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本虚(防)无(盗)领域会关闭 应长河跟他说了自己的要求。
无他, 就以后安排他跟章晓一起工作而已。他们的工作任务主要是出勤, 实际上由于《吉祥胡同笔记》的修复尚未完成, 他们目前的工作量还是比较少的, 加之快要过年, 人人无心干活,接连几次出勤安排的都是最有经验的周沙和原一苇。两人一般都会把任务派遣表的时间修改为两个小时, 干完活儿就手牵手回家煮饭。
“所以任务比较轻松。”应长河说,“就这样定了。”
高穹沉声道:“拒绝。”
应长河正端起茶杯喝茶, 闻言很吃惊:“为什么?”
“不想和他一起工作。”
“可是周沙说你俩相处得很好啊。”应长河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年轻人, 不要那么固执,多变通,多往前看嘛,明天会更好。”
高穹:“拒绝。”
应长河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为什么!”
“他见到我就流鼻血,出了外勤就不想回来, 我能怎么办?”高穹怒道,“周沙乱说话, 我去找她。”
应长河连忙制止了他:“不用去不用去,女同志脸皮薄,你这样怎么跟同事相处嘛。要和谐,和谐。”
高穹:“……是你乱说的?周沙没有讲?”
应长河:“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到底怎样你才答应跟章晓编成一个组?”
“不答应。”高穹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愿意和原一苇搭档。”
“那章晓呢?”应长河说, “没人跟他搭档, 我只能选秦夜时了。”
“……那也不行。”高穹立刻说, “周沙,周沙是他师姐。”
“周沙和原一苇是一对儿!”应长河说得烦了,“章晓是新人,你带带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抗拒?你就这么讨厌他?”
高穹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讨厌章晓,而是不喜欢在工作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原一苇出去非常轻松,因为当初就是原一苇和周沙带高穹熟悉工作的,他只要跟着原一苇就行了,基本不用自己操心。
高穹知道自己不够勤快,懒,虽然喜欢这份工作,但远没有原一苇和周沙这样的热情。
他语气软了下来:“我不合适的。我带他可能会害了他,而且我们俩个没什么感情交流,我肯定会跟他吵起来的。”
应长河立刻说:“可是章晓挺喜欢你的。”
说完之后他看到高穹愣了愣,显出一些些不自然的神情。
“我知道。”高穹挠挠鼻子,“但是……”
应长河懒得跟他磨蹭了,飞快道:“就你了,别但是,不用想。”
高穹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性格拧得很,吃软不吃硬:“我不答应。你要是这样不顾我的意愿随便给我塞人,小心我的狼。”
应长河愣了片刻,气得脸都红了。
“王八蛋!”他大吼,“你威胁我?!你别忘了谁给你饭吃给你床睡!”
章晓和原一苇在档案室里给旧档案分类,办公室里头的争执声很吵闹,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章晓十分尴尬:“哎,算了。别为难人家了,我去跟主任讲一声吧,秦夜时就秦夜时。”
原一苇拉住了他:“别去别去。”
“这样挺不好的。”章晓说,“其实我跟谁出去都可以,高穹应该特别不高兴跟我出勤吧。”
他说着自己又茫然了片刻。对他来说高穹太神秘了,一会儿跟自己说挺多的话,看起来还挺亲切,可是又似乎抗拒和自己有更深入的交往。就连那个短暂的拥抱,也只是为了“试试”。
不过除了杜奇伟之外,他也没跟谁有过什么深入往来,所以并不懂得自己情绪应该怎么表达才算有分寸。
不至于让对方恼怒,也不至于让自己不舒服——这个度太难把握了。章晓不擅长。
“他对你很好的。”原一苇低声说,“主任跟他常常这样吵。高穹这个人呢,吃软不吃硬,主任又没什么耐心,但是两人吵归吵,不会有什么事的。最后赢的也都是应主任,你放心。”
“对我算是很好吗?”章晓立刻抓住重点。
“比较来看,已经是非常非常好了。”原一苇肯定地说。
章晓茫然的心情被一种模糊的、不确定的愉悦代替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继续整理资料,显得快活了一点儿。
档案室里因为全都放满了,现在准备腾出一个办公室继续存放,同时要录入电子档案,因此没有出外勤任务的人就要帮着管理档案的原一苇整理资料。周沙抱着台电脑在啪嗒啪嗒地录入,嘴里嘟嘟囔囔:“太多了吧……我靠,这谁写的,代号全错了……一苇一苇!过来!”
原一苇从纸箱里抬起头:“什么?”
