刀能有诸位兄弟作伴,也不虚此生——嗯?”
说了一半的卯金刀忽然声音一停,两眼骤然一亮,目光定在了孟三石身后的——郝� �。
诶?
诶诶?
诶诶诶!!
郝瑟浑身汗毛倒竖,眼睁睁看着那卯金刀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然后整个肥肉身形一步一颤走到了自己面前,咧嘴一笑:
“这位兄弟是?”
“这位是三爷路上新收的兄弟,叫郝瑟。”黄二壮忙上前给卯金刀介绍道。
“好色?”卯金刀摸着下巴扫了一圈郝瑟,“好名字、好名字!”
说着,慢慢探出一只手,在郝瑟脸上摸了一把,面容放光:“皮肤不错啊!”
啥子情况?啥子情况?!
郝瑟死鱼眼暴突,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啪!”
卯金刀手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了——捏住了郝瑟屁股!
先人板板!
郝瑟一双死鱼眼珠子险些射了出去。
“哈哈哈哈,好好好!弹性不错!就你了!”卯金刀仰首大笑,“来啊,把这小子给我洗干净了,我今晚就要和他洞房!”
洞洞洞、洞房?!
两万头草泥马从郝瑟心头呼啸而去。
后方西侧,是一个瘦猴般的汉子,其后是一队豆芽菜手下,皆是呼吸粗重,精神亢奋;
相反东侧,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身后随着一帮魁梧黑脸汉子,个个两眼放光,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