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洛轩还未回来,嫣莞只好一个人用完饭,然后坐到床上翻翻诗书打发时间。
她突然好想念在江南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无忧无虑的。如今故国风光依旧旖旎,而她此生却不知何年才能回去再赏一回金陵风光。只是故人多已作土,即使回去了,也只能徒增伤感罢了。
“夫人,我回来了。”洛轩突然出现在门口,神清气爽的,想必一切很顺利。
嫣莞抬头望向他,微微一笑,关切道:“今天你去了军中,怎么样啊?一切可顺利?”
洛轩走至她身边坐下,悠然笑道:“一切顺利,那些老前辈考验了我,都说我年纪轻轻却有此番功夫与见识,将来必有大作为。”
嫣莞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
洛轩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你等着看你夫君是如何建功立业,彪炳史册的。”
嫣莞笑道:“不求你彪炳史册,只求你一世平安。”
“傻瓜,我当然会一世平安的,我们还要相守到老?不是吗?”洛轩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给了她一个热烈的吻。
这一吻把她吻得天翻地覆了,嫣莞羞涩地推开了他,不由想起了今早的事,怒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赖床了,都是因为你,害得奶娘她们笑话我。”
嫣莞佯怒着踩了他一脚,再用两只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她的力道不大,对他来说像是挠痒痒一样,他倒是喜欢得很。
洛轩轻笑了片刻,道:“你赖床被人笑话?这能怪得了我?”
嫣莞鼓起了小嘴,不高兴道:“不怪你怪谁啊?你别想推脱责任。”
洛轩大笑道:“好好好,怪我,都怪我,明天我去告诉你奶娘,你赖床,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让她们不要取笑你,行了吧?”言罢,他将她推倒,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
嫣莞闻言,佯怒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的?我好讨厌你啊!”
洛轩脸色微沉,伸手去挠她痒痒,“你讨厌我?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嫣莞挣扎道:“不要挠我痒痒了!”
洛轩笑道:“我偏要挠!说,你讨不讨厌我?”
嫣莞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道:“不讨厌了。”
“……”
“……”
两个人在床上闹腾了好一会儿,折腾得地动山摇,最终还是和和气气收场,柔情蜜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块儿赴巫山去了。
之后的日子,甜甜蜜蜜,却也平平淡淡。
渐渐地,春回大地。
陌上蕙风布暖,草色芊绵,每一天都是适合出游的日子。然而洛轩公事繁忙,不能常常陪伴嫣莞,考虑到安全问题,还不允许她上街游玩。
他怕她会寂寞,便亲自在院子里弄了个秋千,秋千架上绕满了藤蔓,藤蔓上饰以各色绢花,看起来很是别致。嫣莞看了以后,也很喜欢,闲暇之时便荡荡秋千,偶尔带着几个婢女在院子里种种花、浇浇水,或者在屋子里看看书、照顾灼灼,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清明节快要到了,嫣莞去不成洛阳,也没法去拜祭李煜。洛轩知晓她心里头忧愁,立即找来仆人,替她去洛阳祭拜李煜,连带祭品都准备好了。
她的事情,他岂会懈怠半分?
这一日,嫣莞闲闲地坐在树底下练字,练字有磨砺心性之功效,故而她闲来无事会练一练。
洛轩自内而出,今日休假,加上近来一切顺利,他这心情也格外愉悦。
他坐到她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嫣莞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又柔情蜜意地说了几句话。
灼灼爬到了门槛上,瞪着大眼睛瞅着爹娘。
洛轩注意到了,立即进去将她抱起来,又抓起她的小手看了看,一脸嫌弃道:“真脏。”然后抱着灼灼,来到嫣莞身旁坐下,道:“灼灼这个年纪,也该学走路说话了。”
嫣莞笑着将灼灼接过来,笑道:“这个我会不知道吗?你平日里公事繁忙的,这些小事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灼灼的。”
言罢,她拍了拍灼灼小手上的灰尘,将怀中的人儿抱紧,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问道:“洛轩,我近来听人家说,夫妻不吵架都是不正常的,我们成婚这么久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吵过架,这是不是不正常?”
洛轩闻言,很不认同地说道:“这是谁说的歪道理?我若跟你吵架,冲你发火,岂不是让你受委屈?我哪里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呢?”
恰在这时,有一仆人赶过来,焦急道:“孙大人,军中出了点事,请您快些过去处理。”
洛轩想了一下,与嫣莞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过去看看。”
“嗯。”
洛轩站起身,准备往外去。
嫣莞则抱着灼灼站起身,恋恋不舍地与他告别,最后又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嫣莞方扭头看向了怀里的灼灼,将她放在了地上,淡笑道:“灼灼,走几步给娘看看。”
灼灼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地仰头望着她,又伸出手臂,奶声奶气道:“抱抱!”
嫣莞看着她,道:“你都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走路。”
灼灼鼓起了小嘴,有些不高兴了,两只小手按在地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地爬走,看起来是生她娘的气了。
嫣莞急了,匆忙上去攥住了她的衣裳,“爬哪里去?娘是叫你走路,不是叫你爬,地上多脏啊!”
