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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驰抱住扑过来的两个孩子,只紧抱了一下便又急急地把他们从怀里拉出来检查,“身上有没有哪里痛?有没有受伤?”
两个孩子大约是担心他们如果受了伤爹爹以后就不会让他们出来玩了,都没敢说多余的话,程小铠还很自豪地表示:“我没事的爹爹,我都没哭!”
程小铭也好想这样说,可他明明就有哭,而且谁都知道他是爱哭鬼。他只能急急地说:“我就只哭了一点点,就一点点哦!”
看他们精神这么好程驰才放心了,他看向田妙华,看着她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咚砰咚地跳着,跳得异样大声,没有被胸口的凉气冻住。
他放开两个孩子走过去,每一步都觉得自己的关节也被冻得僵硬行走困难,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时整个人突然就卸了力气,差点一个不稳跌坐下来。
不过他很快便站稳,这细微的摇晃也只有田妙华发觉到,不着痕迹地扶了他一下。
“你没事吧?”
程驰都不知道自己说话还有这么低这么轻的时候,田妙华微微笑着应他:“我没事。”
她轻笑的样子又甜又暖,化进心里总算平复了那无法压抑的余悸。
程驰绷紧的肩膀也松懈下来,腰不自觉地弯下去,额头抵在了田妙华的肩膀上。
田妙华稍稍有些惊讶,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程驰的心思,但他这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却是第一次。
作为一个闷骚,真的是很难得。
他们这边“你侬我侬”,搞得门外的李二壮和他媳妇都不好意思进屋。
玲珑只能忍着尴尬刷存在感似的道:“还有我呢将军,我也没事!”
程驰这才尴尬地抬起头,装模作样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说了句:“嗯,没事就好。”随后还不忘提醒一句:“在这里别叫将军。”
他不愿自己的身份搞得人尽皆知,所以在家时也就随便他们喊了,有农户在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
李二壮和他媳妇刚刚在院子里根本就来不及跟大步流星一闪而过的程家老爷打招呼,即便都公认了程家的当家是夫人,但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世道他们还是不敢怠慢程家老爷,这会儿赶忙过来见礼。
程驰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他们抱拳道:“多谢两位照顾我妻儿。”
但田妙华悄悄看了一眼程驰的形象——他是从田里直接出来就赶来的,不但一身粗布衣裳,还卷着裤腿子,连上面的泥都没有拍掉。
这下他这地主大老爷在村里是彻底没形象了。
亏得李二壮夫妇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早见惯了这种打扮,虽然很诧异地主老爷竟然也亲自下田,但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慌忙回礼道:“哪里哪里,程老爷客气了,这不都是我们应该的嘛!”
他们夫妇也是打从心眼里高兴程老爷这么在乎夫人的,哪怕不为别的,只因为夫人在他们眼里是个善人,老爷对夫人好,他们这些佃户才好。
“那位救了他们的壮士在哪里?我得亲自跟他道谢才行!”
“对呀对呀,”玲珑也用力点头附和道:“真得好好谢谢他的!人家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老爷不出点血补偿人家可不行!”
玲珑一想起当时那场景就心有余悸,那杀猪刀砍柴刀活生生地往身上一砍……
李二壮却好似对这件事有些犹豫,“程老爷和程夫人的心意我们会转达的,当面就不必了,他伤那么重估计要静养不少时日的。”
虽然这说辞有些说不过去,但他们察觉到李二壮的推辞便没有深究。
田妙华客气笑道:“那等李大哥伤势好些,我们再找机会道谢吧。”
玲珑没能立刻明白其中有缘故,刚问:“夫人,我们真的不……?”
田妙华对她略一摇头,玲珑便立刻安静地退在一边。
程驰担心田妙华和两个孩子受了惊吓,便道:“今日既然没别的事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带你去县衙。”
田妙华却道:“哪里就没事了,我还没有去看田地呢。你带着小铠小铭先回去,我把田地安排好再走。”
程驰就不明白这女人哪儿来这么重的事业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还顾着她的田。他好言劝道:“田地可以改日再来看。”
“那怎么行,会耽误了冬种的。”
程驰被堵的无言,粮食比天大,只要不是家里死了人的大事谁家会耽误了种田?
可他那颗庄稼人的心在心疼田妙华的心情面前就跟清晨的雾气似的,本来挺重,可太阳晒晒就没了。偏他心疼田妙华又不能说,只能咬牙昧着本心道:“就算耽误几天也没什么关系,将来收成有什么损失我出钱给你收!”
田妙华瞪着那双好看的杏眼看着他——你还算是庄稼人吗?当了几年将军本心都不要了?
连李二壮夫妇一开始也赞成让夫人回去休息的,被田妙华几句话一带也都有点无语地看着程驰。
程驰顶着让他无地自容的目光,继续面无表情地板着脸道:“你若一定要留下,那我得陪着你一起。以后你去哪里我都得亲自接送。”
田妙华只能继续瞪着眼睛看着他——就一个劫匪,就一个小劫匪,就算撇开她根本不怕这一点,那玩意儿也不是天天有的啊!这是要被劫了一次以后都没有自由了吗?
虽然田妙华很感激他的用心,但她真的不想走哪儿都有条尾巴跟着啊!
