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佑去了陛下的营帐,姜筠抱着兔子瞧见程琳和程静凝坐在那里烤东西,程琳看见她向她招手叫她过去。
“这兔子是你捉到的吗?真可。”
程琳伸手摸了摸兔子耳朵上的野菊花,姜筠揽着裙子坐在小凳子上道:“是睿王殿下送给我的。”
程琳将手上烤的肉递给她,她接过去尝了一口道:“好吃。”
程琳笑道:“都是阿凝猎到的。”
姜筠夸道:“真厉害。”
程静凝擅长骑射,猎到了不少东西。
程琳拉着姜筠的胳膊,凑到她耳边道:“刚刚我见许嘉宁的护卫拿着只狐狸,怎么听她们说是睿王殿下送给她的。”
姜筠嘴里嚼着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程琳哎了一声,道:“你嗯什么嗯,怎么回事啊?”
姜筠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同她说了刚刚的事,程琳敲了下她的头道:“你这个没用的,睿王殿下先射到的,还能叫她拿走了。”
程静凝也附和道:“是,你管她呢,她明显是心思不正,这若是换了我,敢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抽花她的脸。”
姜筠道:“左右那狐狸上沾了她的箭,我也不想要了。”
“不想要归不想要,丢了也不能给她啊,瞧她那得意样,鼻孔都仰到天上了,还以为是我堂兄送给她的呢。”
姜筠道:“不提这事了。”
她正拿着肉张开嘴要吃,程静凝从她手上将肉夺过去,道:“你这么没用,不给你吃了。”
程静凝是个憎分明的姑娘,不喜欢的是不喜欢,她是康亲王的嫡女,身份尊贵,向来随心所欲,不需拘着什么,康亲王名声算不得好,都说他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姜筠同程静凝相熟,虽不太了解康亲王,却知道他是个宠女儿的。
姜筠愣了一下,摇着她的胳膊,道:“阿凝姐姐,赏我吃几口吧。”
程静凝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程琳捂着嘴在一旁笑。
程静凝把手里的肉还给她,抓起一旁的酒喝了一口,问姜筠道:“要不要。”
姜筠摇头,程静凝笑道:“喝一口吧,肉要配着酒才好吃。”
程琳道:“阿凝,你这样当心康王叔知道了骂你。”
程静凝挑着眉得意道:“我父王才不会骂我呢。”
大历宗室本阳盛阴衰,太后娘娘又极其喜女孩子,是以本朝宗室的女孩子活的都很自在。
程静凝吃了一半的肉便骑着马出去了,说是再去射一点野味回头孝敬康亲王妃,程琳和姜筠都不擅长骑射,便没有跟过去。
程琳问道:“阿筝今日怎么没来?”
姜筠道:“她昨儿受了凉,今日早上身体不舒服,便没来。”
程琳一听姜筝身体不适,担忧道:“怎么受凉了,严重吗?”
“她早上说比昨日好了许多,三婶担心她,不叫她出屋。”
程琳点头道:“是得好好养养,回头我随你一道去卫国公府看看她。”
许嘉宁带着一群小姑娘走过来,瞧见了正同程琳说笑的姜筠,走过来,装作没看见程琳似的,叫道:“表妹。”
程琳好几次在人前不给许嘉宁面子,这会她身旁的小姑娘见程琳也在,有些担心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会闹起来,宁安郡主娴静脱俗,不知为何,独独看许嘉宁不顺眼。
同许嘉宁交好的这些姑娘也都是官宦世家小姐,在外结交好友不能说全部看的是出身,也有真性情的,但毕竟是少数,这些姑娘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先为家族考虑,不能丢了家族的面子,在外一言一行,皆要考虑周全。
许嘉宁不仅长得美,又出自成国公府,这群小姑娘说出去是闺中密友,平日说话却少不了要奉承她,许嘉宁是要讨好,可她们也怕得罪宁安郡主啊。
许嘉宁一身蓝色束腰骑装,头发简单挽起,发间插一支玉珍珠步摇流苏钗,笑着走过来道:“表妹,我们等会要去赛马,你要不要一起?”
