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有着跟南京相似的风景,以及相似的名字,叫南城。
他本人非常宅,虽然在南京住了多年,可是也没有好好地逛过南京城。因此这个南城的街道是不是和南京差不多,他也不知道。但他对这个城市有着陌生的好感。
春末时节,空气里像是有一种花的香气,阳光也是缱绻的,好像暌违了一个冬日的温柔都铺洒下来了。祁良秦坐在公交车上,戴着耳机听着歌,鹿先森乐队唱的《春风十里》。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他听着这样的歌,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公交车驶过过江大桥,江面上波光粼粼,泛着春光涟漪,每一个波纹都带着金彩。
严松伟告诉他聚会的地点在谭青青家附近的一个韩式料理店。其实谭青青不吃韩国料理,她吃川菜,无辣不欢,极重口味,但是认识了严松伟之后,她突然变的矫情起来,好像已经忘了以前跟他一起吃街边摊的日子。
这顿饭吃的实在有些没意思,他根本是个电灯泡,谭青青和严松伟你侬我侬,他强烈怀疑谭青青把他叫过来是要晒恩给他看。两个人在对面忘情地接吻,舌头都出了水腻声,叫祁良秦尴尬地低下了头。
严松伟抹了一把嘴角,说:“有味。”
谭青青害羞地笑,笑着对祁良秦说:“你吃啊,吃你的,不用管我们。”
祁良秦说:“饱了。”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去酒吧玩怎么样?”
谭青青立马摇头:“不能去,你不知道你妈最讨厌我什么,我以后跟这些场所划清界限。”
“咱们玩咱们的,我妈他又不知道。”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祁良秦,不知道祁良秦这人表面上清纯简单,内里却是个绿茶婊。
因为祁良秦已经不是当初和严松伟签订契约的时候,那个只想着赚一笔快钱的祁良秦,他想有更长远的利益,他想呆在严家再久一点,因为他眼里有了严柏宗。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祁良秦和严松伟离了婚,那他这辈子和严柏宗再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严柏宗更重要,包括他嗜之如命的金钱。
所以小说中的祁良秦开始挖墙脚,一边应付着严松伟和谭青青,一边到老太太那里去告密状。
祁良秦本人非常厌恶这种行为,即便他很祁良秦这个人物。国内人都在起内讧这一点让他很不舒服,见不得人好,是没有容人之量,怎么可能成大器。祁良秦目光短浅,看不到他和严松伟的契约婚姻其实对他和严柏宗的发展来说是个累赘,却只想着借着这婚姻来更多地靠近严柏宗。
恨铁不成钢啊。如果他能自己做主,头一件事是撮合成功谭青青和严松伟,把自己解脱出来,再谋他策啊。
但是如今他得按照剧情走,所以他得告密状。
其实酒吧夜店这种地方,小说中的祁良秦经常去,他自己却从来没去过,他是乖乖生,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小时候不进吧,长大了不进酒吧,老觉得去这些地方的没什么好东西。这当然是他个人偏见,但他也确实不想去。但是严松伟拖着他:“不行,你得去,起码在里头待一会。”
严松伟把他拖到酒吧,和他合了几个影,发在了朋友圈。
他朋友圈严老太太和严媛他们都能看见,他发一个状态,是为了叫家里人看到他不是一个人出去疯的,是陪对象一起玩的。
但是祁良秦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严松伟:“对了,我是不是该加一下你家里人啊。”
“是该加一下,你不说我都没想到,”严松伟说着翻了家里和几个朋友的微信号给他:“这才像是一家人嘛。”
严松伟说完撇下他和谭青青进里头去浪了。祁良秦坐在旁边吧台上,点了一杯菠萝啤,一边喝着一边发送了申请加友的请求。
严老太太的微信没有回复,严媛很快通过了他,剩下的几个严松伟的几个朋友也都很快加了他,还都简短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严柏宗也通过了他的请求,但是没有说话,估计在忙,也可能是不理他。
酒吧里越来越吵,他准备回去了,跟严松伟和谭青青说了一下。反正已经拍完照了,严松伟也不强留他,只说:“你晚点回去,在外头多转一会,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干。”
祁良秦点点头,赶紧溜出了酒吧,在最近的路口,坐上了公交车。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他戴上耳机,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的还是那首《春风十里》。他要是喜欢一首歌,会反复地听,一直到听腻了。春末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看着窗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进入了严柏宗的主页里面。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窥探严柏宗的生活。
严柏宗发的状态并不多,最近的一条还是半年前,大部分都是企业的宣传广告,并没有什么私人的东西,连个人照片都很少,仅有的几张,还都是媒体新闻中剪彩或者参加会议的照片。可即便是这样的严柏宗,也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站着的时候那样高大挺拔,坐着的时候腰背也那么直,那么精神。
严柏宗真是很好的男人,很难教人不喜欢,不心动,他在这个世界有着男主的光环,不可抵御的魅力。
然后他翻到了一张结婚照,照片中的严柏宗比现在要年轻很多,眉眼还带着一点青涩,旁边一身白纱的女人,自然是他的妻子沈訸。
的确是长相很一般的女人,个子不高,皮肤也不白,很瘦削,可是挽着严柏宗的胳膊,笑的很甜蜜。
他竟然有点不舒服,有些妒忌。他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羞愧,他有什么不舒服的,人家才是正经的夫妻,但他看到了还是妒忌。
他觉得沈訸命真好,嫁了一个好男人。这个男人有多少人觊觎,她肯定也知道。她却不咸不淡地抓在手心里,她心里一定是得意的,骄傲的。
做女人真好,他不无感慨且羞愧地想。同样身为相貌平凡的人,他找一个男人难上天,一把年纪还是老处男,可是沈訸却有着这样的好男人。结婚,在神圣的教堂里说着神圣的誓言,尽管这世上的誓言也不过是一句话,转瞬即逝,可也叫他艳羡。
还从没有人对他说过动人的誓言,握着他的手说:“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你,疼你,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我都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吁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眼睛里盛着湿润春光,纤细的脖子仰起来,好像不愿意自己被这孤独的伤感打垮。
都会有的,总会有的,只要他保持一颗真挚而热烈的心,哪怕他已经垂垂老矣,也终将会等到他也他的那个人。他总是这么想,如今依然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