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临睡之前，沈潜给他妈去了一通电话。
自沈潜他妈提前结束旅程、从埃及回国直飞s市,去探望她重病的前闺蜜，已经有数天了。
这期间沈潜给他妈打过几个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情况，他妈都是语焉不详，只是说一切还好,又跟他说让他先照顾几天妹妹林若雨。
而这次，依然如此。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
因为在沈潜看来,他妈虽然外冷内热、心地善良，但绝对不是无底线无条件的圣母。
如今对三了自己的前闺蜜和小三之女的这种态度,便实在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个中因由，她眼下明显还是不太愿意透露的。
算是最亲的亲人，也应该被允许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沈潜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叮嘱他妈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辛苦。
他妈应了，叫他放心。跟着又问了个略微突兀的问题：“潜潜,最近几天你和放放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沈潜一顿,想了想,说：“没有。怎么了？”
他自己这边没什么可说的。弟弟那里,若有奇怪的事情,肯定也不会不告诉自己知道。
沈潜他妈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是这么久没看见你们，想你们了，有点不放心。”接着她又问，“放放他知道若雨的事情了吗？”
沈放这孩子，为人十分热情仗义，同时却也嫉恶如仇、恩怨分明。沈潜可以不问缘由的看在他妈的份上以平常心对待小三母女，沈放却是恐怕做不到的——对家人他向来是极其护短，无法容忍有人伤害他们。
可林若雨那么大个人在那，隐瞒他也终究不是解决办法。
沈潜沉吟了一会儿，说：“放放还不知道这件事。抽空我跟他说说吧。”
周六这天，沈潜不用上班，但起的依然很早。
他答应了新妹妹林若雨要陪她去看房子，为此还拒绝了秦子熠一起去看电影的邀约。
因为这个事，这两天秦子熠一直不大高兴，不过也不太敢表现出来，只是暗戳戳的不爽着。
秦子熠也早起床了，还在沈潜带乐乐出去散步的这段时间里做好了早饭。
然后坐在餐桌边，等沈潜遛狗回来，说了句“来吃饭了”，一直盯着他。
沈潜给乐乐倒了狗粮才走过来，盛好粥递给他一碗：“看什么？”
“你不带我一起去，还不许我看么。”秦子熠接过来，拿起个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
“是我说不带你去的吗？”沈潜又将一碟小菜推到他面前，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斜了他一眼，“明明你和我说要去谈生意。”
……好吧，的确是这样没错。
但他也是因为约沈潜看电影被拒绝一时赌气才叫秘书安排了跟一位合作商代表见面的啊。
只不过现在也不好出尔反尔了。
秦子熠理亏，不说这个了，改哼哼唧唧：“晚上我早点回来，你也早点回来。”
沈潜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粥，说道：“看情况吧。”
两个人吃了早饭，各自出门去。
沈潜跟林若雨约在了一家咖啡厅见面。咖啡厅在某商圈的一座大型商场里，位置显眼，很好找。
林若雨住了两天酒店之后，在这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
她之前打听过，帝都虽然空气不好，但其他方面都很方便，风气也比较开放，适合她这种深度宅，便有打算在这边买房子定居，也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她虽然自己活的粗糙，租房子的时候随便看一眼能定下，但买房子毕竟算个长远的事，除了她自己，还必须要考虑以后小孩子的教育之类的问题，不能太草率。
她问了沈潜，沈潜答应了陪她一起去实地考察。
两个人在热情洋溢的工作人员带领下，在林若雨选定的几个区域内看了一个上午。
房子还没看妥，倒是先给沈潜发现了“奇怪的事情”——他们似乎被人跟踪了。
或者应该说“又”？
林若雨毫无察觉，依然在兴致勃勃的听着介绍。沈潜也没有声张，只是在某个时刻，借着看房屋周围环境的掩护，不动声色的用手机拍下了神秘跟踪者的正面照片。
那是一名身材相貌都平淡无奇的中年男人，扔到人堆里便泯然众人，毫不显眼。
中午，沈潜和林若雨在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饭。
吃到一半秦子熠打来电话，问他：“潜哥你在哪儿？你们看好房子了吗？”
沈潜放下了筷子，回道：“还没有。”
那边顿了顿，提议说：“我上午问过了，我们公司里有个女员工，之前是做房产销售的，对这方面了解比较多，不如我叫她去陪妹妹？你一个大男人，你俩又不熟，还是女孩子照顾女孩子更贴心一点儿。”