她很认真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拒绝,“你真的不用这样的——”
但话都没有说完就被程驰打断,“至少到逃走的劫匪被抓到之前。”——反正他说的是至少,之后的事情就到之后再说。
田妙华没有其他理由反驳只能先点了头,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程驰却是心情好了不少,对田地的事也变得稍稍积极起来,轻轻搀扶起田妙华的一只手道:“走吧,我们现在去田里看看。”
他一副打算一路扶着她走过去的架势,那像对着一个瓷娃娃一般小心谨慎轻拿轻放的模样让程小铠和程小铭仰着头满脸不解的盯着——
那种比土匪还可怕的妖怪,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啊!他们对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迷惑!
……
程驰跟伺候皇太后似的搀扶着田妙华巡视了一周,田妙华感慨这里的村民还真是淳朴,竟然连一个嘲笑他如此妻奴的人都没有。
她也就干脆摆着皇太后的架子把这附近的田地看了一遍,摸清了田地大小土质如何,找种田有经验的好手又请教了一些,便开始一一交代李二壮哪一片地要种什么。李二壮记得极其认真,虽然他不识几个字但还是时不时地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划着记号。
除了李家村之外还有好几片田地是在其他村子的范围内,甚至有的还是开荒在山上的新田。
李二壮虽然办事认真,但他自己家里有佃田又要管着佃户和租子,若是再加上雇农的事一个人怕是无法顾得过来。田妙华觉得迟早还是得再找其他人专门管着雇农的事。
田地看得差不多的时候衙门的捕头来了村里,田妙华先赶回村里同捕头说明了一遍情况,让他别去为难正在治疗伤势的李重山。
这里的村民虽然都不知道程驰的身份,但县衙里是知道此人是从京城辞官回来,又被皇帝赏了宅子和田地的。
这京城里的官,即便是辞官回乡了,在京城里也总还有三分人情在。因此捕头对程家的人也很客气,待明日他们再亲自带着见面礼去见过县令,李重山替田妙华背着的“杀人”的锅便也就了了。剩下追查绑匪那就是捕头的责任了。
回程的路上随后赶来的大鹏驾着牛车,田妙华和玲珑还有孩子们坐在车上,程驰便骑马跟在一旁。
他脊背挺直,明明一身粗布衣裳却硬是透出几分威风凛凛来,心里只要想到马车上的人,守护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车里的程小铠坐在田妙华对面,扭着头不愿意去看她,便一直从车窗的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的爹爹。
他眼里的崇拜是掩饰不住的,但他威风凛凛的爹爹为什么就被个女妖怪给迷了呢?
程小铭倒是缩在玲珑怀里,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看看田妙华,眼睛眨巴眨巴的,有点亮晶晶的样子。
田妙华吟吟地对他笑了笑,难得这小家伙看她的目光里没有抗拒和敌意,她笑得也温柔甜美。而程小铭竟然没有躲开视线,这倒让她挺惊奇。
瞧着程小铠那就算脖子酸了也非要扭着头的难受模样,田妙华干脆掀开车窗帘子,对走在一旁的程驰道:“夫君,你也上车来坐吧。”
程驰其实更喜欢骑马不喜欢坐牛车的,但一看田妙华那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的清甜模样,立刻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屁颠地[划掉])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大鹏,自己便弯腰上了牛车。
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因为他上了车就略嫌拥挤了点,他干脆让玲珑去跟田妙华坐在一边,自己一边一个抱着两个小娃坐在自己腿上。
难得被爹爹抱着,俩娃都一板一眼做得笔直。
田妙华冲程小铠挑眉丢个眼神——这回开心吗?
程小铠不愿领情,可坐在爹爹腿上心里其实又高兴得不得了,最后只别别扭扭地给了她个白眼。
田妙华好笑得不得了,这可真是程驰的儿子,父子俩一样的闷骚。
程驰根本不知道田妙华为什么笑,但只要她笑,他也就跟着很开心了。
人既然叫上了马车,田妙华也便闲闲地跟他聊着,“夫君,我听玉嬷嬷说过,家里你本来是不打算再招下人了。但现在事情变多了,只有玲珑和大鹏两个人也顾不过来,不如多请两个人吧?”
这件事如果是今天之前程驰也许还要想一想,毕竟自己出身寒微,当官的时候便也罢了,既然回了乡是不打算搞一堆下人伺候着的。但现在田妙华要管田地要建作坊,这些本就是正事又不是为了贪图安逸享乐。
像今日若不是人手不够,大鹏就可以赶车送她们来村里。不说路上绝对没有危险,至少有个男人在有人想要打劫也会有些顾虑,更不用两个柔弱的女子独自去面对劫匪。
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劫匪,也不能总让田妙华出去办事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
所以程驰二话不说就点了头,“你需要几个人,我去请沈夫人推荐个可靠的官牙雇人。”
田妙华摇头笑道:“不必,我以前帮忙的铺子那边有两个合适的人,熟悉一些用着顺手,来历也可靠些。”
她知道程驰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外人,而且若是把四个人全部都摆到明面上来,暗处有许多事情反而不好办。眼下家里添两个人估计也就够了。
程驰看着她道:“以后家里添了人,一定不能让你没人保护就出门了,我会尽量多陪着你的。”说着他又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爹爹也会有时间陪你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好吗?”
程小铭用力地点头“嗯”了一声。
然而程小铠看着自己那单纯得冒着傻气的弟弟,幼小的心灵里有着淡淡的复杂——他不是不开心,可怎么都隐隐觉得爹爹想陪的是后娘,他们其实只是附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