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悦的目光往下溜去,被秦夜时的枕头挡住了。
“抑制剂!”秦夜时的脖子和耳垂都红了,“还有的,在行李箱里。”
他比方才更激动了,袁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触碰到他皮肤的原因,此时弥漫在空气中的信息素浓烈得让他也燥热了起来。我也需要吃抑制剂了,袁悦心想,连忙弯腰从行李箱中翻找抑制剂的瓶子。
秦夜时看着他的脊背。这是一个极暖的冬天,房间里没有开暖气,他却觉得越来越热,汗不停地往下滚。袁悦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衣,手臂活动的时候背部的骨头顶起了衣服,蝴蝶骨和脊骨形状分明。秦夜时捂着自己的鼻子,鼻腔深处痛得让他皱眉。
袁悦自己先吞了两颗,但他不确定此时此刻的秦夜时需要多少,手里倒了一把起身问他:“你吃几颗?”
几颗都可以。秦夜时心想,他太难受了,连开口都觉得困难,干脆直接跨**,抓住袁悦的手低头吃。
糖丸圆滚滚,甜滋滋。袁悦身上也沁出了微汗,秦夜时吃了他手里的那些,又闻到他手心还沾着些糖丸表层糖衣微微融化后甜甜的气味,脑袋里浑浑噩噩的,直接伸舌头舔了上去。
袁悦:“!”
秦夜时舔到了甜味和汗液的咸涩味道。奇怪——他心想,为什么袁悦的味道这么好,这么让他喜欢,让他受不了。他紧紧抓住袁悦的手腕,方才咽下去的抑制剂似乎只起了片刻的遏制作用,他也只停了片刻,再次伸出舌尖,舔舐着袁悦的手心。
“秦夜时!”袁悦声音发颤了,“你这样……”
这时候显出两人体格和力量的差异了。秦夜时把袁悦的手掌都弄湿了袁悦还是无法从他手里挣脱。秦夜时得寸进尺,手指滑入他袖口,把他的衣袖推上去,继续沿着手腕细细舔舐。袁悦的手没力气似的搭在他肩上,碰了碰他的耳垂。
两个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刚刚吃的抑制剂浪费了。
……
应长河风尘仆仆地赶到两人下榻的酒店,先在大厅里碰到了西九文管局的负责人。两人交流了片刻,应长河严肃地对香港地区警察的办案效率提出了表扬,对方也对认真地承诺之后一定会解决好葬玉的事情,不会让他们在这里留下遗憾。
应长河想要的是这个承诺,现在负责人亲自跟他应承,他特别欣慰地笑了。
他和负责人交接了手续之后要立刻带着两位麻烦人物赶飞机。袁悦和秦夜时坐在沙发上打瞌睡,两个人都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走走走,上机再睡。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了。”应长河看着手表催促,“秦夜时,你不用帮袁悦提这么多东西,让他自己提!说多少次了你得锻炼身体!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袁悦打着呵欠,从秦夜时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敷衍地点点头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三人一路狂赶,袁悦连连抗议:“为什么要买这么急的机票?下午不是还有一趟吗?不然晚上也可以啊。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香港,总得吃吃饭逛逛街吧。”
“这一趟机票最便宜。”应长河说,“我来接你们这趟交通费本馆是不报销的,只能我们单位自己出。这都是钱!”
“都是我们的钱。”袁悦说,“是小金库,我知道。”
应长河顿了顿,转头跟秦夜时说:“小秦,你们危机办的人不能随便出来旅游。你是第一次来吧?”
袁悦又开始打呵欠。秦夜时看看他,又看看应长河:“嗯。”
“那你去免税店买些东西吧。”应长河怜悯地看着他,“工资再多也没用啊,不能出去玩儿。”
“我都购。”秦夜时认真地说,“购也很方便的,虽然对你们这些4050的人来说是难了一点,不过我可以教你傻瓜式操作方法。反正你□□里钱也不多,算出了什么事也……”
袁悦推了他一把:“话怎么那么多,快去买吧。”
秦夜时立刻停了口,乖乖往免税店走去。
他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于是给秦双双买了化妆品,顺手给章晓买了些零食,还买了一个小小的海豚模型,是给高穹的。还在犹豫给袁悦买什么时,已经到了登机时间,他只好匆匆付款离开。
“没给你买。”他跟袁悦说,“对不起。”
昨晚太累,袁悦困极了,打着呵欠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上了飞机之后两人发现,应长河坐的是头等舱,他俩则是经济舱。
“经费,经费!”应长河说,“不可能大家都坐头等舱嘛。”
袁悦和秦夜时没搭理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袁悦皱着眉头,拿出眼罩,一副要立刻开始睡眠的架势。
秦夜时看了看周围,小心握住了袁悦的手。他脸上带着隐秘的雀跃和欢喜,手心细细地摩挲着袁悦的指尖。
“怎么了?”袁悦揭起眼罩问他。
秦夜时其实没有任何话想说,只是想攥着袁悦的手而已。今天袁悦一直神情疲倦,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谈,被这样一问,他立刻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先随意找个话题开口:“我们的事情要跟应主任说吗?”