“应主任年轻时有头发的嘛。”周沙十分兴奋,“你过来看这张照片。”
章晓一时间没办法跨出纸堆,只好按下内心好奇,继续埋头工作。他的任务是按年份去排列80-90年代的档案资料。似乎是因为之前发生了819事件,文管委的档案被封存期间,危机办的人来翻找过许多次。他们找是找了,但没有归类好,86年的资料穿插在9年的里头,95年的又出现在88年的纸堆里。
章晓看得头昏脑涨。
所有资料里,保存得最为糟糕的是1985年的内容。
其他年份的资料盒都是满满当当的三四个,唯有1985年只有一个,甚至还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份文管委工作内容调整的通知和实施方案。
从这一年开始,文管委从“特殊文物管理委员会”改成了“失落文物回收与管理委员会”,也是从这纸通知下发的那一天开始,文管委正式开始参与进国博争取陈氏仪使用权的工作之中。
章晓起身,在身后的几个巨大的架子上寻找1985年的内容。
尘土厚厚地压在纸箱上,打开它们时候会扬起一片呛鼻的灰土,不知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在档案室的角落里放着几个尚未被打开的纸箱,章晓戴上口罩,开始拆封。
他很幸运,打开第一个纸箱之后,很在底层看到了一份特殊的资料。
资料约有半厘米厚度,封面是脏兮兮的白色,有一行“1985年工作资料(其他项目)”的字样,盖着一个“解密”的印戳。
他好奇地翻开来,却发现里面是空白的。
资料里头明显曾经贴过许多照片,但都一一被撕了下来。撕的人并不小心,有些纸张甚至被撕去了一般。在照片之前是资料目录和一份说明,也同样被粗鲁地撕走了。在残存的纸张里,章晓看到了几个字。
“陈氏仪团队”。
“警铃协会”。
原一苇欣赏完应长河有头发的照片之后走了回来,看到章晓趴在灰尘里翻书,走过来问他发现了什么。
章晓把手头的空白资料递给他:“1985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大事。”原一苇翻了翻里头的残页,同样看到了那几个字,“陈氏仪团队被强行解散了。”
章晓一愣:他想起了第一次佩戴陈氏仪的时候获取的信息。
1981年月,陈正和去世。
1981年9月,陈氏仪团队争取到了利用原型机批量制造量产机的机会。
也就是说,四年之后,陈氏仪团队就解散了,而且是强行解散。
解散的原因原一苇和周沙都不知道。周沙指了指电脑:“我估计主任的终端机里可能有,有部分资料危机办从我们这里没收走了,没还,但是管理层是可以看到电子档案的。”
章晓此时才真的对应长河的终端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高穹也跟他说过,陈正和和陈氏仪团队的背后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警铃协会又是什么?”章晓问,“这里写着。“
周沙眯了眯眼:“不是好玩意儿。”
章晓:“?”
原一苇把资料丢还给他:“警铃协会挺神秘的,估计危机办的人知道得会比较多。它是最大的反哨兵向导组织,但是被围剿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06年的白浪街事件,你去查查,很有名的。”周沙说,“不过为什么会在我们单位的资料里出现?还是85年时?”
章晓呆了片刻,低下头,把资料放进了1985年的盒子里。
高穹黑着脸走进来,冲章晓说:“走,练习。”
章晓一头雾水:“什么?”
“练习空间迁跃。”高穹回答。
原一苇和周沙飞快对视一眼:这家伙被应长河胁迫说服了。
“章晓不方便去啊。”周沙说,“秦夜时要过来找他去吃饭了。”
章晓:“没、没有……”
高穹的脸色顿时变了:“吃什么?”
周沙趁热打铁:“自助海鲜大餐。”
高穹在档案室门口踟蹰片刻,生硬地跟章晓说:“请你吃九哥奶茶的套餐。”
章晓正在收拾挎包,他没什么胃口,摇摇头:“不吃了。”
“……你可以吃两份。”高穹说。
周沙在一旁笑得把主机的电源线都踢掉了:“你以为人人像你!”
章晓还挺实在地想了想:“我吃不了两份饭,太多了。”
高穹绞尽脑汁,要用九哥奶茶的套餐留住章晓:“那你吃两份菜,我吃两份饭。”
说了这句话,他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我要说……”高穹还未讲完,章晓就把他拖走了。身后周沙和原一苇的笑声太可怕,章晓的耳朵都红了。
“去吃吗?”高穹没得到回答,孜孜不倦地问。
“去啊……”章晓说,“并没有什么自助海鲜大餐。”
高穹满意了。
“过年去应长河家里吃年夜饭,周沙跟你说了没?”他问章晓。
“没有。”章晓突然停了脚步,震惊地看着高穹。
高穹:“?”
“应主任的家……不就是你的家?!”
高穹:“是的。……你冷静点,糖丸呢?”
“对不起,我临时要出任务。”秦夜时的声音有点儿瓮声瓮气的,“请你不要生气,我们还不是正式交往,在普通朋友的社交礼仪里这样的行为是可以被原谅的。”
章晓:“没那么严重……拜拜。”
他挂了电话,在细小的雪沫里跺了跺脚。
应长河说秦夜时要和他约会,章晓对秦夜时确实没有那方面的任何兴趣,于是打算过来跟他说清楚。
他等了半小时,秦夜时最后说来不了了。章晓一时间不知道拿这多出来的半天做什么好。他买了杯咖啡,一路走入地铁站,看着线路发呆。
有一个地方他很久没去过了。
二六七综合医院的位置稍稍有些偏,它专门收治与特殊人群有关的疑难杂症,他的父母就住在那里。章晓想了半天,刷卡过了闸机。
从这里出发往二六七综合医院大约要一个小时,到站之后还要走两公里,章晓很熟悉这段路。
到了医院门口,他发现和两年前他最后一次过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二六七综合医院占地面积很大,门诊楼、医技楼和住院区之间有明显的分割,除此之外还有一片生活区,以及一片教育区。“二六七军区综合医院”的大字贴在门诊楼上,旁边是红十字会的标志。和气派的楼房比起来,医院门口就显得小气多了,厚重的铁门紧紧关闭着,只在靠近保卫区的地方嵌着一个检测仪,那里才是来访者通行的通道。
门口的警卫已经换了一拨,章晓看到有几个穿着齐整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