沈潜微微笑了一下，说：“先不用，看看下午的情况再说吧。”
秦子熠不死心，继续道：“那如果今天都看不好，明天还要去的话，换她去好不好？”
沈潜思考了一瞬，答应了下来：“好。”又问，“你跟人谈完了？”
这回秦子熠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没有。正在饭店和合作商吃饭呢。我打电话，出来了。”
“嗯，那一会儿快回去吧。”沈潜说着，听他没动静，又补充了一句，“……少喝点酒，去哪儿别自己开车，叫司机送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秦子熠这才回答了，“你也别忘了早点回家。”
沈潜“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两边都有客人，话说到这其实差不多该结束了。秦子熠偏偏又喊了一声：“潜哥……”
沈潜问他还有什么事，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没事。”
倒是这时候沈潜想起上午的事，说道：“先挂了，一会儿我发你一张照片。”
秦子熠有些好奇，很痛快答应了：“好。”
沈潜挂了电话，一抬头，对面林若雨正一手支着下巴，笑意盈然的望着他：“沈潜哥好温柔……是嫂子吗？”
“不是。”沈潜用微信把上午拍的神秘跟踪者的照片给秦子熠发了过去，对林若雨道，“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林若雨性格有些莽撞，倒也有分寸，虽然心中好奇，听他这样说，便也不再追问，答应了一句“好”低头继续吃饭了。
秦子熠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这是你们看中的房子？
倒不怪他抓不住重点，沈潜拍的那张照片是远景，中年人身后不远处的确是一栋在售楼盘，掩映在落了叶子的树丛之后。
沈潜回他：房子不是重点。看那个人。
好一会儿之后秦子熠才回道：那人怎么了？是潜哥认识的人吗？重要吗？
相貌平平的一名中年人，他倒是不担心沈潜会突然变换口味看上对方。
沈潜：……我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
秦子熠这次回的也不算快：我仔细看了，不认识。要我查查吗？
沈潜：不用。不认识算了。
秦子熠显然没那么好应付：他做什么了？为什么你要拍他的照片？他又不好看。
沈潜回道：没什么，是一上午见到这个人几次，觉得有点儿巧。你继续吃饭吧。
这回秦子熠没有再回复。
沈潜和林若雨吃完午饭，继续去另一个楼盘实地考察。
然而跑了一下午，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林若雨有些不好意思再麻烦沈潜，主动开口说：“辛苦了沈潜哥。明天我找基友陪我吧。”
她在这边倒是有两个友，不过之前都没有面基过，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能出来。
沈潜第二天也有事，没法再陪她。
想了想秦子熠在电话里说过的，他说道：“这样吧，有人帮你找了个比较懂这个的姑娘，明天让她陪你们一起看。”
林若雨感激的道了谢。
虽然答应了早点回去，沈潜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北方冬季昼短夜长，黑的格外早，到这个时间天已经黑透了。道路两旁的商铺和路灯都亮了起来，遥遥望去如繁星点点，尽是万家灯火。
沈潜掏出钥匙开了大门，耳朵格外灵敏的阿拉斯加乐乐早早跑到了门口迎接，门一开欢快的摇着尾巴往它爹身上扑。
沈潜接住它，带着一起往里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显然已经有人回来了。
然而人却不在客厅，其他房间的灯也都还黑着。
沈潜的脚步一顿，揉揉乐乐的大脑袋：“乐乐，秦子熠呢？”
乐乐没听懂，“哈哧哈哧”的张大嘴，两只爪子搭在沈潜胳膊上，歪着脑袋冲他吐舌头，样子蠢萌蠢萌的。
沈潜不由得笑了起来，又伸手揉了揉它，换了种说法：“你爸爸呢？”
这回乐乐似乎是听懂了，当然也可能是撒完娇向它爹展示它知道的东西。它落到地上四肢着地，用力抖了抖毛，颠儿颠儿的跑到了一间客房门口，回头看着沈潜。
沈潜走了过去。
这是秦子熠自从搬回来一直住着的房间。里头灯黑着，门上贴了张卡通便签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我睡着了！”便签纸角落里印着个怒气冲冲的小人儿，看上去倒是跟这句话的语气迷之相配。
沈潜抬手拧了下门，门没锁只是关着，稍微一用力推开了一条缝。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黑很暗，唯一的光源是门缝里漏出的一道客厅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照出屋子里的一部分家具和摆设。
凭借印象摸到了床边，沈潜还没看清上面是不是躺着人，突然有人从背后偷袭，一把抱住他，将他牢牢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