袁悦奇道:“什么事情?”
秦夜时吃了一惊,脸有点儿红,贴着他耳朵低低地说:“、昨晚的事情。”
袁悦也吃了一惊,紧张地问:“不是吧?这种事也要跟应主任报告?这是新的制度吗?我不知道啊。”
“我们在一起,不需要跟他讲吗?”秦夜时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小声地讲话,“如果跟他说了,以后我们两个可以编成一组,像周沙和原一苇那样,出任务时不会被拆开了。”
袁悦没出声。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摘下眼罩,皱着眉头思忖。
乘客陆续登机,纷纷经过走道,声音嘈杂。袁悦坐在窗边,转头看着秦夜时,外头的光线照进舷窗,照亮了秦夜时年轻脸庞上的喜悦和努力掩饰着的激动。
“秦夜时,嗯……是昨晚上,我们那个啊,是一种互相帮助。”袁悦的声音很细,“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你是哨兵,我是向导,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所以我们两个,互相帮助,懂了吗?”
他做了一个手势,指指自己又指指秦夜时。
“不是在一起,跟周沙原一苇他们不一样。”他说,“这是一次普通的突发性的事件。”
喜悦和激动从秦夜时脸上消失了。临近的飞机滑行进入跑道,光线被片刻遮盖,秦夜时的眼神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你常常会……帮别人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吗?”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袁悦咬咬唇。他现在有些后悔。
“没有过。这是第一次。”袁悦试图跟他讲道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几乎碰不到任何的突发性战斗事件,也很少会遭遇林小乐这样的人。我平时跟哨兵行动,不是用陈氏仪出外勤,是到别的地方出差,都是很简单的任务,搭档会遭遇‘海啸’的情况也非常罕见……”
“所以这次是特殊的,它不是什么普通事件。”秦夜时打断了袁悦的话。
“争论这个……没有意义。”袁悦知道秦夜时已经明白了他的话,“性反应真的只是一种生理反应,它的产生和情感没有任何决定性的关系。”
秦夜时想到了高穹和章晓,他想反驳,他想说“有的”,你看我们身边有例子。但袁悦是对的,争论这个没有任何意义,袁悦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你会找到你喜欢的人。昨晚的事情是这次工作的收尾,是我在为你清扫‘海啸’的剩余影响。”袁悦低声说着,见秦夜时没反应,心头忽地一动,“秦夜时,你……你喜欢我?”
空乘人员开始演示安全带和逃生措施的使用方法,后面几排有人剧烈咳嗽,前面几排有孩子哇哇大哭。在这些声音之中他听到秦夜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不喜欢。”秦夜时说,“也不讨厌。”
讲完之后,秦夜时也掏出了自己的眼罩戴上。
他决定暂时拒绝任何和袁悦的交流。昨天还沸腾的那锅糖水不再冒泡泡了,它冷了,苦了,秦夜时恨不能把它一锅直接端走倒出去。心跳因为愤怒和难过而加快,他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回忆着袁悦和自己那些亲昵的低喃,攥紧了双手。他和袁悦确实没有说过任何类似于表白心迹的话,因为并无任何可以剖白的心迹。这是一次突发的、不会有任何延续的事件,他应该冷静,应该更加成熟,像每一个擅长处理这类问题的成年人一样,仍旧坦然对话,自如交往。
秦夜时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在黑暗中,他双膝突然一暖,有布料覆盖了上来:是袁悦把自己的外套铺到他身上。
秦夜时:“……”
我说错了。他心想,我讨厌你,讨厌极了。
危机办的人已经在机场等候了。三人离开机场之后立刻前往危机办,袁悦身上带着他从林小乐那里捡来的药丸子还有警铃协会的情报。
应长河觉得奇怪,推了推秦夜时:“怎么不说话?都回家了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秦夜时想了想,为了增加自己这句话的可信度又补充道,“要见到我姐了,不太开心。”
应长河表示非常理解。
袁悦开着车,紧跟在危机办的车子后面。应长河本来让秦夜时坐副驾驶的,但秦夜时不肯。袁悦看看后视镜,决定找个话题引开秦夜时的注意力,于是问应长河:“主任,章晓到底出了什么事?”(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