姜筠不喜欢许嘉宁,便是没有前世之事,她也不喜欢许嘉宁,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还装作一副对自己很喜欢的样子,何必呢。
“我不会骑马,不去添乱子了。”
“怎么会呢,表妹刚刚骑马,我们可都瞧见了呢。”
姜筠微微皱眉,又听许嘉宁道:“正巧等会表哥过去了,叫他给我们做个判官。”
姜筠抬头看向许嘉宁,许嘉宁微微勾起唇角。
姜筠转了转手上的镯子道:“那可真是不巧了,睿王殿下叫我在此处等他,我若是走了,只怕他找不到我了。”
许嘉宁面色一变,她本想把姜筠忽悠过去,到时候表哥自然会过去了,她这么说旁人也会以为表哥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过去的,哪知道这丫头竟这么不给她面子。
一个小姑娘道:“许五小姐,你不是说要把睿王殿下请去做判官的吗?怎么姜三小姐似是与睿王殿下约好了,既如此,你又何必浪费时间,不如咱们自己来做判断好了,左右只是我们自己的小打小闹,谁先行到了算谁赢。”
许嘉宁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我不知道表哥同阿筠表妹说好了,我先头也同表哥说了这事的。”
她后面越说越小声,显然是心虚了。
姜筠静静的听着许嘉宁说谎话,她一直同哥哥待在一起,直到哥哥去了陛下的营帐,这许嘉宁什么时候同哥哥说好了,她这么说分明是在抹黑哥哥,说哥哥说话出尔反尔,她自己说大话叫人拆穿了,还敢赖到哥哥身上。
姜筠怒极反笑,道:“这么说来,表姐刚刚也在陛下的营帐里了?”
许嘉宁还未接话,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姑娘便笑道:“姜三小姐说笑了,陛下的营帐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姑娘想去便能去的。”
姜筠瞥着许嘉宁,勾了勾唇角,许嘉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有些发堵,低声道:“表妹怎么了?”
姜筠扭头对着众人道:“这便怪了,睿王殿下除了刚刚去营帐,便一直同我待在一起,我也未曾听表姐说要睿王殿下做判官的事啊,还是表姐记错了?”
汪宛梦解释道:“可能殿下中间出来了,姜三小姐不知道。”
姜筠抚了抚怀中兔子的头道:“哦,汪小姐似乎一直都同我表姐在一起,不知汪小姐可有见着睿王殿下?”
汪宛梦本想替许嘉宁解围,却不妨这话头引到了她身上,她哪里见着了什么睿王殿下啊,这会被姜筠当众发问,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我没见着睿王殿下,可阿宁她见着了。”
众人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了解,这里有的姑娘要巴结着许嘉宁,有的人不愿得罪许嘉宁,可总有那不怕许嘉宁,又直心眼子的人嗤笑道:“说睿王殿下高风亮节,怎会出尔反尔,原来是某些人面子,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嘉宁捏了捏手心,她向来以温婉示人,人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会幸灾乐祸的也多。
程琳道:“你们不是要去赛马吗?”
这便是撵人了,这群小姑娘跟着许嘉宁本是因为她暗示她们要把睿王殿下请过去做判官,睿王殿下虽和姜筠定亲了,可他长的好看,定亲了也不妨碍她们欣赏睿王殿下。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许嘉宁还站在那里,同她交好的小姑娘有些为难,不知是走还是留,汪宛梦拽着许嘉宁的胳膊道:“阿宁,咱们走吧。”
许嘉宁忽然甩开她的胳膊,红着眼对着姜筠道:“阿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姜筠愣了一下,程琳护住姜筠,冷哼一声道:“阿筠对你如何了,我们在这里好好的,是你自己带着一群人过来一会说要阿筠和你们一起去赛马,一会说要睿王殿下给你们做判官,你拿自己当做什么了,什么都由着你说。”
许嘉宁愤愤道:“阿筠,成国公府哪里对不起你了,坏了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这般大声,周围的人往这边看,还以为姜筠怎么她了。
姜筠道:“表姐在说什么,我如何坏表姐名声了,我说什么了,又如何同成国公府扯上关系了。”
刚刚这么多人都在,她说了什么,许嘉宁说了什么,大家可都听的真切,她不信许嘉宁能空口说白话不成。
许嘉宁站在那里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样子,只叫人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那姜筠也不能这么让她泼脏水,不是每个人都能听你解释的,世人多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旁人看到这个样子,听到许嘉宁刚刚说的话不会想着去问事情如何,只会觉得姜筠心狠,不顾亲情,坏了表姐名声。
姜筠看了眼身旁的程琳,直接趴到程琳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程琳早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这会她一往这边靠,便直接把她揽到怀里安慰。
姜筠平日里便是夫子们提在嘴边的好学生,定熙这些夫人们也常常拿姜筠做例教育自家女儿,姜筠又乖巧,在宫中得太后喜欢,这会她哭了,众人心里自然全往她这边偏了。
程文佑正和太子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几个皇子和世族子弟,听见这哭声,一下分辨出这是姜筠的哭声了,也不管太子还有身后的人,便加快了脚步往姜筠所在的位置去。