嫣莞扶起了她,抓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路。
灼灼年纪小,根本走不稳,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小脑袋不小心被磕到了,她张大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嫣莞心头一急,匆忙将灼灼抱了起来,轻轻给她揉伤口,“别哭别哭,娘帮你揉揉,很快不疼了的。”
眼看着灼灼的小脑袋上冒出了一个疙瘩,嫣莞真是心疼不已,立刻让宜笑取来伤药,小心翼翼地给灼灼上药。
好不容易才上完了药,嫣莞将灼灼抱在了腿上,不停哄啊哄,总算哄得她停止了哭泣。
继而,嫣莞又与灼灼说道:“灼灼,娘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灼灼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嫣莞笑着说道:“从前啊!有个小孩叫孔融,他和哥哥吃梨,总是拿最小的那一个,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年龄小,应该吃小的。”
灼灼盯着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灼灼也要跟孔融一样,学会谦让。”嫣莞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将来灼灼有了弟弟妹妹,有好东西可要记得和大家一起分享。”
灼灼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想来应该是听懂了。
嫣莞轻轻抚摸着灼灼的小脑袋,欣然笑道:“我们灼灼真聪明!”
灼灼也似乎明白娘在夸她,忽而咯咯笑了起来。
一瞬间,嫣莞觉得自己大抵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有这么可的女儿,有这么好的夫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到了黄昏,洛轩从外归来,一进屋瞧见了灼灼额头上的伤,加上他今日在外受了气,心头怒火更大,冲着嫣莞大吼道:“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嫣莞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吓懵了,然后不悦地大吼道:“你这么凶干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宜笑也吓懵了,心想姑爷对小姐一向和善,怎么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于是匆忙说道:“姑爷,你别生气,是奴婢把灼灼弄伤的,你要怪怪我好了。”
洛轩很快收敛了怒色,将灼灼抱了过来,细心地给她查看伤口,确定没什么大碍方放下心来。再抬头看向嫣莞,见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这心头顿时不好受了。
嫣莞别过头去,悄悄抹起了泪水,她确实很脆弱呢!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洛轩轻叹了口气,将灼灼交给了宜笑,让她退下,宜笑不放心道:“姑爷,真的是奴婢照看不周,才让灼灼摔倒的,你千万别怪小姐。”
洛轩不耐烦地挥手让她下去,然后走至嫣莞身边坐下,柔声道:“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能换回什么呢?
嫣莞愤怒地站起身,换了个地方坐下,低声抽噎起来。
洛轩立刻跟了上去,惆怅道:“对不起。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心情很差,一回来没控制住情绪,才会发那么大的火。对不起,你别哭了。”
他伸手想要为她擦拭泪水,却被她一把推开。
嫣莞瞪着他,泪水涟涟,“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现在成亲才几年啊,你这么对我?若是你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我走!”
言罢,怒气冲天地跑进屋收拾衣物,一副准备离家出走的样子。
洛轩匆忙跟着进了屋,攥住她的衣裳,将她抱在了怀里,“别这样,我错了。”
嫣莞挣扎了几下,“你放开!”
“不放!”他的手臂劲道很大,如铜墙铁壁一般将她囚困在怀中,“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的,你别生气。”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眼中满是柔情,“对不起。”
嫣莞咬了咬唇,心头依旧是满满的委屈,泪流不止。
洛轩见状,心疼不已,解释道:“今天军中有两个士兵发生斗殴,其中一个因与我情谊深厚,我没能处理妥当,几个同僚借机嘲笑数落我,所以我心情很差。”
听了他的解释,嫣莞方止住了哭泣声,想了一想,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比较多,发生了这样的事,他难免会有些情绪。
洛轩望着她,心头满是愧疚,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把坏情绪带回家的。”
见她依旧抹着泪水,洛轩心急如焚道:“如果你不开心,打我几下吧!打我几下出出气。”
言罢,他揽住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去。
嫣莞一惊,匆忙缩回了手,“你疯了。”然后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不怪你,都说夫妻是床头吵床尾和的,而我们两个成婚这么久,我有些娇气,你总是什么都让着我,护着我,因此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我听人说,夫妻不吵架是不正常的,吵完了,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言罢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心头所有的阴霾渐渐散去。适才她还想离家出走,不过现在一想,谁没点小情绪?
互相包容一下,也过去了。
洛轩愣了一下,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意外,随后高兴地抱紧了她,笑道:“今天我冲你发火,是我不对,你还这么安慰我。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打我吧!打我几下,不然我这心头会很不好受。”
嫣莞摇摇头,笑道:“我们是夫妻,互相包容一下,吵吵也过去了,我真的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她依偎在他怀中,好久好久没有抬起头来,想这么依偎着,那种感觉是她喜欢的。
洛轩低头望着她,凝神想了片刻,轻笑而不语,然后握紧了她的纤纤玉手,又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塞北苦寒,她却执意前来与他相伴,不离不弃,得妻如此,他还有何求?适才让她受了委屈,他这心头真是懊恼得很,久久也难以恢复过来。(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